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抡到病房外的墙上。 脑袋撞上了墙,一下子嗡嗡嗡的。 手被反剪到身后,而脚边是他买来的补品。 身后的人冷冷的,带着凛冽的松木气。 “司洛林!” “明明发现她当时的状态不对还要继续逼问,这叫趁人之危。” “我……”司洛林抓着他的头发。 “用假证据诱供企图让她急切之下说谎,这叫误导。” “我都是……” “为了讨好叶家在圈内打出名气试图颠倒黑白,这叫犯法!” 司洛林咻一下松开他,杨文猛得摔到了地上。 “杨文,这就是所谓律师?这就是所谓最负盛名的恒讼?” “什么笑话。” “别和我讲人情那套,也别告诉我人情多管用,拾起你收买人心、左右逢源的那套嘴脸,我不吃。” “另外,回去告诉叶家,别呼风唤雨的位置待久了就把别人当傻瓜,他们什么心思我门清,想捞叶楼晖是他们的事,但要再敢把主意打郗雾身上,我一定尽量多找证据好让他三年牢变无期。” “滚!” 他砰一声甩上门。 走廊尽头寂静无声,只剩一抹阳光死在地上。 郗雾醒来的时候,司洛林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着窗外,撑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手腕上一圈纱布。 咽了口口水。 看向窗前的司洛林,喊了他一声:“司洛林……” 他动了动,交叠的双腿放下,走到她病床前,蹲下,“要喝水吗?” 郗雾点了点头。 司洛林就给她倒了杯水。 搂着她坐起来,水杯递她,她想接,他没给,直接把杯沿凑她唇边,郗雾看了他一眼。 “还想用手、还想画画、还想参加十二月的wonder大奖赛,就给我好好养着手。” “干嘛那么凶。”突然委屈起来。 “给你惯的。”他语气仍旧不好,“都学会自残了是吧?” “我没有。” 司洛林就举起她裹成粽子的手腕。 郗雾闭嘴了。 司洛林再次把水杯凑她唇边,郗雾低头,司洛林抬起杯子,喂着她喝了口。 郗雾喝完水左右看了看:“我师父给我的佛珠呢?” “扔了。” “司洛林!” 他翻了个白眼,从口袋里掏出来,拉开松紧带直接挂她脖子上。 “这个是戴手上的。” “你现在戴得了?” “你干嘛那么凶?!” 司洛林不说话了,盯着她。 郗雾像往常一样立马瞥开视线,被他捏着下巴移回来。 “司洛林!” “看着!” 凶死了。 郗雾吓了一跳,牛脾气上来,受了伤没被好好对待的委屈劲也跟着上来。 眼泪冒出来,但是死犟着怒瞪着他,一副不服气的凶样子:“看就看!” 司洛林触到她眼泪,手松了松,语气不自觉软了下去,“你想说吗?” 郗雾坚定地摇头:“不想!” “双向情感障碍。” “你知道了还问我!” 司洛林松了手。 “饿不饿?” 她眼泪轰一下绝堤,抬起手就打他:“让你凶我!” 司洛林不让她打,抓着她手腕直接伸过头顶,“别打了,刚包好的。” 她气得要死。 司洛林顿了顿,一只手抓着她两只手腕,一截腕伸到她嘴边,“你要真的气,就咬吧。” 郗雾一点不客气咬上去,越咬越深,最后嘴里弥漫股铁锈味儿才罢休,司洛林眉头一皱。 “我恨有钱人!” 司洛林没吭声,把袖子放下去,遮住她的牙印,又抽了两张纸给她擦了嘴角的血迹。 “解气了?”他问。 她低头,不说话。 良久。 “司混蛋。” “嗯?” “我有双向情感障碍。” “我已经知道了。” “是遗传。” “我现在知道了。” 她顿了顿:“以及深海恐惧症。” 司洛林一顿:“这个我不知道。” 郗雾整理了一下情绪,说:“我小时候溺过水,在洛朗,那个地方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有座白塔,具体地方我妈也不记得了。” “因为那个时候太小了,所以在那之前的事情,我就都不记得了,在那之后我总是做噩梦,梦到黑海、梦到坠入海里的海鸥、梦到那座白色的瞭望塔,我只要一做那个梦就会呼吸不过来,胸口就会很闷,然后会焦虑、会烦躁,然后就伴随着双相的发作。” 她举了举自己的手腕,“我不是想要自残,我只是很难受,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就感觉我整个人的每一寸皮肤里都有海水,它们好像挤满了每一个细胞,我控制不住地想要把它们从我的身体里挤出来。” 他低着头,不说话。 良久,抬头看她:“很痛苦吗?” “发作的时候很痛苦,以前还好,这两年症状才稍微严重了一点。”她想到什么,低下了头。 “官晁的原因占多少?” “靠!你果然知道了!” “回答我。” “不知道。”她摇摇头。 这个是真的不知道,因为她也有经常上网查资料了解,说是一般会在十八岁时发作,所以她也不知道是因为年纪到了自然发作的,还是因为和官晁的恩怨刺激的她。 虽然不喜欢官晁,但她自己确实不确定的事情,也不想硬扣在仇人身上。 “那抑郁的时候呢?” “啊?”她抬头看他。 “会……想要自杀吗?”他喉咙动了动,呼吸稍重。 郗雾没答,她在思考。 随后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到那种程度。” 司洛林松了口气,点了下头。 她这会儿瞧着可怜见的,裹着纱布的手放到他的手上:“司洛林。” “嗯?”他身体前倾,耳朵凑过去。 “我现在超不舒服的。” “生理的还是心理的?” 她呜咽一声:“好像都有点。” 司洛林顿了顿,瞧她眼。 看了几秒,确认是在演戏,轻笑,下一句就该问他要钱吃烤肉了,挑挑眉:“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要你抱抱我。” 调侃的话噎在喉咙那,一时愣了神:“什、什么?” “我想要你抱抱我。”她又重复了一遍。 司洛林咽了口口水,下一秒张开了手臂,郗雾立马抱住他的脖子。 她还记得刚刚在警察局被司洛林抱怀里的感觉。 妈的,太有安全感了。 这会儿怎么也要仗着这身病号服为所欲为一下。 他拍了拍她的背。 “所以你溺水之前的所有事情,都忘了吗?” 郗雾脸埋在他的脖颈间,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清冷松木味儿。 点点头:“嗯。” 司洛林眼神暗了暗,没说什么。 郗雾觉得他这是在为她惋惜,于是觉得自己应该善解人意安慰他一下,于是说:“没关系的,就算不溺水,以我的性子也不一定会记得。” 司洛林拍着她背的手一僵。 她的下巴还搁在他肩膀上,还借势蹭了蹭:“反正也没什么值得记住的东西。” 司洛林喉咙一瞬间有些干涩。 她指的是当初和郗文容讨生活的日子,记得的日子已经有些好转了,却也都很苦,更何况是那些不记得的? 忘了也好。 “去回忆的话会怎样?”他问,唇色已经稍稍发白。 “会做噩梦。”郗雾诚实地回。 他喉咙动了动,又“嗯”了一声,修长的手指僵硬地拍了拍她的背,权作安慰。 安慰她,实则安慰自己。 “司洛林。” “嗯。” “我想吃烤肉!” 他没说话,她从他怀里出来,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脸色怎么啦?怎么那么白?” 他张了张嘴巴,还没说话,病房的门被猛得推开,手里拿着个吊水瓶穿着病号服的臧曜冲进来,果然在病床上看到了郗雾。 他拧着眉毛冲到她的病床前,双手捧住她的脸蛋左右看了,“雾丫头没事吧!听我主治医生说你的手病危!” 郗雾:“……” 臧曜又抓起她的手看了看:“造孽呀!你个孽徒!伤哪不好你伤了手!你给手买保险了吗?” “没。” “脑子也没事儿吧?” “臭老头!” 她和臧曜斗着嘴,伸长了脖子要去看司洛林,但他没插嘴,撑了下凳子就站了起来,不知怎么,站起来的时候好像身形晃了一下。 “司……啪塔。” 门被他关上了。 人也走了。 臧曜还拉着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各种护手的药膏给她往上涂,一边涂一边叽里呱啦的:“造孽啊造孽,画画的手啊,怎么经得起这么糟蹋!” “老头儿你假发歪了。” “给为师扶一下。” “我不要。” “臭丫头!” “司洛林走了。” “我听出来你在怪我了。” 可是司洛林一下午都没回来。
第76章 高更与梵高_13 再见到司洛林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拿了个保温盒进来。 彼时郗文容在照顾她, 给她削一个苹果,喂她吃。 他和郗文容打了个照面,郗文容顿了一下,司洛林倒是仍旧云淡风轻的, 点了点头, 说一声“阿姨好”。 郗雾噌一下坐起来:“你昨天去哪了?” 郗文容咳了一声, 郗雾看了她一眼。 郗文容挑挑眉:谁啊? 郗雾眨眼:嫁出去的娘少管当家的女儿。 郗文容嘴角抽了抽,抬起头对着司洛林笑了笑,“是雾九的同学吧?” 司洛林点了点头:“是。” 他把保温盒放下。 郗雾眼睛一亮:“是烤肉吗?” “不是。” “那有肉吗?” “有。” “那快拿过来!” “雾九!”郗文容捂了捂脸,看向司洛林,“不好意思啊同学, 让你看笑话了。” “不会, 本来就是给她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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