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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骨科大主任，赖主任。 赖主任五十出头，最喜甜食，去年院内体检查出轻微糖尿病，家中夫人正限糖，他就指望这抽屉过活，和小护士们分零食分得不亦乐乎。 送礼物来的姑娘们让骨科护士反馈情况，几个小姑娘也胆子大，愣是把自个喜欢吃的种类报上去，宁言书只是极偶尔讨要半盒咸味苏打饼干。 这一天见过几位旧人，念初再也码不出一个字，索性起来穿好衣服准备回家喂狗，她身上比昨天还疼，肋骨下面一片软组织挫伤，那么冷的天冰敷不合适，只等着明天热敷后能缓解一些。再不敢挤公车，出发前叫了辆滴滴，等车到了麻烦司机稍等，小丫头偷偷从大办公室经过，滑溜溜进了电梯。 雨夹雪下了一天，路上特别滑，司机开得不快，嘴上闲不住，和念初聊起天，问她：“姑娘你这胳膊怎么弄的哇？” 念初费劲换了个姿势，忍过一阵疼，说：“被撞了。” 司机大哥哎哟一声，说你这运气不太好，改天去大恩寺拜一拜吧。 念初来此地三年，最远就去过工作室，并不知华迁最灵验的大恩寺在哪里，司机大哥接着说：“别看咱大恩寺没雍和宫名气大，可人家真挺灵的，有一年我夜里开车遇上点不干净的东西，那一阵真是走背运，干什么都不成，后来一哥们指点，我就去拜了拜，嘿，你说怎么着，回来第二天我媳妇就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其他事也顺利起来，往后我每年大年初一都去，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念初笑笑，没将这席苦口婆心听进去，当年有人带她去雍和宫上香，最后奶奶还是没撑过那个春天。 司机大哥侃了一路，将念初送到小区外头，还叮嘱：“地滑，您慢点。” 念初缓缓挪了姿势下车，道了谢，一脚深一脚浅往里走，她没看见后头其实跟了辆车，停在树下，车上男人点了根烟，默默看着她的背影。 念初到楼下的时候老虎就听见声儿了，急哄哄扒门，等主人打开门大狗叼着小崽子往她脚边一放，吐着舌头表示我儿子饿了。 念初这才有了些笑容，蹲下去把黄蛋蛋拎起来，让老虎进屋。 与此同时在车里，宁言书接了个从B市打来的电话，五丫儿极其呱噪：“哥！今年生日想怎么过？我能过去了么？我什么时候能过去？我就过去给你庆祝一下生辰保证不见她成不成？” 小宁爷缓缓吐出白烟：“甭来。” 就两个字。 五丫儿委屈极了：“为啥啊？” “还不是时候。”他见三楼拉黑了灯，知道她要下来，“挂了。” “哎哥，哥，小宁哥——” 第二天，护工阿姨缴了帕子给念初热敷，帘子隔出一个封闭的空间，病号服掀开那乌青看得人头皮发麻，护工阿姨哟了声，说会很疼，忍忍。 走廊上响起男女说话声，听不真切，忽而人影闪过，之后安静下来。 帷帐里，念初躺在床上艰难地抬着胳膊，护工将药酒揉上去，她扛着一声没吭，等揉完额上满是忍出来的热汗。把衣服穿好，望着这一方小天地隔出的天花板，念初这才松了口气。她坐起来，踩了鞋下床喝水，帘子一掀开就愣住了。 魏天站在昨日陈曦站着的位置上笑着问：“我可以进来吗？” 又多了一个…… 念初心想，逃不掉的旧人，又多了一个。 “小天哥。”她的嗓子是哑的，唤得很生疏。 魏天穿着及膝的大衣，皮手套塞在口袋里，皮鞋踩在地上铿锵有声，他的容貌没变，气质却有了些不同。 不再是阴郁得不到爱的卑微，而是与陈曦一样，活得越来越出彩。 这样挺好的。念初想。 “我刚下飞机。”大概是真心有灵犀，魏天拉凳子坐下的地方也与陈曦一致，“小曦说在医院见到你，我想着怎么都得来探探病，怎么样，还好吗？” “说了一路我坏话吧。”念初与魏天相处还算轻松。 “是。”魏天笑着点了下头，“说你嫌弃她，我可以理解，你应该不会想见我们，不过遇上就是缘分。” 念初没做声。 “答应我，别想太多好么？不论你和小二曾经怎样，别牵连我们这些人。我好歹能让你喊声哥，这样来看你不算冒昧吧？” 这话说的念初不好意思，也句句到位，她算是知道，眼前的小天哥比从前更厉害了。 魏天见念初不答，换了个话题，看看她受伤的胳膊，问：“需要帮忙么？” 他是不能让她吃亏的。 念初让他放心，说对方是个很负责的先生，事出有因，已经调节好了。 “我与小曦两年前来的华迁。”魏天接过护工递来的热水，抿了一口，话说得隐晦，但念初都听得懂，“你知道，原本是要去美国的，最糟糕的情况我都已经想到，可那天你去见过她后事情发生了变化，具体的她不太肯说，我只能猜测是你说的某些话起了作用。” “……我不记得了。” “不要紧。”魏天继续聊着天，“我们需要换个环境，正好我有一个项目在这里，所以就来了。” 魏天说的很多：“小曦的手伤到肌腱，国内国外治疗了一年，万幸的是结果不错，她能重新拿刀了。开始工作后她又更好了些，你也见到的，她现在比我认识她的任何时候都要美好，我们打算在明年领养一个孩子。” 念初在听到这里时终于有了一些反应。 魏天很坦然：“没关系，这个可以说。” 他起身给自己添些热水：“有些事你必须正视它才能迈过去，若一直逃避就会永远活在它的阴影下，那样太难受了，不是个好主意，你说对吧，念初？” 念初：“……” “刚才她送我上来的。”魏天淡淡笑着，有一种热恋中男孩的味道，“你大概想不到小二那样的人能原谅当年的事吧？我们都在成长，有些事可以放下。” 魏天的每一句话都饱含深意却不让人讨厌，念初终于有点见到朋友的喜悦，说起自己：“这几年我过得也不错，做的是自己喜欢的事，就是胖了点。” 魏天认真瞧瞧：“是，好像是胖了点。” 念初抚抚脸蛋。 “看着更显小。”魏天笑着，“小曦跟我抱怨你吃了防腐剂，我还不信，今天一看，好像真是这样。” 他指着自己眉心的纹路：“有什么好办法也教教你天哥。” 念初真心实意告诉他：“胖一点，把纹路撑没了，看着就年轻了。” 病房里隐约传出淡淡的笑声，约莫一小时后魏天告辞，念初趿着拖鞋要送，他给摁住：“改天等你好了咱们再聚。” 他走出病房，看见走廊尽头站着个人，大概是从他进去时站到现在，过去拍拍肩膀，让他不要太心急。 宁言书对兄弟的安慰没感动，反而冷冷地问：“你俩什么时候这么铁瓷？” 魏天爽朗大笑：“你这醋吃得没道理，我俩一直都这么好，不然那事她能帮我瞒着你？” 小宁爷一哼，瞧着人不顺眼：“赶紧滚。” “嘿！敢情我为谁来的？够白眼儿狼的你。”魏天笑笑，又说，“不过小二，你也得做好心理准备，我瞧着小丫头是个拐不过弯的。” “再弯我也给她掰直喽。”宁言书淡淡道。 南春碎碎念： 宁在姓氏中读第四声哈。 晚点应该还有一更~快了快了，我五丫儿蓄势待发！
第196章 故事的后续9 傍晚交接班，陶小敏瞧着连续两天没回家的宁大夫，原本要走的步子停了下来，四周摸摸东西，又坐回电脑前。 他是个尊师重道的孩子，老师没走他也不走。 宁言书坐在那儿看邮箱，扭头对后边一大夫说话：“刘大夫，咱俩换个班。” 刘大夫正点外卖呢，手一顿，问：“我几号还你啊？” 还不还都无所谓，宁言书淡淡道：“再说吧。” 刘大夫其实私下里正在赶论文，来年想考副主任，只恨协和这块金字招牌太大，科室太忙，又要工作又要学习，论文只动了几笔，眼看赶不上。 有人帮忙值班当然好，刘大夫高高兴兴回了家。 人走光了，日光灯下宁言书早已走神，陶小敏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把这人拉了回来。 “怎么还在这。”宁大夫阖上书。 陶小敏咧嘴一笑：“我补病例呢老师。” 宁大夫没觉着乖巧，反而提醒道：“下台手术再给我晕血我让你留下来给器械护士打下手。” “啊？老师不要啊！”陶小敏缩成一团，冬天里穿得多，白袍几乎要被撑破。 一台手术除了主导大夫站台的那段时间，其实前前后后还需要很多准备，做这个工作的就是手术室里的器械护士，她们负责筹备和清点手术中需要的器材，并且在病人送走之后收拾手术室。 也就是说，要再次面对手术台上留下来的血迹。 陶小敏想想都害怕，觉得自己肯定逃不掉。 宁言书见他这没出息的样儿，干脆把话说明白：“如果克服不了我劝你还是早点改行。” 只见那宽厚肩膀又一缩，壮熊一样的男孩，眼眶红红的，叫了声老师。 他也知道情况就是如此，可坏毛病怎么都改不掉。 宁言书从不是个心软的人，继续插刀：“机会不可能一直等你。” 又是一个睡不着的夜晚，止疼药对于骨伤来说效果微乎其微，念初抱着电脑又去了楼梯间，她手上的活被丽莎拿走了，别人做她不放心，老板亲自来那就没问题，丽莎的文笔她是很清楚的，何况这是工作室的生意。剩下就是自己在网上的连载，念初换了号码换了微信唯独没换笔名，还顶着几年前写小甜文的马甲继续更新，只不过小甜文是彻底断更了，她来华迁后换了种风格。 连续两天没更新，评论区一片骂声，算起来比平日里她下狠手虐男女主的时候还厉害，由此可见“虐虐更健康”这句话真的没错。 似乎温度又降了，夜里楼梯间估计在零度上下，念初有了经验，这回没坐地板，而是从病房拖了张板凳出来，怀里再揣个暖手宝，能顶上俩小时。 俩小时对于以前来说差不多能写三千字，可现在残了一条胳膊，速度打折，估计够呛，但好歹得放一点上去，不然不行。 大办公室里一晚上没其他人，就陶小敏和宁言书在里头待着，从前总喊小敏一块点夜宵的小护士见气氛不好也不敢进去，靠在护士站里玩自拍，陶小敏驼着背在电脑前难过得要死要活，想起最初科里给各位老师安排学生，历史成绩打出来人手一份，他并不是最优秀的，生怕自己被选剩下，老师们都客气，你推我让，最后叫新来的宁大夫先挑，宁大夫来之前科里就传遍了他的背景，师出名门，天纵奇才，骨科新秀，是院长费牛鼻子劲从积水潭挖来的，人们探听虚实时陶小敏早已把宁大夫早先的论文和科研成果膜拜了千百遍，虽然知道肯定不会选他这么个高不高低不低地当学生，以后在同一科室，能偶尔请教一下，他就感觉很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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