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肯定是生气了,但他想不明白因为啥。 陆生尘习惯于通过肢体语言或者表情变化来判断一个人的喜怒,比如拥抱时,手指的力度;比如眨眼,眼底遮住的情绪。又或者,是说话时的语气。但一晚上过去了,什么都没有,仅仅只是一条Q.Q消息。 电梯铃响,他大步跨进去,在脑中复盘田李刚刚说过的话。 段凌波昨天看了一张照片,还问他在哪儿,那就说明照片跟他有关。而什么样的照片会让她这么郁闷呢?陆生尘绞尽脑汁地想,想了好几分钟,也没想明白,昨天发生的事跟跑马灯似的在他脑中闪现。 他昨天忙着考试,考完试本来准备同她一块儿去机场送人的,临时被事情耽搁了,就打电话告知她。听筒里她的语气格外平静,应该不是那会儿。之后陆生尘就去忙自己的事了,至于是什么事儿......陆生尘不自觉拧了拧眉,忽然就想通了。 昨天他在夜总会和人谈事,那照片肯定就是在那会儿拍的。 他飞快地启动了车子,滑出车位,脑子里忽然窜过那天在教学楼楼梯口发生的一幕—— 段凌波问他:“什么时候你能像我喜欢你一样,也喜欢我?哪怕是一点点,哪怕是万分之一也好。” 那时她误会他跟班里的女生牵扯不清,满眼都是失望,那现在呢?现在是绝望了吗? * 段凌波从机场回来后就一直在等陆生尘的消息,整个人恹恹的,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 后来没等到,她就干脆撇下手机躺到了床上,其实完全睡不着,但她就是不想再看手机一眼。 怕失望,怕难过。 沈梓溪是中午离寝的,走之前还问她:“你什么时候走啊?今天傍晚要封寝哦。” 段凌波缓缓开口:“一会儿就走。” 但是直到沈梓溪离开一小时,她也没走,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自己又该上哪儿去。 发了好一会儿呆后,段凌波从包里拿出电脑,找了一个搞笑的综艺看。结果看了没几分钟,她发现自己越看越郁闷,完全就没有看搞笑综艺的心境,她又找了一部纪录片,讲芭蕾舞演员生平的,耐着性子看了一会儿。 这部纪录片她之前打开来看过,不过只看了一小段,就被别的事耽误了,之后就忘了。现在正好有时间把它看完。 纪录片讲述的是一个世界顶尖芭蕾舞演员的生平,从小家境优渥,事业也顺风顺水,虽经历过伤病,但不断克服,凭自己坚强的意志力成为了芭蕾舞团的首席。 段凌波一边看,一边想,如果自己没有因为伤病放弃,在这一行坚持下去,会不会也能取得一定成绩?想到半路,她慌忙摇摇头,否定了这一想法。首先,她并不喜欢芭蕾,学舞蹈也是被逼无奈。其次,人生根本就没有“如果”这一假设,就跟做数学题一样,无论你换什么方式去解,结果总是必然的。 想明白后,她继续看纪录片,等到纪录片看完,窗外已经慢慢暗了下来,寝室门外不断响起行李箱滚轮滑动的声音。 是时候回家了,段凌波想。 她摘下耳机,合上电脑,将它重新放入书包。拿过一旁因为看纪录片一直处于静音状态的手机,才发现,手机屏幕上有十多个未接来电,陆生尘的消息不断跳出来—— 【波波,你在哪儿?】 【生气了?】 【回我消息好不好?】 【我在你们宿舍楼下,看到消息了,给我打个电话好吗?】 段凌波还没来得及继续往下看,下一秒,陆生尘的电话便拨了过来。她盯着屏幕上不断闪烁的这个名字,犹豫了好久,才划开接听键。 电话接通后,两端俱是沉默。段凌波没有主动说话,陆生尘也没开口,听筒里,只有双方清浅的呼吸声。 段凌波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嘴唇开开合合,最终选择了保持沉默。 电话那端没听到她的声音,也跟着沉默。 她忽然就想到了昨晚的那张照片,还有她发过去石沉大海的消息。如今一晚上过去了,他才打电话过来,是想说什么?想开口解释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儿难过,仅仅是听到那边的呼吸声都感觉难过得喘不上气来。 整栋楼的人差不多都走完了,连滚轮摩擦地面的声音也消失了,电脑已经被她收了起来,没有任何声音从里头传来,整个寝室寂静无声。 段凌波静静地等着,终于,她听到了陆生尘的声音,很低,又带着一点儿沙哑,他问她:“你在宿舍吗?” 段凌波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力般说:“你昨天去夜总会了,是吗?” 她不想假装不知道,不想欺骗自己。她想要个解释,她在等他的解释,虽然她也不知道他会说什么,不知道他的解释是否能让自己满意。 “嗯。”陆生尘闲闲地倚在楼底下的树上,承认道,接着就不说话了。 段凌波听到心脏轰的一声,接着开始猛烈跳动,沉默让这声音变得愈加响亮。 她想要他承认,又害怕他承认,现在他承认了,段凌波感觉自己要疯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两个人的感情好好的,怎么就变成了这样。难道是因为最近忙,忙得没有时间见面吗? 段凌波握着手机,呆呆地注视着窗外,眼前忽然变得模糊不清。她想说那就这样吧,我要回家了,下一刻,陆生尘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去找人谈创业的事,我也不知道对方怎么会把地点约在夜总会的。周遭乱七八糟的,那人也不谈正事,一个劲儿地给我灌酒。我后来喝懵了,回家就倒床上了,一直到傍晚才醒,醒来才看到你的消息。我不是故意不回的,是真的喝醉了。” “波波,别生气了,好不好?” 段凌波的眼睛眨了眨,努力忍下翻涌而出的泪水,声音却已经带上了哭腔,她极力忍了忍,用平静的语气对他说:“你说真的?” “真的,我什么都没干。”陆生尘解释道。 “我在楼底下等了你半小时了,要封寝了,你准备什么时候下楼啊?可别被宿管阿姨锁里头了。”陆生尘缓缓道,放软了口气,“我保证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别难过了,宝贝。” 听到这两个字,段凌波的眼泪忽然不受控制地往下落,一颗接着一颗,陆生尘听到那端压抑的哭泣声,心脏乱成一团。隔着好几层楼的距离,他上不去,她也不下来,他感觉自己要完了。 段凌波拿着手机,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哭,陆生尘听到她的哭声,只觉得心脏疼得厉害,跟着难受:“别哭了,波波。下楼来,好吗?让我抱抱你,下来好吗?” 他不住地安慰她,求她下楼来,段凌波不断擦眼泪,哽咽着说:“等......等我一会儿。” “好,我等你。” “我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一会儿......就能下楼了。” “好。” 他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过后,段凌波说:“陆生尘,我的仙人球快死了,怎么办?” 陆生尘笑了声,语气柔柔的:“带下来,我回头问问阿姨,看还有没有救,争取给它救回来。” “好。”
第61章 马目一行人正拖着行李箱下楼的时候, 接到了陆生尘的电话,他开玩笑道:“怎么了,复合啦?” “复你妹, 压根就没分手好吗?”陆生尘没好气地说, “你们人在哪儿呢?” “咋了?正准备出校门呢。” “你不是说要去海岛玩吗?一会儿走呗。”电话那端,陆生尘漫不经心地说。 马目把手机拎到跟前反反复复地确认了三遍,确定听筒那端的人是陆生尘后,忍不住说:“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你疯没疯我不知道, 反正我没疯。”陆生尘一边往行李箱里头塞衣服, 一边冲他说,“快决定吧,不然一会儿我就跟凌波两人出发了。” “不是,你这会不会太冲动了?我们票还没买呢,酒店也没订。” “现在订呗。” 挂了电话,收起手机的马目愣在原地半天没动, 即便陆生尘表现得再淡定, 再随意,他还是觉得他疯了。 老四问他在这儿愣着干嘛呢, 马目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并问他:“你觉得他是不是在发疯?” 听到这话,老四笑了:“这不正合你意吗?” “那也不是这么个合法。”马目重新抓过一旁的行李箱拉杆往前走。 不远处的白杨树底下, 田李坐在行李箱上。已经到了7月,即便是夜晚,北方城市也是闷热无比。她一边用手扇着风, 一边看马目在前方磨磨唧唧的, 打个电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神采飞扬的。 田李坐在这儿静静地等着, 等到他们一伙人靠近了,才听到马目说:“老陆说今天就飞海岛。” 她从行李箱上起来,步子一顿,表情由不耐转为惊讶:“真的假的?” 马目顺手拉过她的箱子:“反正他们已经往机场出发了。” “那我们也得赶紧过去。” 闻言,马目整个人呆住,他觉得不是他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 段凌波自打下楼后就被陆生尘搂进怀里,不停地唤她宝贝。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称呼,段凌波鼻腔里的那股酸楚总是不受控制地涌上来,她努力地攥了攥手心,指甲陷进掌心里,才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在他面前失态。 陆生尘一手搂着她,一手拖着他的行李箱,脚步依着她的节奏,慢慢悠悠的。 他问她:“放假了,想不想去海边玩?” “什么时候?”段凌波用力地眨了眨眼,想把哭过的痕迹抹去,抬头看他时,双眼仍旧红红的。 陆生尘微微俯身,将吻落在她的眼皮上:“今天怎么样?” 段凌波觉得他在逗自己,也没放在心上。谁知刚回到家,陆生尘就开始马不停蹄地收拾行李,边收拾边跟马目打电话,通知他们赶紧出发。 她以为大家都会觉得他疯了,结果大家一致同意,并且很快地打车往机场出发。 那是一个段凌波从未去过的海岛。 她这辈子最冲动的一回大概就是这一回了,毫无计划、毫无准备地就前往了机场。 机票是大家一块儿在柜台订的,一波人匆匆忙忙的,知道的晓得他们成群结队地去度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拖家带口地去逃难。 或许是因为太赶了,也可能是一天内体力消耗太大,段凌波登机后就开始合眼睡觉,迷迷蒙蒙的,她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周围灯光明媚,可他找不到陆生尘。她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像是玻璃玉器,又好像不是实物。 她往前走了两步,恍惚中又听到了小孩的啼哭声,模模糊糊的,听不怎么清楚。然后脚忽然一下子踩空,身体倏地往下坠,强烈的失重感朝她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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