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是兴明的林希微律师,陈总在公司吗?” 前台的内线电话打到蔡秘书那,蔡元一听这个名字,就起身去敲门,走到玻璃墙旁的办公桌那,低声道:“陈总。” 陈淮越正低头阅读文件,他没抬头,只吩咐蔡秘书:“你把鹭城的城镇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和转让的文件找给我。” 蔡秘书点头,犹豫了下,还是道:“陈总,林律师找你。” “在哪?”陈淮越下意识去看大哥大,但没有未接电话。 “在楼下。” 陈淮越站起来,探身去取架子上的大衣,不知是不是心有感应,忽然透过开阔明亮的落地玻璃,瞧见楼下那个模糊的身影,应该什么都看不见的,但她忽然抬起了头,似乎很开心地朝他挥了挥手。 他不禁笑了。 蔡元跟在陈淮越身后,问道:“那陈总,文件怎么给你?” “你传真到我家里,我晚上处理,有事打我电话。” “好的。” 大厦电梯里的电梯阿姨保持着微笑,尽量不和镜子里的陈总对上眼,短短的几秒,她余光已经瞥见陈总不知道整理了多少次头发和西装,偏偏陈总还要问她:“阿姨,我大衣是穿上好,还是搭在手臂上?” 阿姨爱看《上海滩》,尴尬一笑:“披在肩膀上吧,派头点。” 林希微刚签完安达的合同,骤然峰回路转,情绪起伏,路过陈淮越的办公楼时,突然想和他分享这份喜悦。 她朝陈淮越挥了挥手,愉悦道:“陈总,我请你吃饭。”她瞥见他大衣披在肩上,以为要滑落,还帮他脱了下来,“你不想穿吗?我帮你拿着。” 陈淮越沉默了下:“嗯,谢谢。” 林希微难得大方:“你想要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陈淮越想了下,没什么想吃的,但想静静地抱抱她,他提议:“去我公寓吗?我给你做饭。” “我讨厌做饭的油烟味。” “所以我做。” “你上辈子是厨师吗?” 陈淮越故作思考:“应该不是,我这样的好命,应该几辈子都是有钱人。” 林希微笑,那她应该上辈子干了太多坏事,这辈子的前二十年才会那样糟糕,不,爸爸在的时候,她还是很幸福的。 她许愿:“那希望,我这辈子能做个有钱人。” “你遇到了我,自然可以。” 林希微看他一眼,笑意不变:“那当然,毕竟陈总随手都能给出七万六买人。” 陈淮越收了笑,投降道:“我错了,那你买我吧。” 不等她回答,他就接着说:“我一年只要一块钱,一百块就能买断一百年,如果林律师连一百块都没有,还可以按揭贷款,不需要利息。” 林希微不接话,直到上了他的车,让他伸出手,在他的手心放了一张纸币,一元钱。 陈淮越已经入戏了,微微皱眉,不满的是:“只有一年,不办理按揭么?” “我只买一年,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说。” 她话里有话,陈淮越怎么可能听不懂,但车上不是一个很好的沟通地方,他冷然地想,该去床上的。 这十来天,其实陈淮越也冷静了许多。 他那天一时冲动说要结婚,但冲动褪去之后,他内心里和林希微结婚的想法并没有跟着退潮,他们结婚了应该会有不一样的结局,他不是他爸,林希微也不是他妈妈,林家的人更没有他外公那样贪婪恶毒。 之前他们吵过几次,一次她说他不了解她,一次她说她需要的是能成为她家人的爱人。 加上那枚戒指。 他难猜她心思,因为她现在又不想结婚了,婚姻麻烦,成家麻烦,恋爱麻烦,林希微也麻烦。 大概天公也感知他情绪不佳,行车过半,还下起了雨,他开车灯,打雨刷,到了小区,发现地下停车场还在维修。 林希微看陈淮越停好车,“砰”一声关车门下车,没跟她说一句话,径直走了。 她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想着等她有车了,就把他锁在车里……还没想完,穿着考究的男人却又回来了,他是去后备箱拿雨伞了,见她要下车,几个大步过来,把伞撑在她头顶,训斥:“你想感冒是不是?” “我看是你想吵架。” 陈淮越知道林律师最擅长倒打一耙,沉默了。 林希微看他被气到头晕的样子,赶紧下了车,踩在湿漉漉的地上,和他同撑一把雨伞,大楼的管理人员接过他们的伞,拿去晾干。 两人进了电梯,明晃晃的灯光打在陈淮越被淋湿的头发上,她瞥见他肩头上一大片洇开的深色,完全被雨水淋湿,因为他把伞都往她这边倾斜,她身上除了飘溅的雨滴外,几乎没有湿。 他微抿着唇,冷白光照得他眉眼神色更淡,侧脸轮廓分明。 林希微往他身上贴了贴,他没动,她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一根一根地同他十指紧扣,他连手指都不动,不肯回握,也不曾推开她。 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空着的手贴在了他的手臂上,捏了捏他的肌肉。 “是为我练的吗?” 陈总冷然:“不是。” 电梯门开,林希微依旧握着他的手,他拿另一只手取钥匙开门,她突然发现,她家的钥匙也被他挂在一起了。 “这是我家的钥匙。” “是吗?” “房东只给了我一把。” 陈淮越开门进去,说:“这是我的,你的钥匙在桌上。” 林希微这才发现他已经复刻了一把她家的钥匙。 没等她开口,陈淮越就进了浴室冲澡,他关上门的那瞬间,和尚鹦鹉用力地扑腾了下翅膀,叫道:“生气了,生气了!” 林希微笑了起来,她伸出手,让鹦鹉过来她手上,她带着鹦鹉,去厨房找它的小零食。 陈淮越洗完热水澡出来,林希微还在跟鹦鹉对话,她声音轻柔:“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他突然说,林律师,东进大桥的项目签给你,不会再提统一法律意见书的事了,按揭贷款,下周一鹭城银行的姜行长也会来。” “我今天已经签完合同了,你也很高兴吧,有些人就是奇怪,好好地待他,偏偏不珍惜,爱生气,等到别人冷下脸了,又贴上来,你知道我在说谁爱生气吧?” 她一下说得太多,鹦鹉听不懂,也跟不上,只捕捉到最后一个问句,立马回答:“陈总,陈总。” 林希微察觉身后那人逼近了她,说:“错啦,我在说邱行长。”却又喂了鹦鹉一块奖励的小苹果,把它高兴得满屋子乱飞:“陈总,陈总,陈总爱生气!” 陈淮越一时语滞,沉默地看着这只傻鸟,他弯下腰,从后面环住了林希微,把她抱到了沙发上,她坐在他腿上,耳后都是他温热的气息。 他问:“邱行长的事情最后怎么解决的?” “他跟你一样啊……” “他怎么跟我一样?我年轻英俊有力量,他是年迈老头样。” 林希微笑出声:“是说,你们好好说话都听不进去。” 她接着认真道:“邱行长应该也是被外方压着,他们推进项目想快些,不愿意把大桥对接的公路分段立项,这样需要多开几家项目公司,一个公司负责一段路,每段路还要把资金压在三千万美元以下,邱行长想推我出来背锅,但凡我没有反抗,直接签字了,他也不会管我死活了。” “但他还有一点不多的良心,没跟我签合同,给了我当场反抗的底气和机会,我反抗了,他就有借口支持我,借此反对外方的非法投资计划。” “要不是我没钱,那天晚上我就想坐飞机回鹭城,也正是因为没钱,所以我和邱行长当晚在酒店重新谈了一次,我跟他说——外方的错,又不是邱行长的罪,他们投资了一笔就离开,邱行长却要常驻鹭城,而我也是。” 陈淮越也笑:“邱老头觉得你理解他了,对不对?” 林希微点了点头。 陈淮越轻嗤:“奸诈老头。”他在林希微的脖子上轻轻地蹭了蹭,又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朝向了自己,额头贴着她的额头,又忽地亲了下她的唇。 他说:“我去做饭。” 手指却在她下巴软肉处游移。 林希微说:“我刚刚已经订了新南轩,过一会就要送来了,说好了今天我请客。” 他笑:“林律师赚钱了,有这一百多元请客,怎么不买我一百年?”他还是把话题绕了回来,“为什么不结婚?” 林希微反问他:“那为什么要结婚?” “你不是想结婚吗?” “那你是施舍吗?” “我就是妈祖转世,我也不能这么大方施舍我自己。” “妈祖娘娘是女生,你不要乱讲。” 陈淮越气笑了,他稍稍抬头,让她摸他手上的戒指:“戒指,我一直戴着,我不信你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另一枚女戒我收起来了。” 林希微沉默了下,这才明白那天早上陈淮越为什么说结婚了,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告诉他,这对婚戒的确是她买的,但,她是送给她哥嫂的。 她总不能说,陈总,你被我哥骗了。 林希微学他之前的话术:“其实你之前是对的,之前是我没想通,我们现在确认彼此对待感情都很认真,这样一年续一年挺好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维持现状,我们可以做更多的事。” 不用去考虑婚姻是否有意义,他是否真心要结婚,是否般配,不用去担心她是否会变得像康师姐那样,抛弃了奋斗这么多年的事业。 她要先把律所做起来。 …… 这个周末,陈淮越开车送陶作家去上香。 陶作家说:“年十五那天焦虑症犯了,就没去拜拜,这几天觉得心里有点不安,想来想去,还是去上个香吧。” “你去哪个?鸿山、报恩、南普陀?” “南普陀,求姻缘,听说求事业也不错,给你和林律师都求一个。” “给谁求姻缘?” 陶作家瞥了他一眼,轻笑:“当然是我自己,单身久了,春天来了,该出门转转了。” “你电话本里的追求者能排到对岸去。” “那我争取排到南洋。你跟林律师怎么样了?” 陈淮越脸色平静:“不怎么样,她应该是专门来折磨我的。” 陶作家笑意更深:“哎呀,这是美女的权利。” 南普陀寺就在鹭城大学旁,佛经声声,法灯不灭,绿瓦红漆,重檐飞脊,菩提树环绕其中,自显幽静。 寺院僧人认得陶静昀,见她来了,就引她去见法师,陈淮越一人迈进宝殿,他是将信将疑,但陶作家要他求事业。 他还是上了香,求了签,僧人问他:“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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