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东西贴上了侧脸,他屏住呼吸。 温和、湿润,还带一点油香……油香? 祁星牧睁开眼,发现颂颂正拿着一只冰过的麻辣鸭头,把鸭嘴巴贴在他的脸上,动作间掉下了两粒花椒。 颂颂:“辨别完了吗?是亲亲还是果冻?” 祁星牧:“……言颂颂!!!” 他把鸭头丢到一边。 颂颂笑得直不起腰:“对不起对不起……谁让我一回来你就在这里演霸总,就想逗逗你。” 她努力憋笑,看了看正拿纸巾擦脸的祁星牧,又看了看鸭头,有些憋不住了。 祁星牧丢掉擦脸的纸巾,威胁道:“你最好憋住。” 颂颂掐大腿,咬嘴唇,好不容易才把笑憋回去。 她转移话题:“我们吃饭吧,好饿,桌上的吃的都是你买给我的宵夜吗?好丰盛……” “不是我。”祁星牧冷漠地说,“是霸总买给你的。” 颂颂坐下,拿过一个干净的小碗,剥好小龙虾肉推到他面前:“喏,你吃。” 他真的很好哄,接过来恶狠狠咬着。 但其实他想咀嚼的应该不是虾肉,而是颂颂才对。 细皮嫩肉的,又喜欢恶作剧,这样的女孩子咬起来的口感一定很好。 颂颂边剥虾边问:“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走廊里有电表。” “……你一个艺人,居然去偷看别人家的电表?” “你也觉得这样做很奇怪吧?”他不满地说,“所以为什么不干脆把回来的航班号告诉我?” 他问过颂颂的航班时间,颂颂不说。 “告诉你,你一定会去接我。”颂颂用小勺挖着冰淇淋吃,“万一被认出来就不好了,我自己打车回来也很快啊。” 祁星牧静了静:“这种情况短期内没办法改变。” 只要他和林蔚的约定还在,作品就会越来越多,认识他的人也只会越来越多。 颂颂:“如果以后不当艺人了,你打算做什么?” 祁星牧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也许会和我爸一样,找点在自己看来有意义的事情做。” 宵夜吃完,两人一起把餐桌收好。 颂颂:“明天第一天上班,不能迟到,我要回去了。” 祁星牧:“我送你。” 颂颂:“不用了,就在隔壁。” 祁星牧坚持要送。 路上,他叮嘱颂颂,如果同事不友善,工作太累就立刻回来。 反正他的工作室里完全可以空出一个人的位置,颂颂敷衍地说好,他发现了她在敷衍,就去揪她耳朵。 颂颂以前敬他是老板,不敢太过分,现在没了顾虑,反手就揪了回去。 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在走廊上揪来揪去,差点把门边的柜子踢翻。 颂颂打开家门:“好了,我投降,我投降——” 她把系在头发上的白色丝带解下来,当成小白旗挥了挥:“别担心了,只是份工作而已,难道老板会比一开始的你更难搞吗?小周哥说得对,能活着从你那里走出来的人,无论什么工作都可以胜任……” 祁星牧:“……” 没开灯的屋子里透不出一点亮光。 颂颂进了家门,换上了舒适的拖鞋,忽然转过身来看他。 祁星牧没有踏进门内,走廊的声控灯灭了,他匿在黑暗里。 漆黑模糊了一切光线,颂颂很难分辨出他此刻的神色,只觉得他肩平背直,身体的轮廓漂亮极了。 两人隔着黑暗对视,空气中忽而淌过粘稠的空气,他的目光像被涂了强力胶水,不偏不倚粘在她的身上。 似乎不甘心这样离开。 可他没有开口。 颂颂折回门口:“我今晚没吃饱。” “是猪吗?”他平静地说,“和骆玥吃了晚饭,又和我吃了宵夜,还没吃饱。” 颂颂:“……总之就是没有。” 这人怎么一点也不懂浪漫? 她突然袭击,手臂勾住他的脖颈,踮脚去吻他的脸,可他实在太高了,颂颂碰不着。 “低头啊笨蛋!”她急道。 祁星牧下意识低头。 就在颂颂的唇要靠拢那一刻,他回过神,伸出食指和中指,抵住了她的唇瓣。 颂颂不解地眨了眨眼。 因为距离的拉近,她终于看清了他的眼眸,如墨般的瞳孔里燃烧着一团暗火。 “凭什么认为,你能一直占据主动的位置?” 他嗓音骤然变哑,触碰她唇瓣的两指下移,扣住并抬起了她的下巴。 紧接着,他的吻弥天盖地落下,脸颊、鬓角、眉梢、鼻尖…… 客厅的窗没有关牢。 穿堂的风也为之荡漾,轻柔地拂起女孩散开的长发。 颂颂手里还握着那条白色发带,有些不适应被人这样桎梏,她抬起手,尝试阻挡,却被他用另一只手握住,连同发带,连同她的手掌,连同飘起的长发,一起固定在了后腰。 一动不能动了。 那吻如澎湃而来的熔岩,无法抵挡,灼烧了整个冬夜,于是冬夜的空气也陷入了滚烫的胶着里。 祁星牧喘息急促,炽热的唇朝下,停在她唇的上方。 最终,他没有吻上那里,而是抬起头,落在了她的额间。 颂颂被他亲懵了。 他凝视着女孩红透的脸颊,直到呼吸趋于平稳,才哑着嗓子开口:“你才是笨蛋。”
第58章 颂颂一整夜没睡好。 心跳的速度要突破上限了。 ——咚咚咚咚咚,一刻不停。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感觉自己快被震聋了。 隔壁的状况也不怎么好。 虽看不见祁星牧在做什么,也听不清他的心有没有像她这样跳动。 但颂颂竖起耳朵,听见隔壁阳台的门开开关关,他一会儿进屋,一会儿出来阳台上吹风,显然是睡不着。 颂颂捂着脸,心想他好粗鲁,哪有人亲吻半点也不温柔,反而把人亲到脸痛的? 她摸了摸眉梢和脸颊,那里不存在的火焰已经停止了燃烧,但残留的余温仍然滚烫。 颂颂做了个深呼吸,把头埋进枕头里。 次日。 颂颂飞奔下楼,刚要拿手机叫车,路边的车按了声喇叭。 车窗滑下,露出祁星牧的脸:“我送你。” 颂颂坐到副驾,系上安全带:“你起得好早。” “吃早饭了没?”他问,“附近新开了家蟹黄汤包味道不错,我载你去吃。” 颂颂:“不吃,上班要来不及啦!” 祁星牧只好往她公司的方向开去。 路上,颂颂打量他。 他穿了件宽松的白衬衫,领口敞着,银质的项链垂在锁骨上。 昨夜没休息好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倦怠的痕迹,他状态仍然很好。 不过车上放了瓶喝到一半的咖啡,被颂颂眼尖地发现了。 颂颂试着问:“昨晚……” “我睡得很好。”他抢答道,“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颂颂:“可是昨晚你阳台的门一直在响。” “开什么玩笑,你不会以为是我睡不着出去透气吧?”他认真地看着她,“我没有,是风吹的。” 颂颂假装相信了他。 他问:“你呢,你睡得好吗?” 颂颂:“当然,我也一觉睡到了天亮,甚至还睡过头了。” 她化了淡妆,也看不出丝毫失眠的痕迹。 两人就这样互相欺骗着到达了目的地。 颂颂:“你今天有什么工作?” 祁星牧:“只有几家媒体的采访。” 颂颂:“剧正在热播,宣传期你的工作量也太少了吧!” 祁星牧:“原本还有一个主创直播,但我不想看见张林杨那张脸,就拒绝了。” 颂颂:“这还可以拒绝的?” 祁星牧:“别人不行,可我……” 颂颂自然地接话:“……是王子殿下。” 祁星牧被抢了话,无话可说了,他摸摸她的头:“上去吧,入职第一天,要加油哦。” 颂颂入职的这家公司名为“迅希文化”。 公司每年都会从各个平台选中有潜力的内容创作者,与其签约,而后扶持、培育这些创作者,通过一定的商业运作,以实现流量变现作为最终目的。 颂颂应聘的是运营岗位。 运营部里带她的男人叫李焕然,在这行业里做了不少年。 “运营部是公司最忙碌也是最不可或缺的部门。” “日常工作就是负责博主账号的运营,平日里需要你多去研究网络热点,分析热门视频的爆点在哪里,趁着热度没过去复制去模仿,除此之外,还要策划有创意的选题,协助博主输出脚本,以及后期的拍摄剪辑都要盯,并不轻松。” 颂颂:“我明白。” 李焕然:“你的专业和学校都不错,不过做这一行最重要的是能力,再高的学位证书也比不过做出一个爆款视频,推出一个顶级网红来得实际,希望你做好准备来面对接下来的高强度工作。” 颂颂:“好,我会努力。” 李焕然端详着她:“其实昨天面试后大家就讨论过你,你底子很好,做运营太埋没了,有没有兴趣签约博主?公司正需要像你这样外形优越的新人,无论是颜值博主,还是美妆穿搭,肯定能把你捧红。” “我们公司过往捧红了很多博主,橘子就是我们公司的,还有流浪的红烧鹅,美妆屁屁蛋……” 颂颂自动屏蔽了他画的大饼,笑着说:“我社恐,不想在网络上露脸。” 李焕然没有勉强,带她到办公室认人:“那是你的位置,先和大家熟悉一下吧。” 颂颂依次和大家打了招呼,坐下来整理工位。 同事都好相处,早上刚来还没有进入工作状态,大家就坐着聊天。 “你们来的时候看没看见大厅里的玫瑰?” “当然,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摆在楼下,这么张扬,不注意到也很难。” “是追求橘子的富二代送的,今天日子特殊,猜猜他晚上还会搞出什么动静来?” “橘子真幸运啊,一年就火了,现在还有优质的追求者,马上就要和我们拉开阶层咯。” 大家语气有酸涩,有羡慕,一回头发现新来的女孩工位前站着一个外卖员。 天王盖地虎把一袋蟹黄汤包递给颂颂:“这个要趁热吃,冷了会有腥味。” 颂颂:“他订的?” “不是。”天王盖地虎说,“老板排队去买的,他赶通告要来不及了所以让我送过来,我只是个跑腿的。” 颂颂接过:“谢谢啊。” 天王盖地虎离开后,同事们围了过来:“这是那家新开的店吧?听说一只汤包要用十只蟹的蟹黄,只取最精华的那块黄做馅,剩下的部分就当成厨余垃圾丢掉,一只卖一百多块,还不送外卖,每天都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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