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架子、个高, 举手投足间有股随性的优雅和飒劲。 她不算传统意义上的美人, 但又无法不承认她确实是个美人。 身材算不上凹凸有致, 但也因此,属于那种进不了娱乐圈,但能在T台上疯狂吃香的时尚圈宠儿。 此刻,时尚宠儿叼着一支牙刷,低头摆弄着手机, 听到开门声, 抬了下头:“惠美,你看到我的试香纸了吗?” 伊惠美回忆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急着用嘛?学姐?” 对方摇头:“只是突然找不到了。” 视线不经意扫到她房间的行李箱, 愣了愣,“你出差吗?” 伊惠美淡淡的笑了一下:“不是的, 是要回家了, 我哥哥明年出狱,我想先回去安顿住处,好给他一个惊喜。” “你和你哥哥感情真好。”对方不知想到什么,淡淡苦笑一声, 随后望向她,稍有些呆滞, 良久, 才反应过来似的,“……这样的话, 那Flamme那边……?” Flamme是伊惠美上班的地方,一间服装设计工作室,工作室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名气,但是工作室的老板在业内甚至整个美术界都鼎鼎有名。 伊惠美听到这个,带着调侃意味的耸耸肩,“只能辞职咯,不过也好,你也知道米勒那个家伙,对待别的女人柔情蜜意,对待为他打工的下属却极为严苛,无论男女,要不是看他长得帅外加慕名而来,估计很多美女早跑路了。” 闻言,眼前的女生笑了笑:“其实他蛮可爱的。” 伊惠美拉着行李箱出门,胳膊撞了撞对方的,“只有郎学姐你会这么觉得吧?” 女生不置可否,思索良久,才像是下定决心似的问了句,“还回巴黎吗?” 伊惠美笑着摇了摇头,全然没有不舍与离别的惆怅,只有全副的兴奋与期待:“也许会回来旅游,带着我哥哥。” 顿了顿,伊惠美又补一句:“……也许,运气好的话,回去可以见一眼司九。” / 狱警的棍子划过一溜排铁门,发出当啷的声音。 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郗雾离开了靠门的位置。 转身,抽出床底下的东西。 郗雾熟练地拿起偷藏的不锈钢餐盘,啪一声遮住了监舍的栅栏窗。 也遮住了对门那位寸头男色眯眯的视线。 她不动声色翻了个白眼。 这是来这里的第一年。 司洛林已经一个月没有再来了,上次见他的时候,不知怎么,郗雾觉得他变了很多。 她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 说分手吗? 估计他会当场在监狱闹上一通。 又不是没有过。 司洛林只是看着成熟稳重而已。 其实心理年龄比她还小。 郗雾曾经调侃他就是个呆萌的机器人,是个一根筋的死小孩,是个空有智商没有情商的单细胞男生。 但没人相信。 因为司洛林看起来太冷酷了,也总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副样子当然没人信。 但只有郗雾知道,他不是高冷,他是呆。 他只是在他擅长的领域和经历过的领域胸有成竹、叱咤风云罢了。 他没谈过恋爱,所以谈恋爱的时候比其他男生还要笨一点。 怎么和其他人进行基本交际,是因为褚颜午他们几个朋友教会他的,如果没有他们,他是不会的。 至于真正的人情世故,是因为郗雾,所以无师自通了。 而爱情总能教会一些人无师自通的本领,司洛林也不例外。 “你看雾九,你又塑造了我一个重要的人生阶段。”他那天顶着一张面瘫脸,眼里却全是兴高采烈。 好似他的人生被她左右是一件多么值得庆祝的事情。 最后没话说,探视时间又有限,她就问了些关于他的近况。 问他有没有继续学天文。 他说有。 问他郗文容情况怎么样,医药费够不够。 他说阿姨还是植物人的状态,但没有恶化,至于医药费,很够,她的画很赚钱。 最后时间到了,郗雾要被狱警带走了,司洛林电话都忘了挂回原位就隔着块玻璃跟着她的方向跑,因为着急甚至下意识去敲玻璃,结果被窗外的狱警用警棍恶狠狠警告。 他还是不听,还是在敲窗。 狱警的棍子已经夹上他的脖子,他的发丝凌乱起来,却因为天生那身清冷气质而仍旧显得优雅而游刃有余。 只有郗雾看到了他眼里的狼狈和慌张。 白痴嘛他? 没了她不能活了是不是? 傻瓜、笨蛋、白痴…… 她回头看着他,尽量拿出最冷漠的样子看着他,想要逼他回去,不要做这种又蠢又丢人的事情,同时心里不断地骂着他。 但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流的那么凶。 直到郗雾即将拐入转角,所以回头看了他最后一眼,看到他脖子划了一道口子。 美术生的眼睛底子仍旧在那里,犀利地如鹰。 鲜血在缓慢地流出来。 她的身影没入黑暗,就那么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却又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朝他冲过去,却被狱警庞大的力量攥回去。 明知道他们中间隔着一道隔音墙、明知道这些无用功愚蠢至极、明知道他听不见、明知道这些全无意义…… 但她还是疯了一样朝他的方向跑、朝着窗外拉她的狱警狠狠吼着:“你们放开他!放开他!他不能流血!流血会死的!他流血会死的!你们放开他!不许动他!不许动他!听到没有!都给我放开他啊!操!” 狱警制不住她的疯劲,于是又来了一个、两个,最后警棍打在她的小腿肚子上。 窗外的人也跟着更疯起来,隔音窗随着他的拍打声而震颤着。 她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能在泪眼模糊间看到他大张大合的嘴型。 雾九、雾九、雾九…… 不过一分钟,她被人扯走,手上的手铐咯到她的皮肉上,刺痛无比。 这就是司洛林第一次探视她时的场景。 再后来,他们就冷静了许多。 而郗雾想过的提分手,也在那一次之后,彻底的嚼碎、嚼烂,烂死在了肚子里。 可能这世上的人就是这样——无比矛盾的结合体,源于各自复杂的生活背景。 他也是。 单细胞、一根筋、对感情迟钝的是他,毒舌又诡计多端的也是他,聪明又游刃有余的还是他。 那么奇怪,可又那么可爱。 可爱到让她觉得想要好好爱这个世界。 可爱到让她觉得本应该是无私的心思都成了自私。 所以她不敢提这种事情。 因为她知道司洛林不会开心的。 两个星期前是这个月最后一次见面。 每个月的探视次数有限。 本来没有这个规定。 但因为第一次探视的那件事,罚的,就有了。 他坐上窗外那张椅子时,郗雾清晰地感觉到周围不知不觉多了几个狱警。 郗雾:“……” 只是那次见他的时候,相较上一次见面,他变得更酷了一些。 冷酷的酷。 从眼神到坐姿,都变得越来越……不像他了。 为什么呢? 他在英国过得不好吗? 和同学相处不愉快了? 天文研究不顺利了? 还是教授鱼肉学生了? 他那么讨厌交际,会不会在这上面吃很多亏? 她当初在南评私高,不就吃过不少这方面的亏吗? 可他是司洛林啊。 他那么有本领。 可那是英国。 那是国外。 文化差异毕竟摆在那对不对? 英国的下午还会强制停电吗? …… 想到太多,以是良久,她都握着座机电话呆呆地没有说话。 直到司洛林先开了口:“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她隔着玻璃摇了摇头:“……没有。” 他的视线下移,意识到他在看什么的时候,她微微往后退了退,抬起手,撑住了下巴。 也挡住了脖子上和人冲突的擦伤。 那是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有几个□□犯和暴力犯趁着狱警不注意,对她偷偷做下流手势。 然后她反手把不锈钢餐盘扣在了对方的头上。 之后被狱警拉去关了两天禁闭。 出来之后,又被那两个人伺机报复,在洗衣房工作的时候被捂着嘴拖进衣服堆里,他们企图对她施行暴力,反抗中勾到一旁的螺丝钉,于是脖子那留了这么一道疤。 虽然那天得救了,可被拖进角落那一瞬间,她又猛得回忆起了那个恶心无比的下午。 随后背后升起生理性的恶寒。 司洛林张了张嘴巴,最后什么都没说。 时间过的很快,探视的时间马上到了,狱警开始催。 且全副武装地催。 司洛林那天说的话不多,唯一让她牢记的是最后一句: “雾九,不要忍,你有我。” “嘟嘟嘟”他挂断了电话。 那天他走的很快,第一次不带留恋的走。 郗雾不知道为什么。 只觉得他的背影又落寞了一些。 扒拉了几下她被迫剪短的短发,几个月下来,又长长了些。 丑得很。 她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从床上拿起换洗的蓝白条纹“制服”换上,廉价的胸罩勒得她的皮肤又红肿了一块。 泛起细密的红斑。 深呼吸了一口,扣子扭上,随后那一块儿的肋骨跟着痛起来。 她果然不爱穿这东西。 但不能不穿,因为狱衣太薄了。 她倒是可以不穿,但她更讨厌那些投落到她身上的男人视线。 恶心得很。 像那个下午扑上来的中年人,仿佛还能闻到那股酸腥的臭味。 令人反胃。 顿了顿,在原地咻的停了动作。 下一秒,眉头猛得皱起,立刻冲到水池边不受控制地干呕起来。 胸口有黏腻的浑浊感。 许是她的声音太大,把刚刚离开的狱警又召回来,随着不锈钢餐盘从外部被警棍戳落,她呕吐的动作却越来越剧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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