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从傅斯里的唇上离开,浑身被抽走了力气似的坐了下来,别过头去没看傅斯里,似乎极其失落,“我要睡了。” 寂静片刻,她扯起被子打算钻进去,手下的被子却被拉了过去,连人也带了过去。 她的手一撑,不小心靠到傅斯里的怀里,因为倾着身体,她的额头大概只到他的肩颈处。 席影挣扎了一下,傅斯里固定住她的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谁教你讨好人只需要讨好一半的?你那个在CAG名声不错但是出轨成性的丈夫?” 何家卫成功地引爆了席影的情绪。 在大学毕业之后没有多久,席影就遇到了何家卫,其实当时的席影身边有很多追求者,条件不错的也有,但是席影在其中选择了何家卫——最平庸的一个。 那个时候的何家卫与傅斯里简直是天壤之别,傅斯里性格、能力、外貌都很出众,何家卫十分普通,圆滑、会看脸色,最大的特点大概就是看起来脾气还不错,当时的席影甚至没多做思考就选择了他,她也常常在想自己到底为什么选择何家卫,后来慢慢地心里有了答案——因为何家卫安全,她看中了何家卫的安全。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觉得何家卫是没有威胁的,他适合当婚姻里的一个合作者,但是无法触碰到她内心一隅,这让她感觉到极其地安全舒适,只要双方遵守底线和承诺,生活就会过得很愉快。 她痛恨何家卫的行为仅仅是因为何家卫打破了他的底线,唯一的错误就是没能深入了解结婚对象的人品,此外再无任何后悔,此刻却觉得无比耻辱。 她知道傅斯里在讽刺她的择偶眼光和标准,讽刺她已经沦落到这种田地,需要找一个渣到泥土里的男人共渡后半生。 席影终于控制不住情绪,“你和他有区别吗?傅总,说这些话之前不妨看看您自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傅斯里笑了,“这个姓何的就这么好,值得你到现在还为他抱不平?” 何家卫这三个字在席影的耳朵里和渣滓没什么区别,她听到就会生理性反胃,但是在傅斯里面前就不一样了。 她的眼神与他的对峙,“是啊,起码他还是我丈夫,一日夫妻百日恩,谁能保证一辈子不犯错呢。” 傅斯里手劲大得她的腰一疼,“所以他没有教你求人者要有求人的姿态?还记得你在酒店外跪的那一场吗,忘记了那个时候的滋味了?” “你什么意思?” 傅斯里像拍宠物一样拍她的脸,“我能让你站起来,也能让你像过去一样跪下去,但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很多事情就不由你了,趁着我现在对你的身体还有点兴趣,适可而止。” 席影第一刻就想到了还在医院里的西西和妈妈,“你想干什么?” 傅斯里摸了摸她的发丝,很柔软,然后慢慢地扼住她的后颈,将她推向自己,“别惹我生气,否则后果自负。” 接着他低头吻了她,温柔轻缓,但是后来他重重地咬了一下她的舌尖,让席影眼前一下子涌上了眼泪。 傅斯里放开她静坐着,她抱着自己的双膝,浑身发冷,然后把被子拉上。 过了一会儿,他应该是要走了。 她说:“傅斯里,我恨你。” 傅斯里看着她,似乎一点都不在意:“无所谓。” 席影的牙齿发酸,声音微乎其微,像是绝望中带着某种希望似的:“既然你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陪我吃那么久的蟹黄面?” 陈常说傅斯里对蟹黄过敏,但是席影从来不知道,她只知道大学的时候傅斯里陪她吃了两年的蟹黄面,没有一次落下。 房间里的脚步声顿了一下,接着又重新响起来,门阖上之后,房间彻底恢复平静。 席影像脱了力一般地坐下来,她的脸上不复刚才的悲怆,甚至毫无表情地擦去那些眼泪。 至少不是一无所获,她想。 * 程越敲了席影的门,五分钟才得到她的回应。 开门,程越便看见她有些浮肿的眼,“眼睛怎么了?” “没事,怎么了?” “想邀请你一起吃早餐,可以吗?” “我没有胃口,谢谢。” “你很会拒绝人。” 席影脸上没什么表情,“如果让你感觉到不舒服,那抱歉。” 程越还是锲而不舍:“那如果是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呢。” 谢家的餐厅是西式的,席影其实不太适应早上用刀叉,“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至少吃一点,鹅肝不错。” “嗯。” 她没多少胃口,吃了一点就放下了,在她喝柠檬水时,程越突然说:“我想邀请你加入程氏。” 席影倏然抬眼,接着收回视线,“你在开玩笑?” 程氏和ATG的业务方向一致,算得上是商业竞争对手。 程越放下刀叉,“没有,我是认真的,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 “你想让我出卖傅斯里?” “我看得出你并不想跟着他。” “你能开多少价?” “只要你说,只要我做得到,只要你想,我还可以分百分之一程氏的股份给你。” 席影把柠檬水喝完,她喝得很慢,一口一口慢慢地咽下去,像电影里的慢动作回放,更像在思考:“我签了保密协议的。” 程越此刻更像只狡猾的狐狸:“不用着急回答我,我等你考虑清楚。” 席影的眼角格外好看,薄薄地内卷,看起来格外干净纯粹,她盯紧程越:“你想做什么?” 程越看到她的反应,“很简单,我要ATG,其次,我要傅斯里身败名裂,所以,我需要你给我傅斯里所有的动向。” “你不怕我告诉他?” “所以我在赌。” * 谢家马场。 这里在进行一场马赛,所有来宾都会进行抽签,每个团体之间抽出一个人进行比赛,最先到终点的就能获得奖品。 而谢家抛出的奖品也相当丰厚,是一个谢家参与的、很多人都虎视眈眈的项目。 席影的脚伤比昨晚好了很多,但是没完全好透,她看着马童递过来的参赛证,脸色不太好。 经过上次那件事儿之后,席影对马有相当大的恐惧,导致她一进马场就很想离开,她很难不想起那次被马摔下来的悲惨情景。 但是这时候马童已经把马牵过来了,这匹马看起来比上次的还要雄壮凶猛,懒洋洋地走过来,蹄铁比席影的手掌还要大学多。 她站直身体,看着匹马就觉得后背发僵,似乎脑边还有那时候被马甩得七荤八素的感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脚踝一受力就有针刺的感觉,她忍了忍,止住弯腰去揉脚踝冲动。 陈常就在旁边,有些担心地看了眼她的脚踝,又往傅斯里的方向看了眼,看出来她对马的恐惧:“席助理,要不你还是去和傅先生说一声,你去找他,他肯定不会让你上场的。” “不用,谢谢。”席影语气淡淡地,但语气却十分固执,她甚至伸手去摸马的鬃毛,“我可以骑。” 固执也好,傻瓜也罢,席影不想去求他,省得再给他羞辱自己的机会。 陈常看着她,叹了口气,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劝她:“小席,这是何必呢?” 陈常话里有话,所指的并不是这一件事。 陈常已经跟了傅斯里快三年了,对他的脾气秉性不能算是知根知底,大致的了解还是有的。傅斯里并不是个锱铢必较的人,至少在陈常看来,傅斯里的情绪极其稳定,几乎很少为私人生活中的事情产生情绪波动,生意场上的恩怨碰撞也很少能影响到他,输赢都不会骄躁,作为一个情绪管理极强的人,他只有在席影的这件事是例外的。 只有在面对席影的时候,傅斯里会失去波澜不惊的态度。 如果两个人都能不那么固执,各退一步,好好沟通,大概就不会是现在这么一个局面。 也许当局者迷,但他这个旁观者却能看得很清楚。 席影却觉得她一次次地放下底线、放下颜面去求他,不过是满足了他的劣根性,示弱是无法博得同情的,悲惨的样子只会让他又可以肆无忌惮地蔑视她,把她的尊严丢到地上,一次次去践踏,一次次去嘲讽,玩腻了的时候,再当成垃圾毫不心软地扔掉。 她也知道可以变成软弱温顺的样子,短暂地示好,迷乱他的眼睛,再挑选一个最佳的时刻反击,让他防不胜防、措手不及,但是看到他和谢娆谈笑风生的时候,她就觉得眼睛进了针,一点也装不下去了。 既然别的办法都不行,那么就赌一赌,赌一赌傅斯里对她并不是完全的恨。 席影跨上了马,动作明显有些僵硬,这匹马比上次那匹甚至还壮了一些。 周围有很多人跃跃欲试,他们有的是老总随行的下属,有的是精通马术的女伴,比起席影,他们的动作显得格外从容,有的人会回头看席影,好像不会骑马在这里是件特别稀奇的事儿。 席影的动作笨拙,一看就没怎么学过骑马,她怕自己再摔下去,调整了身体在马鞍的位置,刚拉缰绳,脚下的马就剧烈地晃了下脖子,急匆匆地跑出几步路,颠簸程度不低,席影也算是顽强,死拽着缰绳不放手,身体前倾,保持好一个角度。 她像片叶子似的被马震得晃晃悠悠,动作虽然不够美观,但也算是稳住了。 傅斯里遥遥地看着席影笨拙地驾驭那匹马的样子,视线落在她有些发白的脸颊上,还有被汗珠沾湿的额头,起身对身旁的谢娆说:“失陪一下。” * 席影很笨拙,一上来她就知道她驾驭不了这匹马。 但是没有办法。 她试着稳定马匹的时候,看到傅斯里正走过来。 也许是傅斯里身上的侵略性太过浓重,马看见傅斯里竟然退了两步。 席影大概猜到他的意图,“你干什么?” “不想摔死就下来。”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她下马。 傅斯里牵住她的马,那马竟然乖乖地任他抚摸毛发。 席影明知自己不可能控制这匹马,但听到他的话就是莫名地执着,“不用,我自己可以。” 傅斯里盯着她半晌,“不是每次都有上次那种运气。” 席影不想听他多说,冷然牵着缰绳准备绕开他,却被他夺走了缰绳。 傅斯里就势上马,席影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他强硬地拎进了怀里。 席影强烈的挣扎带动了脚上的伤,她捏紧缰绳,忍着疼痛,执拗地侧过身:“我自己来。” 傅斯里垂眸看着她的侧颈,握紧她手中的缰绳,调侃道:“这是谢家最烈的马,比上次那匹可野得多。” 席影被他激起了斗志:“马烈,又怎么样?” 那匹马仿佛听懂了他的话,两只前蹄上扬,激烈地晃动上半身,朝天嘶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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