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干的就赶紧站出来。”他语气没什么起伏,威胁意味却重,“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事,撕破脸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没人承认是吧。”舌尖抵过侧腮,他音调低沉,浅笑中带着寒,“可以。” 陈泽野没有骗人,离开的时间还不到十分钟。 温暖干燥的怀抱落下,祁安像只没什么安全感的小动物,抬手环住他的腰,脸颊贴上他胸口。 陈泽野捞起她的脸检查了下,确实没有哭,就是眼眶微微泛着红。 他手指在她眼尾那里轻轻碰了碰:“难过吗?” 祁安没说话,唇角抿得很紧,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这段时间她的脑袋就像是锈住了,大部分都是在放空。 “难过的话是可以掉眼泪的。”陈泽野扣着她后脑勺安抚,“安安,在我这你永远有做小孩的权利。” “想哭就哭,不用克制自己。” “有我在,你不需要坚强。” 陈泽野原本是想私下解决这件事,但他怕自己冲动下会给祁安带来更坏的影响,最后找上老徐帮忙。 年级对最近发生的一切也很重视,一中虽然是县城高中,但在德育这方面看管一向很严重,再加上祁安成绩好,是品学兼优的好苗子,没有人希望她出事。 那些视频和照片老徐全都看过,转学时他只知道祁安是一个人生活,没想到从前竟然遭遇过这些。 教室里的监控录像将事情完整进行还原。 画面从上午最后一节生物课开始,下课铃声敲碎沉闷,阖上的书本与收起的笔记,穿着校服的同学三三两两结伴离开。 两分钟后,角落位置出现一个单薄的身影。 动手人叫姜韵,平时在班级里的话很少,大家对她的最深印象就是安静老实。 就连老徐都没想到会是她做出这种事。 她先是打量了下四周,确认没人经过,快速走到祁安的座位旁,将书本一股脑搡到地上。 直到教室再次恢复平静,每一帧动作都清晰放大。 陈泽野的脸色越来越差。 下午第一节 英语课已经开始,不能大张旗鼓引起躁动,所有又熬过二十分钟,几个人才相继被喊到办公室里。 老徐没让陈泽野直接插手,他说这毕竟是祁安的私事,还要考虑姜韵那边的情绪,如果他在场的话,处理起来可能会更加棘手。 陈泽野想了想选择同意,靠在办公室门口等人。 祁安进去之前,他俯身把人揽在怀里抱了抱,嘴角勾起噙出笑意,让她不要害怕,他会在外面兜底。 江驰逸的电话也是这个时候打过来,陈泽野拐到另一侧的楼梯口,滑动接通。 低哑的声线从听筒中传来,他言语沉沉,说调查结果并不是很乐观。 “事情的经过就和你知道的差不多,那几个女生 家庭背景都很硬,附中里的官僚气息很重,阶级层次分明,对这些事情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得太过分,他们根本不会出手管。” “我也咨询了警方,因为事情发生在几年前,并且没有造成特别严重的人身伤害,所以无法立案。” 默了许久,陈泽野喉结晦涩滚了下:“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阿野。”江驰逸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以暴制暴......” “你知道的。”陈泽野突然开口打断。 “为了她。”低垂的睫毛压下,在眼睑下拓出很淡一层阴影,像是雷暴天气里散不开的乌云,“我什么都可以不顾。” 这通电话就此结束,陈泽野把手机塞回口袋,骨感分明的指节从烟盒中敲出根细长的烟,偏头衔在嘴里。 银质火机发出啪嗒一声,猩红火光蹿出户口,与冷白如霜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笔直的头颈低下弧度,他拢火将烟点燃。 身侧的玻璃窗反射出他的身影,额发垂下挡住眉眼,青灰色厌恶顺着下颌线向上扩散,短短几天他也消瘦了不少,五官线条更加分明,像是凌厉的刃。 外面的众生身影苍苍,衣衫褴褛的老人脊背佝偻,走街串巷的商贩奋力叫卖,世间百态从不缺少苦难,可为什么偏偏都砸在祁安头上。 烟灰簌簌落下灼烫皮肤,他烦躁地将烟捻灭。 另一边的办公室里。 老徐临时被拉走开了个会,等他再回来的时候,祁安就站在办公桌旁边,垂眼盯着那盆绿萝发呆。 她脸色不太好看,比起脆弱更多的是迷茫。 咚咚两声。 姜韵紧随其后,女生扎着利落的马尾,校服规规矩矩穿在身上,俨然一副乖学生模样。 只不过她神情显然没那么自然,眼神无光拼命想要躲闪,但是又克制得厉害。 厚重的门关上,喧嚣与生机隔绝,她若无其事走过来:“老师。” “请问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老徐收敛了一贯的和蔼,神色严肃:“姜韵。” “为什么要这样做?” 姜韵眨眨眼,素净的脸上写满无辜:“老师你在说什么?” “我做什么了啊?” “你们衔在已经是高中生了,还有一年就要高考。”老徐把监控视频调出来放在面前,“一中绝对不是你们可以肆意胡闹的地方,规章制度全部都当作空气了吗?” 黑白画面循环播放,姜韵脸色肉眼可见白了,牙齿死死咬在嘴唇上。 “是我又怎么样啊。” 她平愠的眼神中蹦出寒光,就像潜伏在黑暗中的狼,将隐藏许久的另一个自己撕裂暴露:“老师。” “我没觉得我做错了,这种人为什么能安然无恙地坐在教室里面啊?” “临舟附中都不肯要的垃圾,凭什么来我们一中耀武扬威啊?” 老徐皱起眉,厚重的掌拍在桌面上:“姜韵你胡说什么呢!” 姜韵声音莫名抖起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就是看不惯她。” 她的情绪算不上空穴来风,毕竟没人知道她从小便是单亲家庭,父亲在她三岁那年选择出轨,抛妻弃女执意离婚,只为了和那个第三者生活在一起。 这件事对她母亲打击很大,一度染上了精神方面的疾病,病发时神志不清,甚至对她出手打骂。 这些年来她一边上学一边还要照顾母亲,早已是筋疲力尽,最近又听说父亲和那个女人去了新的城市生活,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凭什么。 她早就对所有第三者的恨意扎根入骨,连带着她们的孩子也沾满罪恶。 姜韵忽然把矛头指向祁安,一把捞起她的手腕攥住,五指收拢力度加大,白皙的皮肤上很快多了几道红色指印:“有一个那样的妈,你难道一点都不感到羞愧吗?” “破坏别人的家庭不可耻吗?你为什么还能心安理得地站在这里啊?你的衣食住行是不是都靠着你妈下贱得来的啊?” 她眼眶发红:“你们这种人都应该下地狱!” “姜韵!” 老徐拔高音量叫她的名字:“这是办公室!你干什么呢!” “松开!” 门就在这个时候砰一声被踢开,姜韵那番话陈泽野在门外一字不落听了个遍,心底冒出无尽的后悔,刚才他就不应该听老徐的话,应该一直陪在她身边的。 下颌收敛,他脸色阴沉地走进来,额角青筋暴起,他大力扯住姜韵的手臂,袖口跟随动作翻上,露出的罂粟纹身攀附青筋,几乎是下了死劲把她甩到一旁。 砰一声闷响,姜韵的腰重重磕在硬冷桌角上,痛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你他妈再碰她一个试试!” 陈泽野把祁安护在身后,眼里透着一股狠劲儿,面容被顶光灯刺得更加桀骜难驯,疏离气场尽显。 “姜韵。” 他的语气阴沉,像是淬过寒气的冰:“我虽然没有打女生的习惯,但你要知道,我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就算你刚才没对她动手,就凭你之前那几句话——” “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他用余光轻蔑瞥了她一眼,黑眸镀上阴狠,咬牙淡淡吐出几个字: “信不信。”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第62章 爆发 强烈的痛意从腰际顺着脊椎向上, 似火燃烧过后的辣,也似电流击中穿透的麻。 姜韵手掌撑在旁边的暗棕色桌面上,狰红的眼眶还死死盯着祁安那个方向。 陈泽野唇角弧度绷直, 黑色瞳仁中翻滚着高浓度的阴鸷与戾气, 眸光冰冷似刃,仿佛下一秒就能将她千刀万剐。 “看什么。” 他冷嗤一声。 “眼睛不想要了是吧。” “陈泽野!”老徐过去把他们几个隔开, 头疼得要命,“你少说几句。” 垂在身侧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里,唇角已经被咬破,殷红色鲜血与苍白脸色形成最鲜明的对比。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在, 复杂的目光众矢之的般试探刺来,扎得姜韵满脸难堪,她开始破罐子破摔,咬牙从齿缝里逼出几个字:“随便你们吧。” “歉我是不会道的, 有本事就来对付我, 反正这种日子我早就过够了。” 一场风波席卷而过, 校园里重新回归安静,陈泽野懒得管什么校规校纪,直接把祁安打横抱在怀里。 雪粒簌簌落下, 黑色冲锋外套抵挡所有严寒, 手臂箍在女孩纤软的腰肌和膝盖, 他脚步很稳地朝着旁边医务室方向走去。 祁安胳膊环在他胳膊上,干涩的唇瓣擦在他颈侧,声音很轻:“我没事的。” “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陈泽野偏头在她耳根那块亲了下, 眉眼间完全没了刚才的阴沉, 敲碎防备剩下最柔软的那块:“安安听话。” “不然我不放心。” 墙上老钟摆滴答作响,空气里消毒水气味很重, 姜韵那下使的力气远比看起来重,细白的胳膊上俨然多了一圈红肿。 护士拿着药膏过来涂,冰凉的触感带来舒缓,祁安很懂事也很能忍,中途一声不吭,连眉头都没皱半下。 可陈泽野还是视线很紧 地盯着,眉宇间的褶皱仿佛怎么都拂不平,手臂上青筋脉络暴躁凸起,脸色压抑着比她还要沉重。 “真没事的。”祁安主动勾住他的食指,小幅度地晃了晃,吊灯的暖光落在她小巧柔和的五官上,连那层细小的绒毛都格外清晰,因为没什么力气,所以语气软绵绵像在撒娇,“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又搂住他的胳膊,脸颊很依赖地往上靠:“我还有你啊。” 所以一切好像也没那么糟糕了。 小姑娘懂事起来总是让人心疼,陈泽野半蹲下身子和她视线平齐,将人用力揽进自己怀里,脸埋在她颈窝处,沙哑的声线像是被余烬烧过:“对不起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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