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S:或者什么时候方便?想见你一面。 ZS:望看到后回复。 不到两点,外面又热又晒,搁往常,蒋畅是决计不会出门遭这个罪的。 然而,看到这句话的下一秒,她就抓起手机和钥匙,换鞋下楼。 这短短的几十秒,蒋畅的大脑里,是好似烟火散尽后的大片空白。 她顾不及去想他为何而来,何时来,只是受本能的驱使,立即见到他。 想念是本能,爱也是一种本能。 蒋畅从未失去这些本能,只是它们沉睡太久,在苏醒过来时,才这样轰轰烈烈。 赵兟站在荫处,戴一顶白色鸭舌帽,低着头,漫不经心地划拉着手机,脸上被遮下一片阴影。 也许担心打搅她,他没有打电话催她,就那么安静地伫立着,宛如一棵顶礼风雪,而屹然不倒地坚守着的白杨。 她的嗓子眼好似堵住了,唤他名字也唤不出。 还是赵兟先看见的她。 他收了手机,朝她走过去。 她立在阳光之下,一动不动,视线渐渐模糊。 不敢相信,他真的一直在这里等着她,如果她一直没看到消息呢? 赵兟定住脚步,打量她两秒,说:“这样的表情,是还在不开心吗?需要一个拥抱吗?” 说着,就张开了双臂。 蒋畅毫不犹豫,扑过去,拥住他的腰身。 熟悉的气息,夹杂着微微潮湿汗意,环绕住她。 赵兟回拥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无声的哄慰。 她收紧了手臂,将脸贴在他的心口处。男人有力而富有节奏的心跳,直直地传入她的耳蜗里。 他说:“你可以像上次那样发泄出来,苦也好,诉说也好,就像淤泥填塞管道,要清空才能好,不是吗?” “赵兟……” 赵兟,两个音节,如石子一般,卡在喉咙里,卡得她难受,几乎疼得眼眶发酸。 “我的情绪调节能力总是很差,被人撞了没有道歉,我会很烦;一个稿件反反复复改,我会很烦;高铁上有各种噪音,我也很烦。每当我觉得,生活特别乏味的时候,又会有奇奇怪怪的事吸引我,前些天看的一部电影很好看,我侄女笑起来很可爱,你带我看的那场日落很漂亮……我也很想像你一样情绪稳定,但是我做不到。” “吃饭、睡觉、工作,这些日复一日的寻常事情,我既满足安定,又深深厌烦。生活在人群里,他们总是对我有这样那样的要求,考一个好大学,尽善尽美地完成任务,结婚生子,完成人生大事……我向往自由,又被自由困住。我不知道往哪儿逃,我感觉我是从一个牢笼,钻进另一个。规矩、秩序,是一道道精铁所制的枷锁,死死地铐牢我。” “在很多时候,我讨厌极了人类,包括我自己。我经常躲避和人的交流,我习惯一个人待着,对别人,我可以说我享受孤独,对自己,我得承认,我是害怕搞砸一切关系。好比我的家庭,好比我到现在,没什么朋友。” 蒋畅说了很久,很久,她哽咽着,断断续续的,已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对他说,还是自言自语。 期间,赵兟没有打断她,直到她说累了,再说不下去。 他带她去买了瓶水,和一包湿纸巾。 周围没有店铺可供歇脚,旁边是机关单位的家属区,铁栏杆围着。栏杆内,栽着桂树、南瓜藤、仙人掌、竹子等,枝叶伸出来,遮下一片浓荫,还有一根藤上坠着两个瓜。 他们就站在树荫下。 蝉声一阵大,一阵小,总之叫得没完。 赵兟撕了两张单独包装的湿巾,擦去她的眼泪,又帮她擦手,然后说:“我无法完全得知你所经历的,但我想,痛苦很大一部分源自于理想和现实的不匹配。人口太多,时代发展得太快,大部队着急往前赶,但其实,个别人不跟上也没有关系的。走了这么远,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蒋畅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有决堤的趋势。 脸上冰冰凉凉,是他摁着湿巾,替她揩脸,淡淡的茉莉香气,驻扎在她心间。 赵兟把她完全哄好,用了半包湿巾。 她捧着水瓶,慢慢地补充眼泪和汗水丧失掉的水分。 以往,蒋畅和家人吵架,气得哭,母亲求和的方式永远是做好饭,叫她吃。 而母亲和她抱怨父亲的行径,抱怨父亲家那边亲戚的刁难、看轻,她也无从开解。 彼此好像从来不知道该怎么互相安慰。 这样的狼狈,蒋畅会藏在人后,不让外人得见,她却在赵兟面前失态了不止一次。 她面红耳赤,眼睛也是红的,像快被天地间的热气蒸熟了般。 “你……今天早上来的吗?” “嗯,落地后就去办了酒店入住,”他笑笑,语调温润,“因为不知道一天的时间够不够。” 她垂眼,抠着矿泉水瓶的包装纸,“其实我很快就回去了,你没必要跑这趟,还耽误你的工作。” “不会,我工作时间没那么死板。” 赵兟稍微弯下点腰,去看她的脸,伸出手,想去碰。 害羞迟迟地到来,蒋畅下意识地躲掉了。 他收回手,若无其事道:“黏了根头发。” 她问:“在哪儿?” 他点点自己的左脸颊,她弄掉头发。 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蠢蠢欲动着,将要钻破那层窗户纸。 然而这种时候,没有谁会去主动促使它快速壮大。 蒋畅抬头,“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赵兟又补了句,“早餐也没来得及。” 好吧,他是存了点小心思,叫她念他为她奔波数百里而来的好,也多心疼他一点。 早已过了午餐点,蒋畅带他去一家快餐店,“可以吗?” “可以。” 蒋畅点了一份单人套餐,又为自己单点了一份薯条,没别的客人,餐出得很快,她端着餐盘坐到他面前。 “这家汉堡的面皮还挺好吃的,以前我还想,要是能单卖就好了。” “我拆下来给你?” “不用不用,我不饿,我在家吃过饭了。” 简单的汉堡,赵兟吃得也斯文极了,蒋畅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拈起薯条蘸番茄酱吃。 “我明天要陪我妈去医院拿体检报告,买的后天早上的票,那你呢?” “没有要事的话,我可以等你一道。” 赵兟一去不知归期,且与工作无关,贺晋茂定然要过问。 得知后,狠狠嘲弄他一番,说他曾经当日往返宿城、茗城两地,是舍不得儿子女儿,这有了心上人,他们就得靠边站了。 这的确是极为反常的事,但赵兟就这么做了。 可能,不仅是爱情本身不讲逻辑,陷入爱情的人,也会不顾原有行为准则,任性而为。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锵锵呛呛将将: 也许是因为我曾经对世界, 对别人,对自己都不抱有什么希望,所以当他突然来到我面前时, 我竟会生出一种老天也曾眷顾我的错觉。 @锵锵呛呛将将: 我实在不是一个记性好的人, 这大概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但我有些担心,若干年后, 会忘了他今天拥抱我的感觉。 @锵锵呛呛将将: 我那个时候脸红,他看到了吗?不过他可以理解为, 是天气太热作的祟, 绝不是因为我这辈子第一次,这样被人紧紧搂着。好像要带着我一起飞出天际。 这些微博蒋畅都没有发出去,太过私人的感受, 类似于偷摘了一串别人家的葡萄,不可宣之于口。 又想要记录下来, 于是存进了草稿箱。 赵兟是她的缓释胶囊, 能够缓解她的症状,但她明白,病症一旦埋入体内, 只能靠自身免疫力杀死病毒。 他当时起了镇痛效果。 哭一场,把心里话说出来,是她的免疫系统在运转。 她在自己的迷宫里兜转, 他指引不了正确的出口方向,好歹安抚了她焦躁的情绪。 蒋畅抬起胳膊, 对着光, 愣愣地看着手背上的标志。 下午,赵兟找快餐店店员要了一支中性笔, 对她说:“手伸出来。” 她伸了,有一种无条件信任他的孤勇。 他写了一串数字。 她说:“这是什么意思?” 他笑说:“蒋小姐,这是你来到地球的天数,迄今已经九千零六十四天了。”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她又问:“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儿?” 刚刚光顾着情绪崩溃,而忽略了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赵兟说:“我联系了谭勤礼,要了你朋友的联系方式,她给我一个大致的位置。” 哦,是了,胡蕙给她寄过东西,所以有她家地址。 “至于你生日,是你来我家那趟,登记过身份证号码,保安找我确认。” “然后你就记下来了?” 他略略偏头,看了她一会儿,笑了。 “行吧,我坦白,我是故意看的,本想到你生日时再给你惊喜。”又问,“你会介意我打听你的隐私吗?” 蒋畅并不在意,或者说,她默许他进入她的生活领域,换作别人,她会生气。 人都会双标的。 皮肤上的笔迹很容易弄花,她不敢去碰,问:“那为什么要写这个?” 赵兟说:“地球不缺任何一个人,但你降生的日子,其实是件万万重要的事。” “地球不记得,我会替它记下。” …… 蒋畅拍了拍胡蕙的头像。 福狒狒:见到赵兟了吧,怎么样? 大酱炖大肠:不知道,心情就像我的网名一样,味道复杂。 福狒狒:…… 福狒狒:那不是复杂,那是纯恶心。 福狒狒:不过说真的,他问我你家地址的时候,我还挺警惕的,结果他说他要来找你,什么品种的男人啊,大老远的,图啥啊。 大酱炖大肠:图我漂亮图我善解人意图我年轻有能力。 福狒狒:…… 大酱炖大肠:开玩笑的。 蒋畅想了一会儿,才继续打字:他喜欢我这件事,让我没有真实感。而且,他不表白,我担心他只是享受这种暧昧的感觉。 福狒狒:你说得对,有时候男人么,就是犯贱,一个劲地上赶着追求你,你越不答应,他越有征服欲。 大酱炖大肠:那如果他表白呢? 福狒狒:看他表现咯。再说了,之后表现不好,再一脚踹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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