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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期他们那帮人全都背着家里躲在大院后头的库房里抽烟，唯有她家小二没碰过，她家老头是个厉害的，早早就把医书里关于肺癌那一部分单拣出来讲，还带着去解剖室看过实物，回来顺路吃了碗卤煮。 那卤煮里全是内脏，老头子单挑了碗肺多的，搁小孙子跟前，没事人一样：“吃吧。” 小二也不怯，硬着头皮把卤煮吃了，听说胃里反了好几次，回家后，偷偷找她拿胃药。 秦筝想想从前的那些事，再看看如今确实是躲在门口抽烟的小二，简直不可思议。 宁言书藏不住干脆不藏了，手指夹着烟，挪开些，不挡着老太太的道儿。 老太太起得早，宁言书提前给在厨房熬粥，从垃圾桶旁边捡回两只鞋，瞧瞧从门口到这儿的距离，觉得小丫头手劲挺大。 熬好粥，盛出来一半，给端对面去，回来见姥姥还不起，敲了敲门，说：“姥姥，我熬了粥，您吃点吧。” 秦筝没吭声，倒是出来刷牙，宁言书把牙膏给她挤好，水杯给装满，绞了温热的帕子候在一旁。刷了牙，伸手接过毛巾抹脸，宁言书跟老太太商量：“我再给您找个人吧，这回一定好，这事都怪我，您别放在心上。” 这事怪谁都怪不到孙子头上，那样金贵养出来的孩子，从小没让他操过心，长大了家里的事一桩接一桩，也都是他前后张罗，没人比他做得再好了。人心眼坏你能阻拦吗？你又不是故意找这么个人回家气你姥姥的，你有什么错？ 秦筝说的很简单：“别找了。” 不找人照顾着怎么行？宁言书还想再劝劝，却见老太太又摇了摇头。 这一时半会是不能提了，他只好作罢，让跟华迁待着的人轮流过来。 念初睡醒发现桌上有粥，知道是她小宁锅锅来过了，昨儿一天没吃，这会儿能吃下一头大象！小姑娘起床梳洗，又给自己煎了个蛋配粥，呼啦啦吃完，挪到窗边看外头的太阳。她最近喜欢这样，在室内看室外，觉得每一处都生机勃勃。 宁言书接早班，在门口穿鞋，祖孙俩谁也没提昨晚的事，可他那一跪有千斤重，沉沉压在老太太心上。老太太还是挪步送到了门口，听小孙儿说：“待会小娴过来，估计十有八九霍儿得跟来，我走了姥姥，都是自己人，您有什么尽管吩咐他们做，今儿能早些回来，晚上咱吃面条，我顺路带点菜。” 他安排好的，可老人却不喜欢，让他谁都别喊来。 “……”宁言书问，“那我中午回来给您做饭？” 老太太耷拉着眼：“点，点外卖来、来就成。” 也是个时髦老太太，还知道点外卖的事。 宁言书哎了声，答应了。 家里门一关上，他立马进了对面。 南春碎碎念： 您往后翻~~
第370章 通往未来的路22 家里门一关上，他没立马下楼，转身进了对面。 心里不死滋味，抱住床边看太阳的小丫头，好半天不说话。 念初仰头问：“小娴今儿来吗？她不会做饭，霍霍哥得跟着来吧？正好让霍霍哥帮我遛趟狗。” 小宁爷在她肩窝里蹭蹭：“不来……” “啊？” “老太太非说自个能行。” “那吃什么呀？” 男人也是无奈：“……说要吃外卖。” 念初拍拍腿：“你到我前面来，我看不见你。” 于是男人蹲到了轮椅前，她也就这时候能比他高一点儿，特得意地捧起他的脸，嘿嘿笑：“我来点吧，万一你手术呢？正好我今天也懒得做，给老太太点什么？我反正要吃麻辣香锅的！” “脏。”宁大夫哭笑不得，“你就不会吃点其他的？麦当劳都比那干净。” 小丫头摇摇头：“就要吃就要吃啦啦啦啦啦~~” 这是逗他开心呢，他知道，点点头：“成吧，吃，回头我让小敏给你点，你专心做事。” 时间差不多，宁言书真要去上班了，出来时顺手把门关严，等他一走，念初滚着轮椅又把门打开了。 这一上午，她家门就敞开着，三只小狗在楼道里撒欢，老虎来叼过一回，其他两只都乖，就黄蛋蛋忒淘了，一不注意就遛出来。 中午还真是小敏给点的外卖，送来的外卖单子上备注是这样：【小哥哥么么哒，尽快送到么么哒，少油少盐么么哒！】 念初：“……” 外卖小哥笑着：“都这样都这样。” 念初试图解释：“朋友给点的……不是我……” 人不在意，敲响对面的门。一个地方取货一个地方送货，一次做两单，多好啊。 念初多句嘴：“麻烦您多等等，老人家腿脚不好。” 外卖小哥于是点点头，没再摁门铃催，就这么等着。 念初虚虚掩起门，竖着耳朵听动静。 老太太来开门，很费劲地道谢，她小时候可不像现在的孩子幸福，经历过战乱和饥荒，跟着新忠国一起长大的，什么都见过，在她眼里工作不分贵贱，每个人都是一根钉，哪里需要钉哪里。 她最瞧不起的，是明明有手有脚却还四处乞讨的那种人，你说如今这社会，只要不是个好吃懒做的，干什么都能吃饱饭穿暖衣，有人却偏偏把自己活成了个废人。 送外卖是个新职业，老太太觉得小年轻这样挺好，脚踏实地，见面道声您好，说祝您用餐愉快，如果可以的话请五星好评。 她不知道五星好评是什么，回头要问问小二。 念初听见对面关了门，又默默敞开了自家大门。然后抱着外卖盒坐在门边思索。 其实这是个很知礼的老太太，唯独冲着她有百般挑剔，不过是因为那关系到了她的宝贝孙子，关心则乱，在她眼里，她配不起千好万好的宁言书。 人之常情。 老虎用鼻头顶顶念初的脚，一脸着急地喘着大气，念初心不在焉地揉了揉狗脑袋：“成成成，这就吃这就吃，我得先拍张照给小宁哥发过去，你瞧小敏这孩子！” 说着说着觉得不对，停下来认真问大狗：“怎么了？” 老虎说不出话，只能着急地绕着轮椅打转，念初数数家中的狗，知道了。 黄蛋蛋不见了。 之前小娴让人在门口装了个监控摄像头，这会儿派上用场。念初打开手机软件看回放，也就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找起来很快，虽然家中有三只同时出生的小狗，可黄蛋蛋君格外与众不同，那肥硕的肉屁股在视频角落里晃了晃，眼看着是进了对面老太太那儿。 念初：“……” 除了陶小敏那份备注外，小丫头还给她小宁锅锅告状黄蛋蛋淘气的事，说：“哼，我就等着丫被赶出来！” 对面房间里，一老人和一肥狗对看，黄蛋蛋对这儿相当熟悉，就是久没来了，四处转转查看地盘，一点也不怕秦筝，家里转一圈后，蹲在老太太脚边，见她没给好脸，于是拿出十八般武艺绝学，歪着狗脑袋，萌嘟嘟地汪了声，那声儿和平时不一样，特别脆特别娇，肥屁股上的小尾巴甩啊甩，在说：“泥嚎啊，我喜欢你，你也喜欢宝宝吧！” 这房子一梯两户，突然出现这么一只自来熟的狗，不用问都知道，这是对门养的，秦筝不搭理，单手费劲地拆着外卖盒，偏偏那盒子忒严实了，她拆不开，深深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废人。 在小二跟前逞能，说自己什么都会，可就连最简单的拆盒子都做不到。 现在还有只狗在笑话她。 老太太瞧黄蛋蛋不顺眼，用能动的那只脚踢了它一下，把它踢开，也不想吃了，颤巍巍站起来要回房间。 黄蛋蛋家里养成的习惯，亦步亦趋，跟在脚边哒哒哒打转，就不同意有人不喜欢它！锲而不舍地继续汪汪叫，求虎摸求抱抱。 然后，秦筝把它锁在了卧室外头。 黄蛋蛋：QAQ 宁大夫今儿下班确实早，一天都挺太平的，最后查完一圈房和大主任打声招呼走人，路上带点儿小菜，到熟食店切点卤牛肉，回家一瞧，名叫黄蛋蛋的肥狗如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情绪很不高，躺在角落里，他吹了声口哨，肥狗眼一亮，一下子翻过来，露出嫩呼呼的肚皮，求虎摸。 小宁爷蹲过去，狠狠捏了一下狗脸：“你也胆儿够肥的。” 黄蛋蛋以为夸它呢，特自豪地立起来，表示自己就是辣么优秀！ 结果被男人一掌拍下：“蠢狗……” 也没让它回去，就这么待着，进卧室瞧瞧姥姥，老人还是那样，自己消磨了漫长的白天，躺在床上不听曲儿也不看书看报，就这么望着天花板，直到小孙儿回家，这个家里重新热闹起来。 人老了、生病了，就开始想得多、想得多了，眼里就总是湿润的。秦筝在想，或许，她跟来华迁是错的，是给她家小二添麻烦了。 她应该走，回B城。 南春碎碎念： 每个人都有优点缺点才是个完整真实的人，老太太千般不好，但她爱她的小二，小二太苦了，姥姥得一直在身边才好。 今儿又是优秀的七千君，明儿见~~~
第371章 通往未来的路23 宁言书原来在B城回家吃饭从来不用自己动手，姥爷信奉君子远庖厨，宁言书比家里几个都好点儿，后来学会煮个面，炒个虾仁这类简单的。厨房里抽油烟机轰轰地响，面里窝个鸡蛋，煮得熟透，蛋黄浓香，咬一口一抿就化，不费牙，适合老人吃。他是个情绪内敛的，年纪也不小了，不会做小儿扮痴撒娇的事，老太太心里不痛快他知道，只能是一颗蛋、一碗面地摸摸照顾着。 秦筝不知什么时候从里屋出来的，歪斜扶着墙，默默看着厨房里做饭的小二，舍不得挪开眼。 宁言书正准备喊姥姥吃饭，一回身就见她站在那儿，他也是突然有这种感觉，像念初曾经说过的，老人在，家就在。 除开那些事，单就一回头能看见姥姥，让他挺高兴的。 “开饭喽，您小心烫，我给端出去。”他的手指被碗边烫得发红，快快把碗放下后赶紧捏着耳垂。 换做别的老人，儿孙孝顺，给做顿晚饭不知道要多高兴，可秦筝不一样，她不喜欢小二做这些，他的手就该握着手术刀，和她家老头一样，这辈子只干这一件事。 从前，她能给她的小二张罗各种好吃的，自己不会做，就和家里保姆一块上菜场，小二爱吃虾，她买两斤，在厨房里帮忙洗干净，等出锅了一只只剥出来，存着给她小二吃。 可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 瘫的是左边，右手使筷子还是可以的，秦筝夹着面条吃了两口，突然说：“你送我回去吧。” 祖孙俩闹了一通，她单方面冷战，这是主动说的第一句话。 叫宁言书顿时没了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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