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店生意很好,天冷,吃的人多,几乎每张桌子都坐了人,厨房里的燃气罐子一炸冲击力惊人,火苗瞬间吞噬了靠近厨房的那几桌,念初在店外头的路上捡到一个小孩的水晶发卡,上面是个猫脸。 这些都是同行分享的情况,警方封锁了现场,目前也就知道这么多。 这么大的新闻每家媒体都要上头条的,藏着掖着没意思,同行都会相互递根烟,交流一下自己掌握的情况,一起揣着手站在封锁线外头等主事的出来接受采访。 这一夜,可有的熬。 消防员举着喷枪往里冲,试图灭了着火点,念初举着相机这拍那拍,进去的消防员出来时各个脸都炭黑炭黑,说话往外吐白烟。 这些,念初都拍下来了。 快要天亮时各家记者纷纷散去,今天各大媒体报纸发行时间都推后,他们得赶回去写稿件,务必赶上今天的报纸。刘副主编也往回赶,事发地在东边,报社在西头,差不多横跨整个四九城,路上灯影灼灼,念初打了个哈欠,眼皮子耷拉下来。 但是不敢睡,睡了也不安心,一路挣扎着,告诉自己快到了快到了,车子驶进报社时她才彻底放松下来,进车库的几步路,眼睛闭上歇了歇,感觉到车倒进车位里,刘副主编拉上手刹,念初睁开眼准备下车,吓了一跳,发现男人横过来挨着她,一张臭嘴就要贴上她的。 念初往后靠,这时候还得撑着笑虚与委蛇,尽量拉开两人距离,奈何后面根本无路可退,刘大蹄子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这节骨眼上突然朝她扑来,她推拒着,挣扎着,可是毫无用处。 他的脸埋在念初围巾旁,兴奋得脸都红了:“你就从了我吧,跟着我吃香喝辣要什么有什么。” 念初脑子一炸,一口咬住刘副主编耳朵,用尽了全力,所有的委屈一齐涌出,那些阿谀奉承、那些让自己低到微尘里的卑微、那些放弃了尊严忍受的冷嘲热讽、那些对未来毫无能力的仓皇,在这一刻成为了仇恨。 “啊——”男人爆发痛呼,试图从念初嘴里把耳朵救回来。 念初红了眼,似乎听不见,她懂了,大学时那个女生为什么要那么做,事情没落到自己身上,永远隔着一层不痛不痒,切肤之痛就是现在。 这么做会怎么样?念初很清楚。她可以没有底线的忍让,但唯一不可以送出去的,是她的清白。 他们家老念会死不瞑目。 嘴里泛出血味,念初蓦地松开嘴,狠狠瞪着刘副主编,男人蒲扇般的大掌挥过来重重打在她脸上,嘴角登时肿了,牙齿磕破纤薄的内壁,一行血迹淌下来。 “臭表字!”刘副主编捂着耳朵满脸吃疼,气不过又扇了念初一巴掌。 念初耳朵嗡嗡作响,一时半会什么都听不见,只瞪大了眼看他在叫骂,说无比恶毒的话,却听不见。 宛若一场默剧,可笑,可悲。 鲜血激起疯狂,他扑过来压住她,她怕冷穿得多,解起来很费劲,男人破口大骂,念初却冷静下来,眼神泛空,指着车位不远处正对着的一个摄像头让他瞧。 刘副主编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 念初说:“我要下车。” 车内安静一瞬,随即车门打开,她下了车,迎着风往外走,心里知道,报社,她回不去了。 曾经的努力付之一炬。 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她和奶奶该怎么办? 寒风一路吹,念初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漫无目的的前行,脚步却似有头脑,能将她带去她最想去的地方。 一晃,就站在了积水潭门口。 天刚亮,门口人还不多,病人家属提着保温桶出来打豆浆买油饼,食物的香味让念初知道自己很安全,人人都在打量她的脸,她这才胡乱捋了捋头发遮住脸颊上的伤痕,加快脚步匆匆进去。 心脏跳动得很强烈,有一种渴望,她想见一个人。 然后,脚步停下,在山楂树下,那人坐在那儿愣神,大概是做了一夜的手术,神色疲惫,背脊却依然挺直。 念初站在那儿,不错眼地瞧着,愣是没掉下一颗眼泪。 南春碎碎念: 心疼我家阿初
第38章 荒地开出的野花20 念初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等宁大夫反应过来才发现前几天还一天十几条微信闹着要替小五和陆子张罗的小丫头不见了。 齐园回来了,这回跟他爷爷一块去办事,估计憋狠了,非拉着大家一块唱歌喝酒,还特特交代小五:“带上你念初姐!” 宁言书到得迟,进去一看小丫头不在,在小五身边坐下,问她:“那丫头呢?” 小五咬着鸭脖,皱着眉:“这几天联系不上念初姐。” 陆子也挨过来:“就那天晚上咱们一块吃烤串,后来打电话姐不接。” 宁言书低头给发了条微信,问她:【嘛呢?】 B城人说话方言重,很多时候同样的字语气不同代表的意思就大不一样,跟这人亲不亲也能看出来。 比如宁言书刚才这句话—— “嘛呢?”代表亲近,随意。 他要是说:“在干嘛?” 表示有事要说,还挺严肃。 还有“大爷”这个词也挺有意思,人问候你大爷那是骂你,叫你一声大爷那是尊称,外地人分不清这些门道,四九城是个方方正正的地方,几千年前老祖宗修城墙时就画好了地儿,紫禁城在这四方块的正中心,一条中轴线穿过去,从南面的午门进,最北侧的神武门出,午门外是长安街,神武门外隔着一条马路就是景山公园。 这地儿长大的小孩指路都说东西南北,家里大人就这么教的,从小喝豆汁吃炒肝长大,张嘴就是京片子,对谁都热情,亲近点的就特贫。 宁言书的手机安安静静过了半小时都没响,也不指望那丫头能回。第二天宁大夫按点儿下班,本来答应姥姥回大院吃饭,想了想,车先开到了报社楼下。 这么等不是办法,宁言书上了趟楼。 报社里还在跟进火锅店爆炸案的后续报道,不怎么闲,刘记者赶稿子赶得连口水都没得喝,头也不抬喊人:“念初你帮我泡杯咖啡!” 半晌咖啡没过来才想起那实习生跑了。 为什么跑的不知道,反正特没礼貌,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了。为了这总编特生气,要把念初上这行黑名单。 宁言书在门口站了会儿,没见着念初,有个大胡子过来招呼,问他:“您找谁?” 宁言书说找念初。 一屋子忙着的人都停了,转回头看他。 各人心思都不同,居然有人认出宁言书的身份,工作群里狂敲字,说这位是谁谁谁,老爹是谁谁谁,爷爷辈是谁谁谁,他家住哪条街。 这一通说完现场就更靜了,没人敢搭话。 倒是刘副主编没看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跟宁言书说:“你找她?我们还想找她呢,也不知跑哪儿去了,现在的年轻人太不负责任。” 宁言书没搭话,一眼扫到对着门口的格子间,里头有个红色小水桶,电脑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便利贴,水杯是特幼稚的卡通图案。 不用问他就知道,那是念初的桌子。 没找到人宁言书也不多待,他一走办公室炸了,一伙人扔了稿子围在一起八卦这人和念初的关系,刘副主编现在才看到群里的消息,走了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刘记者撇开说得热闹的那群人单独过来,低声问:“那天你带念初去现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刘副主编赶紧否认。 刘记者看着不怎么相信,她有自己的判断,她说:“本来是想帮你,你别弄出事连累我。” 刘副主编不吭声。 刘记者说:“现在看来那小丫头不是简单的,上次的齐园这回的宁家少爷,丫是想攀高枝呢,我看你就甭惦记了。” 本来想说两句话,没找着人宁言书也没回大院,跟姥姥打了个电话,说科室有急诊,晚上不过去了。 老人家唠叨,让他记得吃饭,抓紧时间休息,别什么事都往前冲。 手机扩音放在仪表台上,宁言书车往念初家开。 到了楼下没想好要不要上去呢,小丫头自个就下来了。 念初这几天手机都快爆了,小五陆子连番给她发消息,中间还夹着宁言书的一条,她虽然没回,但这事梗在心上,刚才听见院子里有车响她不知怎么的就探头看,这一瞧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宁言书能找到这儿来。 还等什么?等人上来啊? 念初外套都来不及穿蹬蹬蹬往下跑,冲出来站在车边踢着地上的石头。她在家穿厚厚的羊绒袜子,把原本纤细的脚丫子穿胖一圈,这袜子塞不进鞋,她趿拉着拖鞋下来的。宁言书降下车窗看着她,像看着个犯错的小孩。 这小孩表现不错,乖乖叫了声小宁哥。 “上车。”宁言书瞥了眼念初的袜子,这天,冻脚。 念初踏踏踏地上了车,车里暖和,她哆嗦了一下,赶紧又拽了拽头发捂着脸。刘大蹄子下手忒狠了点,到现在印子还没消。 本来挺利落的姑娘突然这么忸怩连头都不敢抬肯定是有事儿,宁言书皱着眉伸手过去拨开念初的头发,目光瞬间深了深。 他这一拨,将念初的坚强都拨没了,本来伪装得挺好,在家对着奶奶对着老虎都能糊弄过去,可看到这人,就得决堤。 念初脑子里疯狂想说辞,她不知道宁言书去报社找过她,还想撒谎是出任务的时候不小心撞的,可宁言书什么都没问,收回手,轻轻放在方向盘上,许久没说话。 车里安安静静,是念初又叫了一声:“小宁哥。” 隐约是听见宁言书叹了口气的,可她觉得自己现在丑,不敢抬头看,不知道有没有听错。 宁言书问她:“最近有没有假?要不要跟我出去玩两天?” 念初没听懂,问他:“大家一起吗?” 宁言书摇摇头:“就我带着你。” 念初抿着嘴不说话了。 “怎么?单位不给请假啊?” 一提到这个念初就咬牙,还单位,她没单位了,请什么假?随时都能走,想着便握了握拳头:“去,我跟你一块去!” 老娘不伺候了! 就这样,念初收拾收拾小包袱跟宁言书走了,这是她头一回坐飞机,头一回出国。 临走前,用宁言书给的电脑噼啪打了封辞职信发到总编邮箱里。 她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走也要给人一个交代。 南春碎碎念: 今儿单,有点事~字数还可以~
第39章 荒地开出的野花21 之前是一时冲动,胸口堵着一口气,加上宁言书这人太懂人心,念初把自己送上飞机后才醒过来,心里大大两个卧槽,卧槽我就这么跟宁大夫一块出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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