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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旁边那句来不及收回的咒骂，这通电话可谓是打得非常有水平。 余笙装作毫不知情，一如既往地从容，“怎么了外婆？” 外婆：“今天怎么不吃饭就走了啊，中秋节哪有不回家吃饭的道理。” “我回家了啊，也吃饱了。”女生眨了眨眼睛，看起来十分纯良无辜。而后笑着补充，“气饱的。” “……”话落，她明显听到电话那端属于男人的吸气声。 大概是从章建平那里听了添油加醋版的事情经过，外婆开始苦口婆心地劝和，“箫箫啊，你也别跟你姨夫犟。我们都是过来人，那你姨夫说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你说对不对？” “……”这哪是劝和，简直是变着法子教育。 “今天你也听到那些事了，你姨夫他就是说话不中听，但外婆也不希望你找个消防员。那么危险那么累，还照顾不了你。我们不要，乖啊。” “呵。”这一套套的用长辈制压的说辞直接把余笙气笑了。 就说外婆怎么会好心好意说这么多话，敢情跟章建平完全就是一伙的。 她握着手机，眸中含着嘲讽的笑意，“外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过来人的思想早就落后了。你们怎么歧视消防员是你们的事，照顾不了我又怎么了？我这几年不也就这么过来了吗？” 这话说得其实就有些上纲上线了，可又没完全错。 自打她小表弟黄易阳出生后，全家人的重心非常默契地转移到他的身上。大概总是最年幼的最得宠。 更别说这是个孙子。 她不否认外婆对她也很好，可这份好不妨碍本质里的重男轻女。 章建平这几年那么嚣张不过就是觉得自己生了个儿子，父凭子贵罢了。 许是觉得对话开始剑走偏锋，电话那端及时换成了黄淑兰。 “箫箫啊，今天你姨夫说话不过脑子，小姨替他向你道歉啊。你也知道他这个人，嘴巴就是个没把门的，什么话都说，别在意啊。” 女人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让人根本说不了重话。 不愧是幼师，哄孩子技能满分。 可余笙不是小孩子，直言：“小姨，为什么他做错了事要你来道歉？” “这件事最好的解决方法不是谁给谁道歉。毕竟我跟章建平三观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以前我可以忍，但是现在我不想忍了。不过您也不用担心，我是成年人，能管好自己的嘴不闹事。至于别的人嘛……” 她扬了下嘴角，意有所指，“我就不太清楚了。” “箫箫……”黄淑兰应该也没有想到因为一个关于消防员的言论，就让数年维持的平和功亏一篑。 她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可到头来只是干笑。 兜兜转转，终是跳过了那个敏感的话题，“这次回来你都没吃点什么，下次小姨再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菜，好不好？” 她语气弱了下来，不似最初的柔和，带了点讨好的味道。 余笙恨透了小姨的懦弱，但从不戳穿。她是看不惯章建平，可也不想因此与小姨闹僵关系。 所以她应：“好啊。” 后来这通电话讲了什么余笙都没印象，唯独对最后章建平那故意为之的笑声记忆深刻。 他在电话那头用不算轻的声音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会后悔的。” 余笙直接挂了电话。 一看时间，浪费了她整整半个小时，这半小时用来等外卖现在都可以吃上饭了！ 余笙最讨厌计划被打乱，即便这个计划只是她洗完澡后的突发奇想。她突然没了兴趣，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搁，起身去吹头发。 刚吹完头发，手机铃声又再度响起。 想起电话最后章建平的废话言论，余笙选择性没听见，直接略过沙发走向厨房。 一开冰箱，空空如也，是属于难得有闲心想下厨都事事不如意的地步。尤其是身后的手机铃声在短暂的停歇过后又开始作响，平时最喜欢的歌立马变得格外厌烦。 余笙阔步朝茶几走去，直接抄起手机吼，“还有什么事？！” 回答她的是微弱的喘息声，像是刚刚经历高强度的运动，经过电子设备的处理更加引人遐想。 “……？”这这这？情/色电话？？ 她还没来得及看名字，对面已经敛了气息，低声说，“我在你小区门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带上/门/服/务的？ 余笙将手机挪远，目光飞快扫过屏幕上的一连串数字。虽然微信加回来了，但电话还没来得及备注。可即便如此，一点也不影响她辨别出号码主人。 ——许白焰。 余笙惊讶，“你……” 许白焰没给她询问的机会，颤抖的声线中裹藏着淡淡的乞求。 “余笙，下来好吗？” 余笙一愣。 不久前才经历一番情感博弈，此刻筋疲力竭的她面对许白焰毫无招架之力。心脏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予以重重一击，软得一塌糊涂。 她不是急躁的人，做任何事都是稳扎稳打。 可这一刹，她的大脑只容纳“下来”两个字，支配着她的意识她的身体，不顾一切地融入夜色中，不顾一切地—— 奔向他。
第27章 二十七束火 | 第27束火 | 消防大队—— 宽敞明亮的食堂内, 夕阳的尾晕自窗户一角的缝隙爬上干净整洁的餐桌，努力抓住蓝色制服的边角，试图留下一道温暖的痕迹。 许白焰端坐在餐桌前, 一声不吭地吃饭。 身边, 曹锡又在每天例行公事——晒娃。 同桌的几个小伙子满脸不悦，给面子地看了几眼后，祝勇忍不住挖苦，灭灭副队嚣张的气焰。 “还好长得像嫂子，多可爱。” “……” 曹锡舔了下后牙槽，长臂朝对面伸了过去，咬牙切齿道，“你小子, 找抽是吧？！” 看出祝勇即将遭遇曹锡的劈头一掌，刘晋琛眼疾手快用手肘捅了下年轻人, 抢在他之前故作训斥, “说什么呢，看这鼻子看这嘴巴, 多像锡哥啊！” 末了, 还扭头看向一旁不说话的男人，寻求帮助, “你说是吧, 队长？” 许白焰闻声抬眸, 目光在手机屏幕上停留片刻。旋即，又打量了番举着手机的曹锡。而后，众人就见总是一本正经的许队长, 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 “嗯，还好长得像徐媛。”漆黑的眼底闪过促狭的笑意, 语气十分庆幸。 曹锡：“……”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一道爽朗的声音突然插入话题。 所有人抬头，默契喊人，“高队！” 高伟康摆摆手让他们继续吃饭，自己则端了个餐盘直接坐在许白焰对面。想起来之前在网上看到的消息，他便问了嘴， “栖云路那个事故原因查清楚了吗？” 许白焰垂眸，“警方那边说是已经抓到了嫌疑人，火灾发生前只有他出入过那片区域。” “谁？” “一个快递员。” “？”高伟康疑惑，“啊？这非亲非故的就纵火杀人？不至于吧。” 许白焰瞥了他一眼，语气平平，“至不至于我不知道，反正我们这给出的结论就是蓄意纵火。后来的排查中也确实能证明有自制起火装置，只能说这场事故是有预谋的。” 他说话向来严谨，高伟康深信不疑。 见他们在聊案件，本来在好好吃饭的几个年轻人也聊了起来。 “我看网上有人说是她丈夫雇凶杀人，本来他老婆上午都要睡懒觉的。结果没想到那天因为朋友生病她一大早就去了医院，这才逃过一劫。” “我的天，这也太幸运了吧。” “那那个快递员跟她丈夫是一伙的咯？能想到找快递员这种不容易引起怀疑的，丈夫肯定是蓄意的。” “我觉得很有可能，她丈夫前一天出差。你说这不在场证明找的，多刻意啊。” “这也太……这以后谁敢结婚啊。” 高伟康听得头都大了，他拍拍桌子，“诶诶诶，都说些什么呢，饭吃完了是吧？” 话一出，交谈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冷哼道，“别网上说什么都信。有时间多看看书，今年的理论考考成什么鬼样子需不需要我给你们回忆回忆？” “……” 想起蹲在椅子前抓耳挠腮也写不出几个字的理论考试，以刘晋琛为首的一桌人都默默加快了吃饭速度，生怕慢了就被高队逮着去学习。 不过五分钟，本来满满当当的餐桌只剩高伟康和许白焰两人。 耳边一下子清净，高伟康才琢磨着问，“你明天休息？” 许白焰嗯了声，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立马抬头说明，“我有……”事。 话还没说完，被对面的人毫不留情地打断，“那我跟你说个事。” “省队组织了个培训，培训的名单今早刚下来，我们大队你和晋琛都去。你俩今晚可以回去收拾收拾，明天下午出发，地点在城南。” 明天下午？ 许白焰拧眉，“强制性的吗？” 闻言，高伟康一脸意外的表情，“怎么了，你不想去？这可是个好机会诶！你这回去培训培训，来年升职的事更不用说了。” 许是对许白焰的态度有些不理解，他突然想起男人方才欲言又止的神情。 他问：“你刚刚说你有什么，是明天有事吗？” 许白焰放下叉子，双眸浅垂着，更显狭长。他低缓着出声，“嗯，我约了余笙一起看电影。” 想起微信对话框里那一句【可以】，他的嘴角无意识间上扬。 “啊？”高伟康难掩震惊，摸着下巴思索，“这，这事确实重要。” 诶等等？ 之前不还蹲在操场上纠结吗？这么快就重修旧好连电影都要看上了？简直迷之进度。 一想到自己可能给小情侣制造了危机，他就感到十分抱歉，为难道，“那那怎么办，这名单是上头指定的，我也改不了啊。要是我能做主的话我肯定连夜把你丢出队里，哪有余笙哪待着去。” “……”倒也不必。 许白焰没理他，转而问，“去多久？” “就几天，下个月9号就能回来。” “我知道了。” 高伟康一眨不眨地盯着许白焰，不知为何，明明平日里他也是这副了然淡漠的样子，今天仿佛能从中看出一缕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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