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自己变得好小气。 根本不想让其他人看见陈泽野居家的这一面。 想要把他私藏起来。 最后她只是对着丰盛的晚饭按下快门,指尖敲在键盘上配文:【谢谢陈同学亲手做的晚餐呀,辛苦啦。】 下面还跟着一个小怪兽比心的表情包。 闻姝第一个跳出来评论,语气里带着几分怨念:【我还在这辛辛苦苦和学弟学妹抢食堂,最喜欢的酸菜鱼又没了,心碎。】 半分钟时间不到,她又接连发出新的几条:【?不对啊。】 【你叫他什么?陈同学?】 【难道这是你们小情侣之间什么新型play的方式吗,直接叫未婚夫啊。】 祁安盯着她这句话,脸上温度隐隐约约开始燃烧,尤其是未婚夫那三个字,让她臊得很厉害。 江驰逸也过来凑热闹:【稀奇啊。】 【?我记得陈泽野之前连燃气灶都不会开啊,什么时候学会的做饭。】 【我能过去蹭饭吗?】 陈泽野没好气地回复:【你可以过来刷碗。】 江驰逸:【……】 一顿饭吃得很磨蹭,祁安本来想把最近落下的功课复习一下,但还不到半小时,人又黏糊着犯起困来。 陈泽野收拾完厨房,推门看见的便是这副场景,小姑娘穿着白色家居睡衣,质地很软,厚重书本摊开摆放在面前,眼皮半落不落地阖着,下巴一点一点地往下坠。 黑色笔尖在纸上画出不成形的符号,长发散落掉在两颊。 在彻底与桌面进行亲密接触之前,陈泽野抢先一步过去,掌心托住她的脸。 祁安睡得很浅,几乎是立马醒了过来,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眼,鼓腮小声嘟囔着:“好困。” 陈泽野干脆把人抱起放到腿上,手臂圈过她纤细修长的脖颈,手指像逗猫那样捏在她下巴上,贴在耳边低低笑了下:“怎么 这么爱犯困啊宝宝。” “你还好意思说。”祁安脸埋在他颈窝里,轻哼一声表示不满,“还不是怪你。” 四肢和腰都好酸,她越想越气,凑过去在他脖颈那块儿咬了下,力道不重,软绵绵的,留下一圈很浅的齿印。 “这么凶啊。”陈泽野偏头在她侧脸上亲了亲,尾音懒懒散散地拉长,“学会咬人了呢。” “是啊。”祁安鼻尖微拱,故意装出凶巴巴的模样,“以后你可别想欺负我,我会反击。” “那女朋友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陈泽野闷声笑,胸腔微微震动,“怕死了。” 闹了这么一通,祁安反而清醒了不少,八点多的时候,陈泽野开完一场线上会议,先去浴室里洗澡,祁安抱着他的电脑写论文。 开篇定的切入点比较新颖,她思路不是很畅通,写好的内容总是删删改改,好不容易有了想法,正打算切换页面查询资料,右下角突然弹出一封新邮件。 陈泽野手机电脑的密码都是祁安的生日,所有内容对她都完全开放,但祁安对他很放心,没什么查岗的习惯。 可触控板不小心滑到那里,在她做出反应之前,邮件已经被点开。 视线没防备地落在屏幕,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祁安脊背僵住,脸色也变得难看。 发件人叫Peter,问陈泽野最近有没有按时吃药,是否还在失眠,情绪起伏波动的情况有没有加重。 又提醒他尽快回美国接受复查和治疗,拖延下去并不是好的办法。 祁安盯着那几行小字看了将近十分钟,发丝被渗出的冷汗黏住,她看了下两个人之间的邮件往来,最早可以追溯到三年前。 也就是他们分开的第二年。 已经这么久了吗。 她还在陈泽野的电脑中找到另外一份检查报告,和江驰逸发来的那份差不多,但时间更早,情况症状也更糟糕。 心口像是被塞上一团湿棉花,闷着很不舒服,虽然早就知道这些,可指尖一直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就连最基本的退出操作,都很难去完成。 陈泽野擦着半干的头发回到卧室,很明显地愣了下,然后快步走到她面前。 掌心带着湿漉水汽,他捧起她小巧而干净的脸,半俯下身子,指腹蹭在她薄薄眼皮上,语气里带着心疼:“怎么哭了啊宝贝?” 电脑屏幕还亮着,余光扫到熟悉界面,那封邮件犹如利刃般刺进眼底。 空气在停滞两秒,陈泽野很少表现出慌张的情绪,在这一刻却溢满达到顶点,言语和行为系统都变得紊乱。 “安安,我——” 他像个做错事被发现的小孩,手足无措地将电脑合上搁到一旁,然后伸手把祁安抱进怀里,下巴埋进她颈窝,力气很重,肩膀和手臂都在不明显发颤。 黑睫压下双眼紧闭,额角处的青筋绷起,他情绪起伏汹涌得厉害,克制得也更厉害,喘息声一下又一下的很重。 就这样好一会儿。 喉结艰难滑动,陈泽野手臂紧紧箍着她肩胛,声音像是混了把粗粝的沙:“安安。” “会嫌弃我吗。” 每个字都透着他的不安与惶恐。 祁安眼泪掉得更多,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带着滚烫的温度,一颗一颗滑落藏进他衣领里。 手攥成拳胡乱打在他身上,力度轻到可以忽略不计,祁安委委屈屈地憋出一句话:“傻不傻啊。” 她怎么可能会嫌弃他。 他是全世界最好的陈泽野啊。 “忘记我之前说的话吗。” 哭腔越来越强烈,鼻酸将氧气悉数攫取,祁安用全身力气去抱他,让他感受到自己的真实存在:“你被我赖上了,这辈子都逃不掉的。” “别想推开我。” 陈泽野听到她的哭声,心软到不像话,也疼到不像话。 痛意由心脏生发,钻进身体里的每一寸,将神经剥脱敲碎,比任何一种□□上的疼都更加致命。 “不推开。”他反反复复保证着,“我也离不开你。” 陈泽野把人抱起放到自己腿上,指腹蹭了蹭她的脸颊,大概是觉得不够,又凑过去吻着安抚很久。 脸上的泪痕被一点点吻干,可心脏还是疼到无法呼吸,自责的情绪紧接着生出,祁安埋头咬唇重复:“都怪我。” “如果没有我,是不是你就不会生病。” 当年那场闹剧宛若蝴蝶效应,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不是的。” 陈泽野打断她的胡思乱想:“宝贝,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 “医生说过,我的病是因为原生家庭造成的。” 父亲多年来残忍暴戾,母亲的去世又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堕落与颓废从十一岁开始便扎根在他的血肉里,像是一双无形的手,试图将他摧毁,将他掏空,将他推到无尽的深渊中。 抽烟、酗酒、打架,他在这些恶习中放任自我,用消沉麻痹神经。 最狼狈最浑浑噩噩的那段时间,是祁安将他拉了出来。 潮湿阴暗的连雨天,雨水倾盆砸向地面,她踮起脚为他撑开雨伞,用爱与温暖驱散黑暗,让他看见光的希望。 万物复苏,枯木逢春。 可他们还是分开了。 唯一的光也不见了。 “再后来我去了国外,完全陌生的环境,语言交流也不顺畅,身边一切都让我感到非常不适应,情绪变得越来越莫名其妙,自己根本没法控制,看过医生才知道,原来我是生病了。” 双相情感障碍很痛苦,时而亢奋急躁,有消耗不完的精力和快乐;时而却又压抑消沉,积极的情绪被从身体中剥脱,对任何事物都失去兴趣。 两种极端的情绪同住进身体,像两个凶狠的恶魔,他们斗争着也撕扯着,恨不能将他分成两部分。 但最痛苦的并不止这些。 他心爱的姑娘在大洋彼岸,与他隔着几万公里。 “不过——”陈泽野掌心抚着她长发,眼眶像是浸透血色般泛红,不知是在对自己,还是在对祁安说,“别怕。” “别怕啊宝贝。” “我现在已经好了。” 祁安用力吸了吸鼻子,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尾音发颤:“你骗人。” 心理医生在邮件上写得很清楚。 让他 尽早回去治疗。 “没骗你。” 陈泽野和她额头相抵,鼻尖相碰,沉黑眼眸定定落在她身上:“安安,我骗谁也不会骗你。” “自从回国之后,我那些不好的情绪就很少出现了,失眠的状况也在慢慢好转,现在每一天我都很开心也很幸福,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觉得眼前灰蒙蒙一片。” 陈泽野贴过去再次吻她,吻她嘴唇吻她脖颈,将所有的爱与欲都给她,沙哑声音在耳边低语,告诉她: “因为你就是我的药。” …… 那晚祁安很乖也很配合,新换的床品是墨绿色,她瓷釉般细腻的皮肤沾在上面,被衬出几分霜雪般的质感。 衣服凌乱堆在床角,窗帘紧闭,只有夜灯散发着幽微的光,空气里弥散着沐浴露的气味,清清爽爽的柑橘调,却和数不尽的湿与热纠缠。 如瀑长发散乱在身后,女孩眼眸微微颤抖,脸颊泛起潮红,漂亮中带着几分妩媚,手指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 心跳快到失控,陈泽野倾身吻过来,很温柔的吻,不带任何侵略性,只有绵长与温存。 然而身下的动作却很凶,不断进攻着索取着,将所有防线破坏掉,手指拨开她微卷的长发,吻向下游走,反扣住她手腕改为十指相扣。 祁安被吻到恍惚,像是搁浅在沙滩上的小鱼,全身上下的每一寸骨骼都是柔软的,瞳仁被浸湿水汽,指尖在他手背上留下月牙形的痕迹。 浴室的灯亮起,很温暖的姜黄色,淋下来的水汽蒸腾进入血液,无形中化为某种催化剂,陈泽野单手抱着她,又去拆开另一个。 窸窸窣窣的声音,带来某种应激反应,悬空的脚踝跟着打颤。 祁安手臂环上他脖颈,呼吸零零碎碎,之间的距离已经亲密到达顶点,但他仍然觉得不够,恨不得她将自己彻底吞没。 掌心按上小腹那块,平坦中被攻占出凸起轮廓,他夸奖她说好厉害,又哄着她不要忍,哄她叫出来。 他在她耳边说了好多句爱。 闹到快要天明,陈泽野帮她洗澡,帮她把身上的水痕擦干,最后抱人回到卧室里面。 整晚情绪消耗太多,祁安其实很累,但是她却不肯睡,蜷缩窝在陈泽野怀里,指腹蹭着他胸口那处纹身。 嗓音哭到发哑,她轻轻叫他名字:“阿泽。” 陈泽野手心很暖,贴在脊背那里,回应着说我在。 祁安仰起脸去看他:“分开这几年,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陈泽野沉默了很久,看着她微湿的双眼,似乎明白逃不开,还是不确定地问:“真的要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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