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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堤坝也进驻了一些酒吧咖啡厅和餐厅，有的时候还有自由不羁的“流浪歌手”在堤边倾情献唱，总之也可以说是一处别具浪漫风情的旅游景点，旅游时节游客络绎不绝，热闹非凡，旅游大潮褪去后的仲秋清凉中，难得静谧舒缓。 两个人一路向灯塔方向散步，一边数点着沿堤两侧悬挂的各国国旗，梁亦欢能确定识别出来的真的很少，李润就笑她， “看过一届世界杯的小朋友，都比你认识的多！” 李润用了“小朋友”，梁亦欢当然了然，就是他的两个至亲挚爱的孩子。 在灯塔下的堤沿儿坐下，海风徐徐微凉，两个人挨在一起坐下后又相互紧紧地靠近了一些，李润伸开胳膊把梁亦欢窝进怀抱， “刚才，在医院听奶奶那样说，是不是觉得很委屈啦！”李润问。 听来她就哭了，女孩子释放委屈和无奈的哭泣让人心疼得也像无底洞。 稍微平静一些的时候她抬起脸看着他，仍旧哽咽地说，“你不知道……” “我知道。”他温柔而坚定地凝视着她闪动着泪光的双眼，接过来说，“我知道的，走到现在了，令你最沉重的是我。你不想让我背负太多，特别是对于孩子们，你不想让我以后摆脱不掉遗憾和歉疚。” 她惊异地看着他，然后又释然地埋进他的怀抱，继续哭泣着，哭着哭着就分不清是在哭还是在笑了。让她惴惴难安的沉重原来一直都被他看在眼里，了然于心中。 是的，逐渐成年后的梁亦欢也渐渐体会到，作为孩子，她幼年的深深浅浅或许能够或早或晚地随着生活经历一定程度地得以疗愈。但是从母亲清晨深厚眷恋的吻中，从母亲深含歉疚和无奈的一声叹息中，从父亲想要打破与她之间的疏离却万万不得法中，她也逐渐感同身受了作为父母对于至亲至爱骨肉割舍的终身抱憾。 前几天梁亦欢在日料简餐餐厅吃饭，进来一家三口在旁边餐桌落座，女儿六七岁的样子，一直欢快地说这说那，父母两个人分别相应地与女儿对答，两个人之间基本上没什么相互的交流。应孩子的要求点了寿喜锅，上桌来的时候小铜锅里的食材都码好了，有几只香菇，大小均匀，菇伞都切开了大小相当的“十字花”，女儿童趣天真地感叹，“哈哈哈！原来蔬菜上班也要统一发型啊！” 父母两人不禁相视失笑，“是的！”父亲向女儿确定着说，“蔬菜和人类一样，也是要遵守要求和规则的！” 孩子需要父母两端的平衡才得以安稳，哪怕两端相互间时常静默。为人父母，常伴着孩子成长的惊喜才能保持生命的鲜活。或许这就是人类得以生生不息的基本法则，这就是生活得以平衡的基本原则。 所以在越靠近李润将围城土崩瓦解，梁亦欢越直面沉重，滞重地不知道还敢不敢向前。 “我也和你一样呀！”，看着梁亦欢平静宽慰了一些，李润说，“在这个时候了，心里最顾虑的反而是你。” 李润说着竟然还逗趣起来，“我和安青肯定应该不会因为孩子的抚养权争执，一个商经律师和一个知产律师，和平协议离异，而不来一场激烈的离婚官司，是不是有点儿不够尽兴啊！驾驭法律的才能得不到充分展示！” 看着梁亦欢猝不及防地被逗笑了，李润接着说，“孩子们肯定会要时常与咱们一起生活的，虽然在处理与孩子们的关系中你肯定会很笨拙，但是两个小家伙和你一样，是非常善良纯粹的。再加上我和孩子们的亲子关系亲密通透，我相信经过一些时间你们就能相互以诚相待。但是，我和安青也将会因为孩子的牵扯经常联系。” 他又更认真一些地看着她，更认真一些地说，“所以，可能咱们真的在一起以后，你才会发现，我根本无法把我完整的爱都给到你。你的婚姻就像是无端的被砍掉了一些阶段，甜蜜完整的二人世界的阶段，这与爱的本质是相矛盾的，爱的本质是自私的，是想要完整的占有。” 李润还讲起了近期参加了一个亲友的婚礼，新郎也是在年幼的时候父母分开，父亲再婚。婚礼上新郎的母亲和继母同时出席， “你不知道婚礼上两位母亲的表情包！”李润还惟妙惟肖地模仿起来，“就是两个人只要不是相互对视的时候，都是在向对方投去终极恶狠狠地仇视！” 梁亦欢已经被李润逗得笑开了，李润恍若这才去察觉，这海滨灯光秀的浪漫和绚丽。 “还有很重要的是，你看彭慧的爷爷奶奶，相伴到 90 多岁，是不是真的像是滞留在这人世间的神仙眷侣。可是我比你年长那么多，用彭慧的话说，比你大了一轮儿还多呢！听过那句老俗语吗！” 李润又恍若幽怨地说，“男人经老不经活，女人经活不经老！虽然现在我看上去还能和你很般配，可是如果以后我早早地先你离世了，你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会不会孤单！” “不听了！不听了！”，她又迅速把脸埋进他的怀抱，她已经不哭了，但是也真得不能忍心去听他说生离死别。 他环起两支手臂抱着她，把温热的呼吸埋入她的发间和脖颈， “所以知道吗，你担忧着我，我也担忧着你。问问你的小心脏，我替你担忧的这些方面，你认为足以阻止咱们在一起吗。” 他顿了一会儿，仿佛又进一步思考了一些，说， “咱们想着要问心无愧，不亏欠世俗和生活，但是事实上是不可能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发生过，但是我们自己的心里知道，反反复复经历了多少，你舍得放弃吗？” 她还没来的及回答， “我是不舍得放弃的。”他说，“相信我，我会尽快妥善的处理，只是这亏欠下的，你需要乖乖地陪我一同去弥补啦。” 她已经安静下来不再言语，静静地听着平静的海面拍打着堤坝的声音，拍打的声响近在耳端，但是平静的海面却起始自遥远的天际。 对于这世上深刻相恋的人，倘若现实可见的困阻看上去都对抗不得心意坚决，会不会还有什么隐秘在静候，静候着适时出面相阻，否则这世上圆满的爱恋为什么会这样屈指可数。
第37章 往事如风 李润和梁亦欢仿佛心意坚决，但是圆满的汇合恍若唾手可得却也还好似还遥不可及。 这就是为什么这世上圆满的爱恋总是屈指可数，弥足珍贵。 心意的坚决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可以坚如磐石，高于山川，那是两个人之间的笃定和渴望。然而心意的坚定落入生活的浩瀚当中，两个人或许只好似随波动荡的一叶扁舟。 现实总比想象的中更无边无际，遥遥不见岸边，更何况还有错综复杂的牵扯，蝴蝶效应，甚至或者果真还有命运的定数。 接近年终时候的一天夜里，安青因为当天刚拿到一个重要案件的胜诉判决，很是踏实和愉快。 “这个案子应该有望入选年度经典案件，”安青说，“难道还真是情场失意堵场得意！今年做的几个重要的案子都挺顺利的，另外今年合伙人晋升也敲定了，终极荣耀别无他求了！” 李润也着实很为安青开心，也嬉笑着说起来，“唉！我原本预想今年年底能把海外业务分管也纳到我这边，老板考虑后认为，再缓一年比较稳妥，我正好相反，情场得意赌场失意啊！” “还真是没完没了！”安青一如既往很是无语地盯着李润， “李润！你觉得真实嘛！咱俩离婚，咱们这好端端的一个家庭分道扬镳！你觉得真实嘛！” 还没等李润回答，安青熄了灯， “得！你不用回答，咱先来点儿真实的！” 对于安青的亲密要求，李润其实常常嬉笑着拒绝，安青就戏谑着他， “婚姻关系还未终止，你还必须履行作为丈夫的人道义务！” 那一天李润却是异常的投入，当然后来安青品味起来，也像是温柔的道别。 李润和安青两个人之间的亲密，与大多数寻常夫妻一样，经历了青春阶段的探不到止境，生育阶段的人为禁止甚至分房，然后接近中年的热烈熟稔。特别是安青，越来越体会到人类就是大自然界的一个物种而已，遵循着生物体激素的调配“如狼似虎”。 身体的亲密舒展后，安青也难得想与李润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你和他有过吗？”安青还是很在意地亲自确认下。 “没有过。”李润说，“算是差一点点吧，但是还是把持住了的。” “奥！”这道底线的守住，还是能让安青有些踏实的，又逗趣起来， “你说你们年龄差距这么大，等她如狼似虎的时候你还能匹配的上吗！” “去！去！去！”李润又想起邓源说的，女人真开放起来男人真不一定招架地住！ 当然在揶揄安青的同时，李润也确实已经被触碰到心底的忧伤。人类之于时间的轮回，就如同人之于神，瞬间之于永恒，无能为力，转瞬即逝。他和梁亦欢就好似两个不同轮回节奏中的孩子，任性地还是要去够一够，任性地还是想要牵到手。 “你觉得你们之间，是什么？爱情？”安青问。 安青语气中的“爱情”在李润听起来感觉有些狭义或轻飘飘的，他想了下说， “是吧，也可以说是，两个人之间很走心。” “那咱们之间有没有，奥不！”安青又修正了一下，“咱们之间，有没有过，爱情！” “有过！”李润很肯定的回答，在心里体会着，他和安青之间的爱情，也大概就是安青语气里的那种“常规的爱情”。 “咱们之间肯定也是有过的，和很多人之间的爱情一样。”李润说。 或许是出于尊重，更或许是想尽量免于伤害，李润不想和安青说过多与梁亦欢之间的事情，但是不适度地去说一些，又很难打破与安青之间的僵持。所以李润算是又斟酌了一下该说什么，然后说道， “说来算是挺有意思的，我第一次见到她，就…挺有感觉的，但是心里并没有去深究。然后我接着就接到你的电话，咱们在电话里就决定结婚了！” 李润好似作为第三人的视角回到之前的那个情景，说，“咱们俩那边多年没着急结婚，遇见她，决定结婚，就那么一个前后瞬间，结婚以后还是与她牵扯不断，会不会就是一个阴差阳错呢！” “拜托！”安青说，“你是说命运吗！” 安青的反问倒是让李润也察觉有些不可思议，记忆中，在他的思维里好像还真没有触及到过“命运”这个词汇。 “或许真是冥冥之中有注定！？”李润说，“如果说试着从命运的角度去看待，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咱们之间是圆满的，相识相恋，结婚生子，没有过什么矛盾，也就这样走向了分别。怎么说呢，就像是……瓜熟蒂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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