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嗯”了一声,点头说:“就是跳闸了。” 但箱门开的这道裂口太小了,眼睛能看到,手伸不进去。 往常跳闸的时候,小区居民都是十八般武艺齐上阵,要么拿棍子把电闸门托上去,要么拿衣撑杆把电闸勾上去,很是费劲儿。 “得去找物业拿钥匙。”连祈说。 江惊岁踩着最下面一层的楼梯,一只手搭在连祈肩上,一只手继续举高手电筒,踮脚往配电箱里看,说:“保安室的那大爷早就睡觉了吧?” 江惊岁都怀疑他们这个小区里到底有没有物业公司。 在她的记忆中,从没见过物业的存在,门口保安室里永远就一个腿脚都不麻利的大爷,睡得比谁都早,起得比谁都晚。 要是小区里真出点需要保安出面的事,大爷拄着拐杖过来都得半个小时。 “我上楼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伸进配电箱里把电闸托上去,你——” 连祈的话还没说完,耳边只听“喀嚓”一声,江惊岁手臂一僵,随后转过身来,缓缓地朝他举起了手里的铁皮箱门。 连祈:“……” 江惊岁:“……” 双双沉默半分钟,江惊岁单手拎着配电箱的箱门,干巴巴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想试一下这道裂缝能不能再掰大一点,真没想把整个箱门都给掰下来。 “也好。”连祈似乎是在找合适的言辞,斟酌了下才说,“这样倒是省事了,不用再去保安室要钥匙了。” “……”江惊岁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心底抱着微弱的希望问,“这个门还能安上吗?” “不能,螺丝的衔接处被掰断了。” “……” 江惊岁垂头丧气地耷拉下脑袋。 看她这副表情,连祈反倒是笑了,把六零二室的电闸推了上去,顺手揉了一把她的脑袋:“没事儿,明天我下来修就行。” 江惊岁听着这话稍微安心一些,又举起手里的“烫手山芋”,犹豫地问:“那这个东西怎么办?” “先放这里吧。”连祈说。 反正又没有人来拿这玩意儿。 连祈把箱门从江惊岁手里接了过来,发现这东西还挺重。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掰下来的,楼上这么多住户折腾了二十多年,才在电表箱上堪堪掰出来一道裂缝。 江惊岁自觉地过去帮忙,刚下来最后一级楼梯,食指勾着的手电筒挂绳忽然断开了,手电筒垂直掉到了地上。 灯光像是接触不良似的闪了两下之后,接着彻底不亮了。 江惊岁的视野骤然一暗,下意识地去抓前面的连祈,伸出去的手不知道碰到了他哪里,连祈一顿,旋即抓住她的手腕,语气不复平时的自然:“乱摸什么呢你?” “啊?”江惊岁茫然一下,顺着他的话往下问,“摸你哪了?” “……”连祈没有说话,攥着她腕骨的手也没有松开,温热干燥的指腹紧紧贴着她的皮肤。 江惊岁神奇地从他这个微妙的沉默中,读出来了一点别样的情绪,她眨了眨眼,有点惊奇地仰起脸来:“你还有不好意思说的时候?” 一楼是储藏室,仅有的两个小灯泡作用并不大,一个彻底坏了,一个半亮不亮,那点萤火虫似的灯光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光线黯淡的雷雨夜里,江惊岁看不清他的表情,视野里只有一个熟悉而模糊的轮廓。 片刻之后,连祈没什么情绪地轻“啧”一声,终于松开她的手腕,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开半步,怕这姑娘再伸手乱碰。 江惊岁勤学好问的品质在此刻体现出来了,非常有求知欲地继续追问:“你这个‘啧’是什么意思?” 连祈抬手抵住她脑袋,将人不轻不重地推开:“就是让你不要再问了的意思。” 江惊岁“噢”了一声,紧接着又问:“你在不好意思吗?” “……”连祈并不回答她这话,而是屈起指骨轻敲了下她脑袋,懒洋洋地说,“就算是朋友,也是不能乱碰的,知不知道?” “碰你一下怎么了。”江惊岁歪了歪头,非常耿直地问,“你是含羞草吗?碰一下就得羞愤欲死?” 含羞草倒是不至于,不过—— 连祈突然上前半步,两人间的距离倏地拉近,江惊岁额头直接抵在他锁骨上,她不由得仰了仰头。 还没等她向后退开,清浅的呼吸已经拂在她的脸侧。 连祈俯下身来,眸子黑漆漆地望进她的眼睛里,嗓音有些低:“江惊岁。” 江惊岁下意识应声:“嗯?” “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比较传统,喜欢守男德——” 话还没说完,连祈就见江惊岁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盯着自己,那眼神里明晃晃的就是一句话: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还传统? 还守男德? 江惊岁没想到自己在二十一世纪还能听到这些词。 连祈轻挑了下眼皮,继续慢条斯理地把话说完:“所以不太能接受跟别人的肢体接触。” “噢。”江惊岁捧场地点头。 似乎是怕她听不明白,连祈又提醒一句:“我只给女朋友碰的,你这样的话就有点过界了。” 耳朵里自动捕捉到“过界”这两个字,江惊岁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鬼使神差地问:“那如果我给你钱呢?” “……”连祈终于掀起眼皮来,像是被她气笑了,“给钱也太羞辱人了吧?我是出来卖身的吗?” 江惊岁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又听连祈问了一句:“你打算给多少?” “……”江惊岁无言片刻,向后退站到第二层楼梯上,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睨过去,“你不是说给钱太羞辱人了吗?” “确实。”连祈煞有其事地点头,话锋又是一转,“但是我仔细一想,你这么财迷的一个人,钱花在这种地方肯定要心疼。这样一对比起来,这种程度的羞辱,我好像还是能接受的。” “……”江惊岁被他这话噎到没脾气了,憋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还真是能屈能伸啊。” “过奖,我就当这是在夸我了。”连祈莞尔,冷白干净的指尖轻敲了敲她靠着的楼梯扶手,懒懒散散地问,“金主,你要给多少钱啊?” 改口改得还挺快。 江惊岁扭头往楼上走,边走边提要求:“金主不喜欢你现在这种人设,喜欢那种倔强不屈的,红着眼睛跟我说‘你怎么可以拿钱羞辱我?’,你可以吗?” “问题不大。”连祈低调地表示道,“只要钱到位了,我都能演。” - 上到六楼,江惊岁开门进来,先去摸玄关墙上的灯光开关。 门口的衣钩上挂着她的衣服,刚好把开关挡住了,摸黑找了半天,没找到。 连祈跟了进来:“还是没电?” “不是。”江惊岁把衣钩上的外套掀开,“我没找到开关。” 身后的防盗门已经关上了,楼道里的感应灯被隔绝在外,屋里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 连祈往前走了半步,正要伸手过去开灯,脚边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挨了过来,隔着裤腿也能感觉到那种柔软的触感。 但等他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时已经晚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听“嗷呜——!”一嗓子长嚎,大饼立刻炸成一团毛球,甩着尾巴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对着连祈就是一通连抓带挠。 与此同时,江惊岁终于摸到了开关,啪嗒一下摁开了灯。 屋里登时亮了起来。 大饼愤怒地弓着腰,蓬松的尾巴竖在身后,狠狠地抓了连祈两把,这还不算完,又跳到玄关柜上骂骂咧咧地朝他哈气。 连祈“嘶”了一声,低头一看,手背上俨然两道新抓出来的血痕。 江惊岁听着这动静赶紧回头:“怎么了怎么了。” “刚才没看见,踩它尾巴上了。”连祈朝猫咪伸手想去哄它,大饼一爪子毫不客气地挥开他的手。 狸花猫“喵呜喵呜”地嚎了两嗓子,还是气得不行,跳下来玄关柜之后,又对着他裤子抓咬两下,像是在发脾气。 江惊岁半夜睡醒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偶尔也会不小心踩到猫尾巴,但大饼对她比较宽容,通常都是委屈地喵呜两声,然后在把自己尾巴藏到肚皮下面。 只是对其他人,大饼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之前游皓也是一不留神踩到了猫尾巴,自那之后,大饼每次见到他,都要给他一拳。 江惊岁拿了条小鱼干过来,递到连祈手里,有点同情地说:“你还是好好哄一哄它吧,不然它以后见你一次,就得打你一次。” 连祈一边撕开小鱼干的塑料袋,一边在猫咪面前半蹲下来,态度十分良好地跟猫咪道歉:“对不起,刚才没看到你,真不是故意要踩你尾巴的。” 大饼爱答不理地舔了舔爪子。 连祈把小鱼干放到猫咪面前,好脾气地同它商量起来:“要不你也踩我吧,踩完就别生气了,行不行?” 薄而干净的手掌伸了出来。 大饼前爪扒住他的手腕,不客气地咬住他的手指,动作看着凶狠,咬下去的时候却没用力。 指骨上只留了两个很浅的牙印出来。 连祈笑了,正要揉一下猫耳朵,客厅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句稍显急促的:“连祈——!”
第40章 她不听40 连祈回去拿个钥匙的工夫, 江惊岁已经把狗子提溜出来了,狗子蔫巴巴地趴在她臂弯里。 连祈托了下她的手臂:“我帮你抱?” “没事。”江惊岁一边下楼,一边冷静地说, “我抱得动。” 二十斤的猫砂, 提上楼累得三步一喘。 八十斤的狗子, 说抱就抱, 蹬蹬蹬地跑个八百米都没问题。 开车到最近的宠物医院里,江惊岁跟医生交流完情况, 先去交了检查费,给金毛抽血查完冠状和细小, 最后说是突发急性肠胃炎。 看着医生给狗子挂上点滴, 江惊岁松了一口气,顺势在旁边椅子上坐了下来, 终于有时间去看手里的账单了。 在看到上面四位数的支出之后,江惊岁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感觉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前两天她还跟闻桐说,最近完全没有工作的动力, 要不就摆烂算了。 这不是动力就来了? 家里养了两只四脚吞金兽,还是得上班赚钱哪。 江惊岁正对着两千的账单沉思, 肩上忽然一重,身上多了一件衣服出来。 她出来得急,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外面还在下雨,室内温度也很低,连祈去车里拿了一件外套过来。 狗子输完液大概还需要一个小时, 连祈也没回去,就坐在旁边位置上, 和江惊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提起来怎么想到养宠物了,江惊岁想了很久才开口:“一开始没想过要养宠物的,我连养活自己都很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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