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北城的春天27 父母双亡很糟糕吗？父母健在却不闻不问才更糟糕吧！ 只是他们永远不懂，他们永远高高在上，他们永远以自己的利益为先，从来不考虑宁言书的需要。 “妈。”宁言书问道，“您想跟我一块上山看看哥哥吗？” 宁夫人精致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但很快便隐藏好，她放下书，看着小儿子，母子间其实没有什么感情可言，所以她没办法做出一副慈母姿态，她习惯用在外面为人处世的脸回家面对孩子，她其实不太能体会母爱是什么，只是尽到一个母亲的职责告诉他，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大儿子死讯传来的那天，她感觉到了悲伤，之后她将那种很罕见的感觉锁进了心底，绝不翻开，因为丈夫从来没有上山祭拜小二执意弄出来的衣冠冢，所以她也没有去，他们都在逃避这个现实。 宁夫人的回避彻底惹怒了宁言书，在这个家里宁言墨是禁忌，一提就要出事。 宁言书扯开领口，淡淡笑了一下，那满是嘲讽的笑意同样惹怒了宁夫人。 宁夫人抬手拍桌：“你这是什么态度！” 宁言书看着她，冷冷道：“我喜欢谁对谁好是我自个的事，甭端着架子来教我该怎么做，你没有资格，这个家里除了姥姥我不在乎谁，你们都不喜欢她，成，我也没指望你们能喜欢她，我话搁这儿，从今往后我跟宁家没关系了，你们想找什么样的儿媳妇就去找切，看看你尸骨未寒的大儿子愿不愿意要！” 说到这儿宁言书哦了声：“他一直都很听你们的话，当初让他去当兵，他头也没回就去了，可他死了，是你们害死他的！甭以为这事能过，在我这儿这事过不去！” 宁言书的面色越来越冷，仿佛是寒冬的雪，将他眉眼染上一片寒霜。 宁夫人撑着桌面：“小二！” “让我知道你们谁再敢去找她。”宁言书说，“不管是谁，我都不允许。” 这是威胁，是他的决定。 宁夫人提高了声音：“你所有都是宁家给你的，你以为你说不要就能不要？” “错了。”宁言书拉开门，其实母子间的争论早已经传出来，保姆躲进自己房里，姥姥面沉如水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似乎不认识自己的小二了。宁言书这话当着老太太的面说，“这屋子里没我什么东西，大宁房间你们爱动就动吧，我那儿还有，能留个念想。我的车，我的存款，跟这个家没关系，我在医院也不是因为靠着宁首长或者您的面子才做到今天，大宁在部队扛枪的时候我在停尸房那手术刀，一刀下去划开肉摸里头的内脏，出来逼自己吃三碗卤煮，不许吐，谁吐谁孙子，大宁傻，他也不靠家，你们不要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对我们哥俩有多好，我不傻，我从一开始就不想待这家里，你们休想控制我。” “宁言书！”宁夫人不敢相信，“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宁言书看向秦筝：“我一直都这样，姥姥最清楚。” 秦筝最不想看见的事情发生了，几年前大孙子死的时候这个家就差点保不住，现在又来一回。当年她的小二是看着她的面子才把事情压进心里，可这一回，秦筝知道，是彻底压不住了。 宁言书喊了声姥姥，要户口本，他要把自个迁出去。 一旦迁出去就真不是宁家人了。秦筝慌张地拉住小孙子，给女儿使眼色，让她缓缓再谈。可宁夫人在上位久了，习惯了人人听她的，一时脾气压不住，脱口而出：“那就给我滚！再也不要回来！” “成。”只见宁言书很干脆地点了下头，挣开姥姥的手，快步离开。 “你这是干什么呀！”老太太扑过去拍了女儿一下。 宁夫人跌在座椅上，揉着头：“我是做了哪门子孽生了他这么个不孝子。” 老太太红着眼：“你也别怪小二有气，他从小到大你管过他几回？逢年过节人家家都和和美美团团圆圆，咱们家说出去虽然好听，可哪年不是我跟你爸陪着小二，三口人冷冷清清的过除夕？你算算你有多少回说了一定赶回来最后却没做到？你爸在的时候还好，他性子慢，会教孩子，可我脾气急，他走以后我就管不了小二了，你还给我添乱！” 宁夫人半晌没说话，久久后叹了口气，还是不服输：“就让他闹，迟早要回家。” 这大院里一代接一代，每一代都是这么过来的。 宁夫人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 他们别无选择，牺牲了自己的爱情就必定要用别的东西偿还。过几年回头看看，这其实没什么不好，她觉得宁言书也应该走这条路。 不要真做一辈子大夫，将来从政，凭他的聪明才智，绝不是池中物。 宁言书从家里出来，一眼瞧见魏天还坐在他那辆路虎里等着，见着他，吹哨，朝他勾勾手，那小爷样儿也是没谁了。 宁言书过去抬脚就踹，魏天飞快躲开，卧槽一声：“你有气甭朝哥们撒啊。” 宁言书脸上还染着一层寒霜，魏天看了看，问：“闹翻了？” “恩。”宁言书不在意，坐上车，“送我去个地方。” “成。”魏天也坐进去，把车开出大院。 两个男人话不多，偶尔小宁爷给指下路，快到时魏天问：“值得么？” 宁言书瞥他一眼，那一眼何其犀利，魏天甚至觉得他是被一柄手术刀划破了虹膜，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可当兄弟的还是要劝：“你爹看不是一般人。” “你看我什么时候怕过他？”小宁爷两手枕在脑后。 这就不得不想起小时候的事，宁言书确实是从小就不怕他爹，他爹拎着鞭子要揍人，他跐溜溜了，剩他家大宁抱着他爹大腿帮忙求情，楼上宁小二还给亲爹做鬼脸，说：“我讨厌你！” 宁首长气得七窍升天，怒吼：“劳资是你爹！” 小二说：“姚伯伯说了可以给我当爹，您歇着吧。” 宁言书自然不会忘，坐正了对魏天说：“你守着小曦这么些年，应该明白我的。” 魏天点了点头，可眼里却藏了些难言。宁言书没察觉，抬眼能瞧见那小楼，他心情好了些，催魏天开快点。 到了地方把门一甩：“赶紧滚。” 魏天骂声操：“真当我司机？” “恩。”宁言书甚至能笑着应他。 魏天一时怔忪，叫：“小二，兄弟永远站你这边。” “知道。”宁小二得意翘起眼梢。 他亲缘浅薄，可身边一群兄弟都是实打实的。 南春碎碎念： 宁言书小朋友奖励一朵小红花~
第138章 上楼，轻轻叩门，老虎用鼻尖顶着门板，念初光脚出来开门，见着他全尾全须站在门口，猛地扑上去抱住，喊了声小宁哥。 宁言书收拢手臂，将她圈紧。 男人的体温让念初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她不多问，他回来就好，若是他要走，她也不会留，他们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她老早就想透，绝不让他为难。 “你妈妈凶吗？”她贴在他胸口闷闷问。 宁言书带上门，抚着小丫头的后颈，认真想了想，说：“不凶。” “骗人。”念初笑起来。 “真不凶。”宁言书呢喃着寻找她的唇，亲亲吻了吻，眼尾瞥见桌上饭菜未动，问她，“没吃？” 念初点点头。 “等我呢？” 念初又点点头。 他挂挂她鼻尖：“走，吃饭。” “我去热饭。”念初脱离他的怀抱，下一秒又被人拉回来。 宁言书将她压墙上，刚才那一秒的分离令他空虚，他急切地吻她，含糊：“待会儿。” 念初变得更软，如一滩水，宁言书额顶着她，眼神探近她的灵魂。 “吃饭。”念初垂下眼，脸颊泛起两朵红晕。 第二天，宁言书接到一通电话，似乎是难办的事，他微微蹙着眉，说了声：“辛苦了。” 挂了电话扭头瞧，念初一整天没出过奶奶的房门，老人从早晨开始不能进食，但神色看起来倒是不错，两颊发红，眼里有神，握着念初的苍老双手也有力。她说想吃饺子，荠菜猪肉馅儿。 正是荠菜生长的季节，楼下吴奶奶菜地就有，这野菜做饺子特别香，不用费心收拾，到了季节一茬接一茬，生命力十分旺盛。 念初卷起袖子就下楼，拎着个小袋子，里头一把小水果刀，到吴奶奶家说一声，哪有不行的，让她全部割走。 念初乖乖应了，说要给奶奶包饺子，晚点送一碗过来让吴奶奶尝尝。她一直是这么懂事的，吴奶奶剥颗糖塞她嘴里，关心：“你奶奶身体怎么样了？” “好了不少。”念初笑着，“这都想吃肉了。” 吴奶奶笑着催她赶紧去，可回头眼里却挂上了担忧。 念初蹲在小菜地里找荠菜，要选最嫩的，刀尖戳进土里翘起根部，根部味儿最浓，她不舍得割，待会儿泥土洗干净剁碎，比外头买的要香很多。 荠菜要洗干净，头部会藏泥土，得开小水慢慢冲，冰箱里有现成的猪肉，拿出来用冷水化冻，肉软了左右手各操一把大刀剁猪肉馅儿，这剁馅也有讲究，不能太烂，烂乎乎的吃着怕人，要有小颗粒才好嚼头，这凭个人感觉，剁好了馅儿下调料入味，再就是和面擀面皮。 都是做熟了的，念初在厨房呼哧呼哧忙，卧室里，老人伸出手，宁言书轻轻接住，将老人扶起来些。 点滴已经打不进去了，当年他姥爷临走前也是这样。 奶奶触碰宁言书的脸，边抚边说话：“跟妞妞好好儿的，你答应过我，会照顾好她。” 宁言书说：“您放心。” 奶奶点点头，似乎是等烦了，问：“怎么还没好啊？” 宁言书哄她：“快了，好像下锅了。” 念初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想吃东西就是要好了，开心地等着水开，数着奶奶能吃几个，小宁哥吃几个，自己吃几个。 宁言书觉得不好，出声唤她，她举着根擀面杖跑进去，脸上还挂着笑，只见奶奶颧骨上挂着红晕正缓缓要闭眼，她急了，扔了擀面杖爬上床，不想让奶奶睡，说：“我煮饺子了呀！您不吃饺子了么？荠菜馅儿的！您再等等好不好？只要一小会儿就能吃啦！” 老人的嘴角动动，可她究竟要说什么呢？ 没有人知道，念初眼睁睁看着奶奶睡着，手从宁言书脸上滑落，她安详地走了。 这一秒空气似乎僵住，久久后小丫头伸出手探奶奶鼻息，执拗地不肯相信，那沾着面粉的手指停了许久，久到宁言书将她拉开。 念初突然爆发出痛彻心扉的哭喊，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令他一时慌了手脚的悲痛。 他的小母猴一直笑着，闹着，再大的委屈也不哭，现在却扑进他怀中，对他说：“小宁哥，以后我只有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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