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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笙抬眸，回答：“是。” 阳光下，女生深褐色的瞳眸透着肉眼可见的坚定，坦然迎上她的审视。明明处于居高临下的弱势，却不见半分心虚和逃避。 到嘴的质问变成了试探，“你们……” “又在一起了？” “没有。” 黄女士松一口气，还没来得及理清思绪又听到自家女儿说，“不过他在追我。” “……” 余笙眨眨眼，清楚看到女人的表情从放松到警惕，最后转变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她不明白黄女士是对许白焰在追她的事感到为难和不可置信，还是纯粹因为介意许白焰这个人。 如果是前者倒无所谓，如果是后者…… 思及此，余笙状似不经意开口，“妈，你不会也要跟我说消防员怎么怎么样吧。” 像是听到什么荒唐的言论，黄女士骤然一惊，“说什么呢！别把我跟章建平那类人混为一谈！况且你和小许能认识还得感谢你妈我的热心肠。” “……”srds，确实是这样。 “虽然消防员这个职业是有些特殊，但我并不排斥。你妈我很开明的。” 她顿了顿，眉眼间染上一层担忧，“只是箫箫，当初你分手后的状态不是很好。妈妈是觉得你可以多考虑考虑，不着急，或者……也可以试着看看别的选择？” “没准有比小许更好更适合你的呢？” 这个更好的选择，是指宋彧吗？ 余笙没立刻回答，她心里很清楚，不管她和许白焰会不会有复合的那一天，宋彧都不会成为她的选择。 之前聚餐时说的理由是一部分，还有一个原因她无法具体阐述。只能说有些人在接触后就会被直觉划分到朋友的界限内，无论再怎么蹦跶，也跨不出这条分界线。 很不巧，宋彧就属于这个范围。 但余笙不欲多说，以免被追问一些个答不上来的“为什么”，更何况——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翘了下唇角，“妈，你想太多了。我们又不一定会在一起。” 她跟许白焰之间，有太多的阻碍。 闻言，黄女士失笑摇头，看破不说破。 如果说最初只是猜测，那么现在她可以无比确定心中所想。 她想得多？自然不是。 箫箫，当你说出“不一定”这个词的时候，其实心里的那座天平已经偏向他了。
第26章 二十六束火 | 第26束火 | 许是外婆家小姨那句及时止住的话终是在她心中留下一个疙瘩, 余笙久违地梦到她的同学——池妙妙。 池妙妙，余笙从初中起的好友。 第一次见到池妙妙，是在大礼堂后台, 身穿礼服的女孩帮她捡起掉落在地的发饰, 冲她甜甜一笑。 余笙喜欢长得好看的，包括女生。 池妙妙是老师口中典型的好学生，成绩优异，乖巧听话，偶尔作为主持人出席校内各种活动。她自信、刻苦、对未来的人生有着极为明确的目标。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的花期却永远停留在了25岁。 又或者说，她的花期在遇到常远峰的时候便开始有了凋谢的迹象。 高考结束后，余笙和池妙妙都考上了西江美术学院。只不过余笙是水彩画专业, 而池妙妙是中国画专业。 虽然不同专业，但两人时常保持着见面频率, 偶尔还会一起出去逛街。这种自然寻常的相处模式直到大三下学期池妙妙恋爱后, 被猝然打破。 常远峰是大她们一届的学长。 余笙没和常远峰直接接触过，只偶尔在校园内遇见二人时会远远打个招呼, 更多的时候只会在池妙妙的手机上观摩。 坦白讲—— 凭眼缘, 她不喜欢。就是这么离谱玄学的理由。 最后事实证明，常远峰确实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他不仅渣, 还经常cpu对象。余笙至今都记得池妙妙在分手后找她哭诉, 面对她的破口大骂, 池妙妙却是一个劲地说他有多么好，说总觉得自己不够优秀配不上他。 “笙笙，是不是我还不够好？” 这是池妙妙被分手后问她最多的一句话。 讲真的, 余笙气得都想给她一巴掌。一巴掌不够甚至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牌的脑残液，保质期这么长。 那段时间是池妙妙最痛苦的时间, 也是余笙最痛苦的时间。 她每天接收着来自对方的负面情绪，偏偏就围绕着那点话题翻来覆去的说。一开始还能颇有耐心地劝，后面干脆直接放弃。 因为她清楚意识到，自己说再多劝诫的话都是放屁，只有池妙妙自己想通才行。 后来大四毕业事务繁琐，余笙从朋友圈知道他们复合了。看得出来池妙妙很开心，但她只觉无语。 毕业那天，常远峰捧着花束来恭祝池妙妙。周围很多人在起哄，余笙就站在人群中，冷眼旁观这一切。 在她眼里，池妙妙就是妥妥的恋爱脑，只有撞傻了才会回头。 大学毕业后，她和池妙妙的见面机会大幅度减少，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在微信上草草寒暄。时光流逝中，她们的关系开始慢慢变质。 余笙再度收到池妙妙的消息是在两年后。 一场她从未想过的顶楼会晤。 原来，她又被分手了。 或者说，毕业后的两年里他们一直分分合合。 在余笙了解到的信息中，上回分手她用割腕威胁，成功把自己送进了医院，也成功挽留住了常远峰。 而这一次，常远峰分得十分彻底，并且无缝衔接。无论池妙妙打多少电话，都处于忙音状态。 她把什么都交出去了，最后却被别人像垃圾一样踹开。也许是承受不了被抛弃的痛苦，池妙妙又一次选择了极端的方法去逼迫。 看着坐在天台边缘满脸颓废的女人，余笙心凉了大半。 她觉得自己就不该来，那样还能对曾经的好友保留有一层美好的滤镜。 天台的风肆意又猖狂，余笙的大脑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从前那个自信乖巧，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池妙妙，早就不在了。 耳边是池妙妙亲人接二连三几近撕心裂肺的劝说，说得口干舌燥，说得泪流满面。 然而眼前那道瘦削的身影还是义无反顾地纵然而下，在闻讯而来的消防员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时—— 放弃了自己。 “不要！！！” 歇斯底里的吼叫从四面八方传来，有池妙妙的亲人，也有……许白焰。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消防大队出警无数次。余笙唯一一次身临其中，见证了好友的陨落，也见证了好友的“自私”。 那天，许白焰失去了他的队友。 - 从漫长的梦中醒转来时，余笙两鬓早已汗湿。 厚重的窗帘紧闭，一丝光线都难以渗透。漆黑的卧室内，唯有空调的冷风时不时扫过裸露在外的胳膊，激起一阵疙瘩。 许是刚刚的梦还历历在目，这会她联想到的竟是池妙妙坠下的那一刹，屋顶冷风扫过肌肤时的刺激感。萦绕在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想来那一刻的许白焰，也不会忘记。 余笙有些懊恼地踢了踢被子，说到底中午在外婆家听到的内容还是影响到了她。早知道睡个午觉会想起这些陈年旧事，她宁肯在工作室画几张单封也不会阖下眼。 现在好了，睡得不舒心也就算了，还睡出一身汗，浑身黏腻得难受，只得下床洗澡。 洗完澡，心情总算好了点。中午吃了一肚子气，回家后累得到头就睡。现在睡饱了倒是有点饿了。 顶着毛巾，余笙拿起手机，删掉那些令人烦心的未接记录，边看外卖边往客厅走。捞过茶几上的水壶倒了杯水，她猛灌一口而后跌坐进身后柔软的沙发内。 订外卖是项技术活，难度堪比抽盲盒，每次都得纠结好一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余笙正看着，屏幕上方忽然跳出微信的消息通知。眼下外卖挑得正烦躁，她像是找到了放松的突破口，急不可耐地点进对话框。 许白焰：【明天的电影可能看不了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余笙面无表情地动了下嘴角，第一反应就是想把屏幕摁灭，权当没看到这条消息。 为了描述自己此刻不太愉悦的心情，她只回了个简单的问号：【？】 似是察觉到她的不耐，许白焰及时补上理由：【对不起，临时有事要去趟城南。】 余笙眉眼低垂，小口抿着杯中的水。 随后，单手回了个【哦】。 回完，余笙略微有些后悔地努了下小嘴。 她了解许白焰的个性，不会随随便便爽约。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但凡只要有一丝不确定的可能，他宁肯狠心拒绝她的邀约，哪怕会惹她生气也不轻易答应。 所以，如果许白焰事前知晓周日有事是绝对不会向她提出邀约的。现在这么着急忙慌地来跟她解释，还是在赴约的前一天，想必确实是临时通知的事情打乱了计划。 十有八九，还是工作上的事。 余笙倾身搁下水杯，双手捧着手机，盘腿坐在沙发上，安静得像个洋娃娃。 她情绪低落地点了点屏幕，指甲盖触及屏幕发出嗒嗒的声响，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脆。 不知想到什么，她蓦地一笑。嘴角翘起的弧度很淡，微暗的眸中只剩满腔无奈。 她已经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因为工作被许白焰放鸽子，从前是，现在也是。 失落归失落，该有的风度一分都不能少。 看着最底下的那一个“哦”字，多多少少显得有些冷淡无情。余笙垂眸凝神，还是再次点了输入框。 【没事，毕竟工作要紧，别介意……】 还没打完，键盘突然一卡。紧接着，屏幕跳转为来电显示界面。 余笙眼神一抬—— 外婆。 “……” 艹。 外婆不会用智能机，只有一个能打电话的老年机。这些年只有她给外婆打电话的份，到还是头一遭收到来电，受宠若惊啊。 要是这份“宠”不是顶着说客的名号帮章建平说话就好了。 余笙盯着屏幕看了许久，终究是在第二次来电时接通。 “箫箫啊～”一接通，外婆温柔的呼唤就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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