“去中国?” 阿莫斯两眼放光,旋即又黯淡下来,“可惜我们杂志社有新任务派给我,得之不易的周末即将结束,周一我还得去采访一家化工厂老板。” 能有机会跟着祝在出去潜水,全凭他在这来之不易的闲暇中挤出来时间,少得可怜。 “等你有空的时候,你可以去中国逛逛,我负责当你的导游。”祝在假装客气一番,语气极其不走心。 阿莫斯忍不住冷幽默一下:“导到哪里去,你的床上吗?” 祝在烦了他这般模样,捂住祝好的耳朵,表情冷淡地对他说:“我劝你不要开这种带有颜色的垃圾笑话。” “行行行,我的错。”阿莫斯连忙举手投降,“这不是跟女伴开惯了玩笑吗,没改过来。何必生气,你这样看着怪像个性.冷.淡。” “那也总比你这只公.狗好。” 两人聊着聊着,饭菜已经熟了。祝好看到一只蝴蝶从祝在背后飞出来,执着地迈着小短腿想要抓它。 杨妈端着饭菜一出来就看到这幕,嚷嚷着:“小心呢!” “放心,我牵着呢。”祝在应了一声,轻轻提拎着祝好的后衣领子,动作熟稔。 看着桌上杨妈摆放的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青椒炒肉,青菜肉沫,排骨山药汤,阿莫斯笑着一把将祝好抱起来,“小宝宝,我们去吃饭。” 祝好激动地将两只小手握成拳,上下摇摆着。 她小小的一团窝在阿莫斯的怀里,就像只终于找到自己避风港的小猫。笑起来的时候,白白胖胖的脸,像只发了腮的肉包子。 依赖总是在不知不觉中产生的。 祝在垂下眼帘,脸上的笑意淡化了些。 * 到达杂志社的时候,祝在正好遇到号称退稿狂人的主编珍妮。珍妮身材高挑,一头麦子色的波浪卷长而茂密。OL风格的职业装穿在她身上,显得干练成熟。 祝在迅速移开视线,试图假装没看到她。 毕竟……她说起话来喋喋不休,又言辞犀利,丝毫不顾及情面。 一说能说半个多小时。 结果事与愿违,两人恰好打了个照面。 “哈喽,亲爱的祝,你终于舍得来一次杂志社了。”珍妮看到她跟看到稀客一样,顺手把手里的一份杂志交给她,“这是上次你拍摄的桃花水母,已经出刊了,在第二十一页。” “谢谢。”祝在接过,对她微笑道。 珍妮愣了两秒,指了指杂志,等待她翻开:“你难道不想看一下吗?” “好的,我这就看。”祝在顺手翻了几下,翻到二十一页,放得最大的那张果然是她拍的桃花水母照片。 这一看祝在就忍不住用专业水平点评一下自己,如果侧后方还能打一盏灯,这水母会拍得更通透一点。 只可惜她的人手不够,该考虑再招个助理陪她下海了。 祝在合上书页,见她怀里抱着一堆杂志,好奇道:“你这是打算去哪里?” 珍妮的表情凝了下来,“嘿,还不是隔壁那家老贱人非要耀武扬威。说我们没什么内容,不抗打,也就只能红两三年,我今天倒要给他们看看内容丰不丰富。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老东西。” 说来也巧,他们杂志社总部旁边正好是另外一家和地理生物有关的杂志社。他们主编吉姆是个糟老头子,爱抽烟,烟味总是飘到他们公司这边来。 而且吉姆向来目中无人,仗着背后有巨大资本捧着,常常对珍妮口出恶语,再三挑衅。 祝在对他们之间的斗争不感兴趣,反而更期待她赶紧把上次的稿费结了。 “其实,狗咬你一口你不一定要咬回去——” 珍妮抬眼,隐含警告的目光直视着祝在,俨然不希望她说出什么让她不高兴的话。 祝在嘴张了张,头一偏,话音转了个弯。 “嗯……我的意思是,不咬狗,但是打狗一棍子还是很有必要的。” 珍妮满意地笑了,拍拍她的肩膀。 “祝,这就是我欣赏你的原因。” 祝在:“……” 果然,拍马屁才值得被欣赏? “说实话,我期待你能去更深的海域探索一下。”珍妮笑着说,语气兴奋,“毕竟你可是被读者们称作海洋探索家的女人。” 祝在的摄影作品一年比一年突破大,出片率也是一年比一年多,这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她擅长拍摄海洋生物的各种行为,起到了巨大的科普作用。 《地理世界》每年年底都会向读者进行一次有关最受欢迎的撰稿人和摄影师的投票活动,祝在连续两年都当选第一名。很多读者都记住了这位来自中国的海洋生物摄影师,还将她戏称为海洋探索家。 “这个名头我可不敢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马上宣布颁给你。”祝在扬起一个职业假笑,珍妮心底打的什么算盘她再清楚不过。 她是个事业型女强人,不仅严格要求自己,甚至还严格要求她手下的员工。 虽然只要操作合乎规范,潜水就是个相对安全的运动,受伤风险比踢足球都小。但是下潜到更深的地方,危险性也就更高。 祝在有突破自己的想法,并且很乐于去尝试。但自己主动做,和被人逼着去做,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她是匹脱缰的野马,以前祝正清老头儿没办法逼她做什么,别人更别想逼她了。 下潜更深,祝在也不是没考虑过,只是她还是有顾虑。 她第一次登上《地理世界》杂志的那张,是她和贺遥刚分手不到一周的时候拍的。 那时候贺遥已经出国了,去了哪里都不知道,祝在独自跑去马来西亚的海岛,花了三天时间考过PADI的开放水域潜水员。 紧接着她就用租来的相机拍下了那张照片。 只不过上岸的时候,她能很明显感觉到恶心感,当即就在船上干呕了很久。 周围的人以为她只是大脑缺氧或者透支体力造成的呕吐,包括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就没当一回事。 结果当天晚上回去的时候,她发现裤子上有少量血迹。 而那段时间并不是她的生理期。 思虑再三,祝在还是先去医院做了个妇科检查。 这一检查就检查出了意外,她已经怀孕两周。 这个新生命的到来是祝在始料未及的,尤其还是在与贺遥分手之后。 她很疑惑,自己与贺遥保护措施向来做得很好,每次都循规蹈矩的。更何况在这种事情上,贺遥也很负责,向来都是主动提出做好措施。 哪怕再干柴烈火、烧得正旺,他也会去下楼买东西。 想了很久,祝在不得不提出一个猜测。 某本的小雨伞他们用过一次,尺寸不太适合贺遥,所以后来就一直用的某某斯。但是某某斯有个弊端,如果用力过猛或者摩擦太厉害,是很容易破掉的。 以前有两次破了,他们及时发现并且补救。 但是最后一次和贺遥…… 祝在记得那次他急着和朋友聚会,所以结束的时候也没仔细检查。更何况那天因为下了雨,祝在觉得灯开暗一点更有氛围感,所以房间内光线不足,视物比较模糊。 所以,祝好的到来,似乎也只有这样一个原因了。 “你现在不愿意,以后肯定会考虑的。”珍妮笃定地看着她。 祝在回过神,视线不经意瞥到对面眼熟的老头从座椅上拿起外衫,一副打算出门的模样。 “你不如先去会会那个老头,说不定他待会儿要翘班了。”祝在朝珍妮莞尔一笑,好心提醒。 “死老头子!”珍妮低咒了一声,踩着高跟鞋急急忙忙走出门。 祝在目送她走到隔壁杂志社。 珍妮刚到门口,就开启了战斗模式,跟吉姆老头子互骂,略带嘶哑的声音充斥着强势与霸气。 天花板都得抖三抖。 祝在无奈地摇摇头,走进办公室。 珍妮这样的狠角色,她见了还是绕道走比较好。 “祝在?你怎么今天过来了。” 祝在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骆元棋的声音响起。 她转头朝他看去,他坐在工位上,离祝在不远,手里拿着平板电脑。清瘦的身影,白衬衫外套着一件亚麻色毛衣,很温柔的色调。 深栗色的头发往后脑勺曳下去,比祝在上次见他的时候似乎又长了些。 如果说祝在是个兼职的摄影师,那么骆元棋便是杂志社里真正意义上的中国籍员工,他主要负责杂志的美术设计部分。 祝在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周身气质温润,带着一丝与众不同的安宁感。 “今天过来交接一下任务,顺便拿上次的稿费。”祝在走近,看了眼他手里的平板,笑着问,“在设计版面呢?” “是的,”骆元棋低头,似乎有点心不在焉,“我今天得做完,明天回国了。” “回国?”祝在眉毛一挑,“这么巧,我后天也打算回国。” “真的?”骆元棋显然有些惊喜,放下平板,去旁边给她倒了一杯咖啡,“就是可惜了,我们大概不是同一艘航班。” “谢谢,”祝在顺势接过,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抿了一小口。 她说:“我记得你是哪儿人来着……好像就在我们隔壁市?没记错吧。” “没记错,我是西洲人。”骆元棋提醒。 “哦对,西洲人,我是鹭城的。可惜了,不能和你坐同一艘航班。”祝在把咖啡搁桌上。 骆元棋一顿,眸子里星点微闪,温声问:“怎么了吗?” 祝在嗓间忍不住溢出一声笑,“你错失了看我女儿的大好机会。”她伸手在空中大概比划了一下,又道:“这样,小小的,你可能不知道她有多可爱,脸跟糯米汤圆一样。” 骆元棋哑然失笑,“行了,我在你手机里见过照片,别天天跟我炫耀了,欺负我没老婆没女儿是吧。” “没老婆就去找,哪是你天天待在办公室就能找到的。” “这次回家就是去找的。” 祝在一惊,“真的?” “当然。”骆元棋故意将尾音拉长,趁祝在开口前又道:“是假的。我妈生病了,得回去照顾她。” “这样啊……阿姨还好吗?” 祝在笑容淡了些,他的话让她不禁想到自己母亲生病时的情景。 那年她也才十一岁,刚上初中,在最无忧无虑的年纪,前一天还毫无负担地享受着母亲带来的含蓄问暖,次日就得知母亲病逝的消息。 一晃十几年的光景了,也不知道那座小楼房如今是哪般模样。 骆元棋语气略微沉重:“得做手术。” 听起来情况应该不大好。 祝在闷了半晌,问他:“好好照顾阿姨,什么时候能回来?一起吃饭去。” “说不准。工作得先辞了,以后可能不会回来了。”骆元棋观察她的神色,发现似乎没有什么波澜,便笑笑,“看你这样是不会想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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