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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言书也没拒绝，就真乖乖吃粥，乖乖吃药，重新洗了个澡。 他在花洒下抬起双手愣愣看了许久，热水浇头而下。 念初在外面给他拿换洗衣服，衣柜拉开，有一个单独的格子里整整齐齐叠着她织的宝蓝色毛衣和帖生线衣。这个男人，会小心珍藏很多东西，在他B城的家中，她见过满满一柜子哥哥均给他的迷彩服，他舍不得穿，在华迁，柜子里的毛衣他也舍不得穿。 宝蓝色毛衣的前片被勾出许多线头，他不是那么不小心的人，念初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弄的，她收回眼，取了干净的睡衣，没敲门自己走进去，将衣服放在干燥的台子上。 透明的淋浴间被水气蒙上一层白雾，只能看见隐约的一具身躯，宁言书听见动静，顿了顿，唤：“念初？” “恩，是我。”念初说，“给你拿衣服。” “好，谢谢。”他的回答有刻意的生疏。 念初出去后，他冲干净身上的泡沫，拉开淋浴间的门，头上盖着一条干毛巾光脚走了出来，女孩为他拿换洗衣裤这件事在此时陌生得让人不敢去回忆从前。宁言书穿好，对着镜子扣上领口第一颗纽扣，确定没有漏出什么不好的意图，从浴室出来了。 念初早已准备好吹风机，指指床沿：“坐下。” 从前，总是他帮她吹头发的。 其实男人的短发，没关系，过一会儿就会干。 但他还是很听话地坐下，亮出自己很脆弱的脖颈，让那只小手胡乱拨弄他的头发。 这一世，也只有她能在他头上为非作歹了。 电吹风呼呼地吹，暖风拂过耳后颈边，念初手指穿过他的头发帖在头皮上，人越靠越近，似乎一下就变了意思。宁言书两手撑住床垫默默后退一些，又见她靠近，他的耳边，风机略显呱噪，下一秒，女孩低下头，猛地亲在他唇上，她微微阖上的双眼睁开，眼底清明安定，她关掉了吹风机—— 一室静谧。 宁言书蓦地伸手推开她，念初不在乎，两手圈住他的脖子，又凑了上去。 “念初！”宁言书不敢用力，怕弄疼她，他压抑着情绪不断往后躲，企图让她冷静些。 不管过了多久，不管改变了多少，曾经的那个小母猴依然保留了一些自己的特质，在这一刻，她没有什么需要顾虑的，她释放出自己仅剩的一点热情，可以说是死缠烂打了，但如果这样能行，那也很好。 女孩强忍着羞意，耳朵尖冒着热气，她是那么帖合他的怀抱，嘴唇不断摩挲他的颈侧耳后，呢喃：“小宁哥。” 宁言书一个巧劲将人掀翻在侧，人弹起来不敢帖到床沿，站在那儿咻咻喘气，谁知念初一个回身拉住他，直接手脚并用攀爬到他身上，整个人挂在前面，趁他怕她掉下去两手圈住她时，她捧住他扭向侧边的脸重重吻了上去。 宁言书用力地拒绝，听见女孩哽咽着大声道：“你别这样！小宁哥，要死我们一起死！我不怕！” 宁言书冷静地将她放在一个高度正好的桌上，这样他能平视她以泛红的眼睛。 他极轻地说了句话：“你当初要是有这种觉悟就好了。” 当初，如果你能告诉我发生的一切，让我陪着你，就好了。 念初一默。 当英雄很简单，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才会知道做决定有多难。 “三年来，我很想你。”宁言书轻轻摩挲她鬓角碎发，说出来的话已带了掩饰不了的哽咽和轻颤。 “我错了。”念初比他先哭出来，“我知道错了小宁哥，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想让你知道，我很爱你，不论你变成什么样。” 在这一刻，所有的委屈、不甘心、被欺骗的愤怒、等待的寂寞，因为念初的这句话而成为了不值得一提的过往，宁言书捻起她的下巴，说别哭。 念初攥着他受伤那只手：“不要离开我，拜托。” “可是我觉得累了。”宁言书的眼泪砸下来，如流星一闪而过，“念初，就像你说的，我们还是朋友，好么？” “朋友？”念初哭了又笑，勾出他脖子上的链子，“那这是什么？” 宁言书无法解释。 小姑娘的脾气上来：“你敢说你不要我就把戒指扔了！” 那是他们的订婚戒指。 她走的时候没有带走。 宁言书心一狠，一把扯下链子，随手一掷，链子带着戒指打在墙上，掉落，圆圆的戒圈滚进了床底。 “这样行了吗？”他问。 他不知，他这样的拒绝成为了念初孤注一掷的勇气。女孩坐在柜子上，小腿绕过他的侧腰，在他的脊椎尾处锁死，紧紧绞成一个X，用力扯开那颗虚伪的纽扣，用齿牙咬了上去。 “唔！”宁言书的头皮炸裂，瞳仁深处有什么在复苏。 下一秒，他将她拨开。 他刚想开门出去，却被人从后面死死抱住，几番踉跄，两人倒在床沿。 “住手！”宁言书真生了气，“我现在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吗？你给我停下！” 不能让她这么胡来。 念初却哭起来，宁言书死死咬着后槽牙，一个翻身将女孩带下来，牢牢从背后将她抱住，任由她怎么扑打都没用。 宁言书忍得牙都要咬碎。 这三年，清心寡欲，做个和尚，想要她，很想，可是不行。 不能。 “别动！”宁言书求饶般，“别再动了，我难受。” 他一说难受她就心疼起来，男人话里有妥协，念初收回手，老老实实让他抱着，其实这个怀抱，她何尝不想念？
第284章 男人一下无法缓解，念初感觉到他在克制，他发着烧，体温本来就比平时高，这么贴着她，叫她也出一身汗。这份亲昵填补了内心的恐惧，叫她松弛下来，捧着他受伤的手掌一下一下划着，感觉纱布湿了，往前一些探手钩床头的袋子，这一动又叫宁言书难受，她忙解释：“我想给你换药。” 陈曦给的那袋东西拖到床上，依旧是这么一大一小圈抱着，念初枕在他臂弯，将手掌纱布拆掉，往缝合处涂碘伏，有些抱歉地问：“刚刚有没有弄疼你？” 这话……引人遐想。 宁言书被她重重吮了一口的胸口现在还发麻，不想说话。 念初知道，肯定是疼的，她脾气上来，压不住。 她又问：“还难受么？” 宁言书淡淡嗯了声，听着清冷，好像刚才差点忍不住的人不是他一样。 念初心头冒出点开心，想笑，其实不管未来怎么样，能这样和他在一起，她就觉得任何事情都不可怕。 “小宁哥。”女孩甜甜地唤他，“你看，我包的怎么样？” 宁言书微微抬起身，悬在她身上，圈着她，看向自己的手掌—— 呃……怎么说呢…… 丫头你是故意在我手上打蝴蝶结的吧！ 男人露出为难的表情。 念初咯咯笑出来，平躺，向上看着他刮过胡子好看的脸，心念一动，吧唧亲了一下。 只听见男人在叹气，躺回去，将她翻个身带过来，面对面看着。 也不知是谁先睡着，男人的手臂圈着女孩的腰，女孩的手紧紧攥着男人的睡衣，就这么相拥一夜。 第二天，陆小勇护着小五来探望伤员。 从来都活蹦乱跳的小丫头，这会儿也文静上了，陆小勇更是跟个小太监似的围着她，生怕有什么不周到，让媳妇儿心情不好。 俩人这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晚的伤员是姚小五。 宁言书等得不耐烦，低头找烟，念初早把家里的烟全搜出来扔了，叫他愣是没摸到一根，抬眼朝陆小勇伸手：“有烟没？” 陆小勇觉得自己非常低调，但其实尾巴都要要上天地摇摇头，嘿嘿笑：“哥，我现在不能抽烟。” “干嘛？”小宁爷烟瘾犯了，却不能找扔他烟的女人算账，于是把火全压弟弟身上。 小五全程安静，由陆小勇跟哥哥交代一下他们家的大事—— “哥，小五有了，我要当爸爸了。” 宁言书烦躁的脸一松，看着小五肚皮，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小五嘿嘿笑，在哥哥面前难得腼腆，挠挠头，说出来的话叫人觉得这些年疼这丫头不是白疼的—— “小宁哥，这是个好兆头！” 念初走过来，牵着小五左看看右瞧瞧，激动得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一时之间四个人竟然没啥好说。 下头第一个妹妹怀孕，宁言书这个当哥哥的很欣慰，半晌，问小五：“跟家里说了没有？” 小五乖巧地点点头。 宁言书再看向陆小勇：“什么时候回去？” 这种时候肯定是要回大院安胎的，宁言书这样觉得。 可陆小勇说：“不回去，哥，小五挺好的，我们决定要留在这，家里也同意。” 现在是什么时候？姐姐病着，哥哥也伤着，还没过窗口期，叫两个小家伙怎么能放心回B城。 “回去。”宁言书说，“留在这也没你俩什么事。” 小五嘟着嘴不肯。 “家里同意？吹呢吧？”小宁爷沉着脸，“姚小五想唬我呢？肯定是你撒泼打滚大哭大闹缠着你爹同意的吧？真当家里不担心不记挂啊？给我麻溜儿回切，敢多待一天削你。” 也确实是这样，这么大的事不敢瞒家里，爸爸妈妈都让她赶紧回家，可她说要留在这，说什么都不肯走，她家老姚差点派几个哥哥来华迁抓人，是她挺挺肚皮，从小就是家里一霸，现在怀着一个，更不得了，说大姚你要是敢过来以后我儿子就不管你叫舅！ 大姚首先说的是：“你生个闺女，闺女多可爱！” 他们姚家祖传代代男丁，多少年好不容易出了个姚小五，虽然闹腾了点，但大多时候都很可爱，大姚一直记得妹妹小时候他抱着哄睡觉喂苹果吃带她玩荡秋千的那些事，就惦记着以后能有个外甥女宠一宠。 小子有什么好的？他看见他儿子就头疼。 然后才是：“我过去看看你，成不？” 这个小五答应了。 家里人说话都不管用，她小宁哥说的才肯听。陆小勇看他媳妇的意思，反正怎么着都成，他小五开心就成。 小五偷偷瞧瞧她姐，指望最疼她的念初姐能替她说话，没想到，念初说的也是：“对，你赶紧给我回去，别添乱。” 小五：“……” 本来不觉得，知道自己怀孕后人就娇气上了，咧嘴就要哭，这架势叫从小看着她掏鸟窝玩蚂蚁的小宁爷受不了，让陆小勇赶紧带他媳妇走。 念初送小五下楼，问她：“小宁哥那件蓝毛衣怎么回事？” 小五一听就难过：“那年他飙车出车祸的时候就穿在身上呢，车都烂了，衣服也不成样子，送医院的时候不知道被谁顺手扔了，他醒来后发了好大的脾气，是我和陆子在垃圾桶里找回来的，洗的很干净，不敢跟他说实话。还有你送的那件线衣，哥怕又给弄坏了，都舍不得穿，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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