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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骨烫，念初哈着气，满口的香，她不知道宁言书是怎么学会的，只觉得这是这辈子她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她说还要，宁言书就知道滋味肯定错不了，拍拍手：“没了，不给。” 逗她呢，念初显出一个笑，踢踢踏踏揪着他背心下摆跟进去，又得了一个，她在嘴里嚼着，一张小脸鼓囊囊，老虎也得了一个，咔擦咔擦把骨头都嚼了，尾巴甩成了直升飞机的螺旋桨。 菜上桌，最后一道是长寿面，一把细面条，上头窝一枚荷包蛋，宁言书牵着她的手：“奶奶走了，以后我给你过生日。” 念初低头瞧他的手，那是外科大夫的手，认识这么久就没这双手有哪怕一条小口子，可现在这双手上有被热油溅到的红痕，新伤旧伤一起。她立刻就知道这人早几天就在捣鼓，排骨那么好吃，不可能是现学现做的。 她不想要钻石包包奢侈品，他就亲自给她做饭当生日礼物，这是一份很用心的生日礼物，念初知道，她以后再也不会收到超过这个的生日礼物了。 所以拍了照，存了云端，才敢拿起筷子，吃起面条。 宁言书总问她好不好吃，念初也总说好吃，这个好吃，那个好吃，所有的都好吃。小宁爷得意了，满足了，揉揉她脑袋，觉得真是没有再乖的了。 这时候，安静了一上午的手机响了起来，宁言书一瞧就敛了笑，拿着手机走远：“喂，说。” 念初很熟悉这一幕，即使听不见对话，不知道对方是谁，她也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本来还想再拖几天，再贪婪地在他身边待几天，没想到机会来得这样快，没有给她犹豫的机会。 她将面条放下，老虎也机警地坐直了身子。 宁言书静静站了一会儿，抬头看念初的背影，小丫头转回身，问他：“你能别去么？” “不行。”宁言书叹了口气，张老太太突然出现心跳骤停，医院打电话来的时候正在急救，他必须过去看看。 接着，他看见念初显得很失望：“今天是我的生日。” 是的，他知道，一直没怎么提过要求的小姑娘唯一的要求是让他别在她生日这天离开他。 可他办不到。 “我尽快回来。”他亲吻她的额头做保证。 平时总是很乖的姑娘突然不好哄了，她推开他：“医院医院，你总是在这种时候离开我！医院比我重要！你的病人也比我重要，我在你心里只是一个寂寞时逗一逗玩一玩的宠物吗！” 看着她逼红的眼，宁言书突然无法反驳。 他去拉她的手，她却不让他碰。 时间不等人。 宁言书咬着牙去穿衣服，走的时候念初把拖鞋扔出去：“你今天要是走了咱俩就分！” 他站在门口，深深看着她，念初抵不住差点要缴械投降。 那一眼再说：“你说过，要一辈子陪着我。” 在我哥面前，你这么说过。 宁言书轻轻关上门走了，念初颓然倒在地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老虎安静地来到她脚边，主人们的大吵让它不敢发出声音。 很久很久之后，念初松了口气，跨出第一步，后面的就容易多了。 宁言书头一次在台上走神了，二助唤了一声宁老师，他回过神，让护士帮忙擦汗，定了定神，说：“继续。” 他的部分完成后其他科室的大夫接上，他没出去，站在手术室里等待，仪器突然发出尖锐的骤响，麻醉师冷静地判断情况，老人明明是打了麻药睡着了，安详的脸却散发出不愿醒来的意思，到最后，心跳停止，监护仪变成一条直线。 在场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抢救，进来前张家人已经嘱咐过，老太太表示要好好的走，不愿意插管浪费国家资源。 这是一种在当代几乎找不到的精神，它朴实无华，却震撼人心。 所有人收了手，对台上的老人三鞠躬。 由宁言书出去说明情况，张家人一看手术时间就有了猜测，几个媳妇都低低抹眼泪，男人则好一些，问：“我母亲现在是什么情况？” 宁言书报了死亡时间，脏器衰竭对于八十多岁的老人来说一击致命，他听见张家老大对他道了声辛苦，他想起老太太醒来那天拍着他的手唤他小二，提起他们家大宁，慈爱地叮嘱他以后要好好儿的。 宁言书心里不好受，辞了张家人后独自在山楂树下坐了好久，想起姥爷走的那时候。他想跟人说说话，可家里小丫头估计被他气的够呛。 他给念初打电话，响了好久她才接，他说：“我们不吵架成不成？” 念初死死捏着手机，几乎攥出血来，回答他：“我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我其实很介意你每次扔下我就走，我要的不多，我只是希望你能陪着我，可你唯独做不到这点，小宁哥，我真的累了。” 宁言书闭上眼，靠上山楂树，他也累了。 南春碎碎念“ 南南也累了，一万字更新完毕，明天见~
第185章 七月七日没有晴29 小五听说她哥和她姐吵架的时候半点没相信，那两人要是能吵天都要塌，还特地打电话给念初：“姐你说这是不是太可笑了哈哈哈哈哈……” 哈到一半心里咯噔一下，因为念初不做声，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小五一声卧槽：“你俩真吵架啦？！” “恩。”念初垂眼看着一直守在她身边的老虎。也赶了巧，昨天高速发生连环车祸，宁言书回来拿了换洗衣服又走了，两人根本没时间坐下来吵架，念初精心准备的那些无理取闹也无处施展。 小五火烧屁股似的跳起来往这边冲，一进门嘿嘿笑：“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严重吧？” 念初瞅了她一眼。 小五半颗心凉了。 “为啥啊？”小家伙不明白。 要说她哥，那真是跟天上神仙一样就没有不好的地方，她姐，那也是小五认为这世上跟她哥最般配的了，这两人吵什么？能吵起来吗？她哥应该都会让着吧？ 小五想知道原因，可真正的原因念初不能说，松开老虎站起来，问她：“要不要吃宫保鸡丁？上回答应给你做的。” 小五挥舞拳头咆哮：“现在是吃的时候么！” 念初觉得是，要不以后就没机会给她做了。 于是兀自去厨房，围上她的粉色围裙，拉开冰箱翻出鸡肉解冻，烤箱把红皮花生先烤到脱皮再放进调好味的鸡肉里，稍微颠两下锅就能好。 冰箱里满满当当全是宁言书给她做的生日宴，念初一口没吃，怕记住那个味以后太难熬，却也舍不得倒，探出头问小五：“你哥做了龙虾，吃不吃？” 小五瞧着她念初姐，瞧不明白，心里害怕。 情侣吵架不应该是这个样的，拿她来说，陆小勇只要一惹她生气她肯定是要四处告状让哥哥们教训丫，要不就是哭鼻子，哭到陆小勇来哄她，签一系列不平等条约，而不是问要不要吃龙虾和宫保鸡丁！ 小五觉得出事了！出大事了！ 她颤颤巍巍跟进厨房，忐忑地瞧着她姐，扯扯袖子：“姐，一切会好起来的吧？” 念初笑了笑，往她手里塞一碗高又尖的白米饭：“走，开饭了。” 这顿饭小五吃得那叫一个不是滋味，念初则在桌下偷偷捂着胃一口没动，走之前小五回过身抱了抱她：“虽然不知道你俩为啥吵架，但肯定是我哥错了，我站你这边！” 毫无保留的信赖像一把钢刀扎进念初心里，差点让她没忍住，她反手紧紧抱住小五，这个可爱的姑娘温暖了她全部的人生，她舍不得，可她必须走。 小五怎么会想到这就是离别，还赖在她姐怀里：“过几天咱俩一块去做SPA吧姐，这天热的，我晒黑一圈了都。” 念初揉揉她脑袋：“回吧。” 小五走了，走之前还蹲下来和老虎白白，老虎舔了舔小五的手，用它的方式告别。 小五走后陆海洋的电话来了，念初无奈：“你们都是怎么知道的？” 宁言书不是到处告状的那种人。 不过她确实是仗着他的疼爱欺负他了。 陆海洋笑着：“一起喝个茶吧？” 念初去了，坐下后陆海洋跟她讲：“我和大宁是兄弟，看着小二出生长大，他有没有事我听声音都能听出来，可有什么能让他一个字都不愿意说？医院没人敢动他，家里他自个摆得平，那就只有你了丫头。” 这推理非常合理，念初点了下头，表示确有其事。 可陆海洋却不问为什么吵架，他将一杯热茶推给念初，说：“尝尝。” 外国人的咖啡是迅速提神用的，不用费时间去尝，只有中国人传承了千年的茶叶才值得坐下来细细品味，念初从其中尝到了苦，却回甘芬芳。 陆海洋说：“大宁出事那年我打了转业报告，没他在我觉得内地方没意思，我给他管着弟弟，小二没什么让我操心的，可他太独了，活着没人气儿，我们都担心他这辈子一直这样下去，后来你来了，我们都挺高兴。丫头，哥替他求个情，丫就那狗脾气，有什么不爱说出来，但人不坏，这点我可以保证。他对你是真心好，犯了什么错你甭跟他计较，他……过得不容易。” 这话，字字肺腑，念初听进去了，嗯了声：“海洋哥，我记着了，谢谢你。” 这丫头有多乖陆海洋是知道的，闻言笑了。 可念初的话还有后半句藏在心里—— 就因为他像你说的那样好，所以我不敢拖累他。 晚上宁言书回来的时候念初已经睡了，他轻手轻脚将姑娘带进怀里搂好，衬着月光细细瞧她的眉眼，生气是真挺生气的，小丫头说话没轻没重，分手这两个字是能轻易说的么？他不爱听，特别不爱听。 “够呛。”小宁爷叹口气，刮了刮小丫头的嘴唇。 念初嘟囔着搡开，习惯地往他怀里钻了钻，找到个合适的位置贴上去，呼吸渐渐平稳。 宁言书低下头，深情地啄吻她的唇瓣，大掌抚着后脑：“睡吧，丫头。” 这一晚，念初做了一个梦，梦里爸爸妈妈奶奶和大宁哥都在一处，他们对她笑，说：“丫头，想哭就哭吧，没事儿，真没事儿。” 念初就真哭了，眼泪沾在宁言书的睡衣上，他很累很累了，一连做了几台手术连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这会儿根本发现不了他的小母猴有多委屈，他无意识地将她抱紧，念初也无意识地流出更多眼泪，两人在床上缠成百年老树的树根，除非用挖掘机掀掉树干拔出树根，又怎么能够拆散他们？ 第二天，是她先醒来，睡了一夜，他们还是那样拥抱彼此，她轻抚宁言书眼下的青痕，知道他很累。她的手指下滑，碰碰他一夜蓄起的胡渣，想起他总是在这样的早晨用这刺人的下巴扎她，直到把她扎得满身通红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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