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懵了一瞬。 烟花绚烂炸开的声音响在耳边,还有孩童的欢笑声,爆竹劈里啪啦的响,人们朝着天空大喊新年快乐。 这条街只在顷刻间,热闹非凡了起来。 心跳的强烈,像是闹钟的指针缓慢拨动,一格一格,让她感受那股震撼力量。她微仰着小脸,盛着羞怯的眼眶里,满满的是温时礼的影,一眉一眼,一鼻一唇。 温时礼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借了些力气给她,让她站稳。 刚刚靠近的那一瞬间还在周旖旎的脑海里晃动,手指松开他的衣服,下垂着往后藏了藏。小脸红扑扑的,她微垂着眼睫,盖住眼底那抹慌张的情绪。 磕磕绊绊的出声:“…谢……谢谢。” 温时礼也害羞,耳根通红,但却比周旖旎镇定许多。 他松开她,眼底始终有她,嘴角微翘起弧度,淡淡出声:“没事。” 烟火绽放后的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火药味,路上周围都是一片纸屑,燃完的爆竹碎壳杂乱无章的躺在地面上。零点过后的一小段时间里,烟火爆竹的声音渐渐减小,周旖旎和温时礼出了门并肩走在路上。 很安静的夜晚,未被点亮的夜空漆黑枯寂,风也在刮,周旖旎帽子上的小绒毛随风在飘。 三两个小孩儿手里攥着炮仗和仙女棒,你追我赶的从他们身边跑过。 稚嫩的欢声笑语传进他们的耳朵里。 有一个小孩儿差点撞到周旖旎。温时礼眼疾手快,将她扯向自己。 周旖旎又踉跄着差点撞进他怀里,好在这一次她反应快,才没引发刚刚在家里的狼狈。只是头发又乱了些。 她抬手撩了撩,露出一点耳廓,小巧可爱。 他和她换了个位置,路灯照他们身上垂落下来的灰影在一瞬间交织融合又疏远剥离。 温时礼将手揣进兜里,风将他额前的发吹乱,状似无意的开口,“走里面。” 是怕她被人撞到。 或许只是他无意间的一个举动,但周旖旎心里却无比的暖,嘴角浅浅的向上弯了弯。 现在刚过十二点,又是在这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夜里没有公交车。 温时礼只能走回去。 他家和她家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可温时礼家的具体位置,周旖旎也不知道到底有多远。她送他到这条路的尽头。 冬夜里,路灯的光晕很惨淡,只是雾蒙蒙的一片,照着人的身影也影影绰绰的。 地面上的灰影也薄薄浅浅,看不出个什么。 气温很低,只是在外面待了一小会儿,周旖旎的小脸就被冻得发白。 甚至还打了个喷嚏。 “就送到这儿吧。”温时礼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再往前走,我可不敢保证等会儿还得再送你回来。” 温时礼难得冷幽默一次。 鼻子被呛得通红,周旖旎抬手摸了摸,“你家住哪儿?” “离这儿远吗?” “不算太远。” 可是他家在和她家的反方向。 她表情困窘,突然有些后悔让温时礼来自己家里过年了。 “周旖旎。” “嗯?” “今天谢谢你。” “是谢我……”周旖旎眼里有一瞬的亮,在他面前胡乱猜,“让你来我家过年吗?” 温时礼笑了笑,点头。 她心底有些雀跃,嘴角也忍不住往上翘,“没关系呀,我家也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人多热闹嘛。” “还有一件事,也要谢谢你。” 他的声音被刮来的风吹散,又轻又淡。目光与他对上的那一瞬间,冬夜里劲吹不休的寒冷都仿佛在减弱。枯松寒枝也在落叶,在静谧的夜晚里簌簌响。 独她心尖被一团团火焰灼烧。 他双手插进兜里,稍俯着身,高大的灰影向她压来。 一双眼睛里,眸沉灼似海。 鼻尖与鼻尖只隔几厘米远,他的气息向她逼近。 “谢谢你的愿望。” 周旖旎完全一副愣掉的样子。 她看着他深深的勾唇,露出第一次这样的笑。 眼里也灿烂,像是有了温度。 “周旖旎,新年快乐。” 那天晚上温时礼独自回了家,只有他一个人的房子,他回了自己的房间里,将那个对联从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扯出来。 对联鲜红的颜色,满是喜庆热闹贺新春之意。 他走到门外,将对联贴了上去。 门前只亮了一盏灯,灰影影影绰绰的落在地面上,温时礼后退了几步,仰头往上看。 他的目光落在横批——家和万事兴这几个字上面。红底黑色毛笔字,看起来喜气洋洋又大气。 莫名的,他想起女孩儿站在阳台,和他小心翼翼的说的那句话: “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万事顺遂。” “每一个愿望,都能实现。” 仿似她的声音还响在他耳边,每一个字都化作一滴水珠,落进他的心海里,泛起一圈圈荡漾涟漪。
第17章 来真的 新年过后回到京北,就已经是正月十五过后。 她跟温时礼一同回的。 这消息被孟凝知道时,她的手机屏幕的聊天界面上,全是她疯了一样地尖叫语气词。只靠这个,周旖旎就能感知孟凝此刻的激动。 [孟凝:你们一起放学回家又一起上学来京北,这真不得不让我想到一点其他的东西啊!] [周旖旎:我们宿舍就你最爱胡思乱想,我们一个地方的,一起上下学很正常啊,更何况我们现在还是朋友。] [孟凝:朋友?周妮妮,你这只浮于表面的思想什么时候才可以改改。] [孟凝:你俩之间这磁场多给力啊,不发展点别的,简直浪费这个机会,咱学校有多少女生想靠近温时礼,你现在可是处于攻略温时礼的最佳位置上,姐妹跟你提个醒,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 [孟凝:况且,来自女人的第六感,温时礼对你有意思。] 她当然知道这个醒,并且几年前就已经知道了。 可是攻略温时礼,这种想法。 她想都不敢想。 看着孟凝发来的那几条消息,周旖旎有些出神。 她突然又想到了在临淅的除夕夜里,男人一身白,微俯下身与她拉近距离,笑着跟她说新年快乐的模样。 那好像是她看到的,温时礼露出的第一个灿烂的笑容。 追逐他背影这么些年,她从未见过他嘴角这样的笑,弯弯的,深深的,眸间的清冷也好似悉数褪去,裸.露出他内心里,最珍贵的温柔。 可她也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心脏只为他疯狂跳动。 阳春三月,温度还不见得有多高,树尖枝桠上挂满了新绿嫩芽。啾鸣声灵动,这儿响那儿也响,让校园一片勃勃生机,充满活力。 开学前一天,一切都还未进入正轨。 周旖旎是最先到宿舍的,简单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将行李箱规整到墙角后,她便主动担任“田螺姑娘”这一称号。 一个月没住,宿舍里全是灰。 她简单的打扫了一下,又用抹布擦净了桌子。 仔细认真。 刚放下卫生工具时,孟凝就拉着行李箱出现在了门口。 她一身看起来都暖烘烘的,鼻梁上还挂着一副墨镜,特地化了妆涂了唇彩,墨镜一摘,那张顾盼生姿的小脸就暴露在周旖旎的眼睛里。 孟凝拉着行李箱进门,然后跑过来抱她,“旖旎!!我可想死你了!” 她太热情,两个人穿的衣服也厚,被她死死一抱,有点憋气。 周旖旎笑着拍她的背,“我也想你呀。” “嘿嘿嘿……”孟凝笑着松开她,捏了捏她的脸,“快让我看看,你长胖了没有。” 周旖旎拍掉她的手,“哪有,我哪儿那么容易胖。” 她身材管理一向很好,甚至连饮食摄入都十分有规律,又少吃一切外卖食品。 她身材不好谁好。 孟凝的视线自上而下的打量她一番,手指捏着下巴,满意的点点头,“不过啊,不管你胖还是瘦,不得不说,你的身材是咱四个当中最好的。” 这话说得一点没错。 周旖旎一米六八的身高,身材娉婷多姿。骨架很细,所以她看起来,要比其他女孩儿秀气,可又不只是单单的秀气。她的腰很细,似柔软柳叶一样纤盈,前凸后翘,都是她这个年纪最合适的尺寸。好像身上的哪块儿肉都长得合适。 孟凝羡慕得不得了,她捏了捏自己脸上颊边的婴儿肥,有些苦闷的唉声叹气,“要是我能有你这么好的身材就好了。” “你也不赖呀,”周旖旎笑着对她说:“可能就是看起来有一点点的虚胖,但你这种身材放在唐代很吃香的,个个都爱。” “……” “我就随便说说,你还真给我掰起来了。” 周旖旎皮一下,歪脑袋看她,“这可是你自己挑起来的话题,可不能怪我哦。” 孟凝朝她撅了撅嘴。 两个人简单的闹腾了一会儿,郑桐和姜丽妍也都陆陆续续的来了。 来之前,周旖旎在家买了些云米糕,云米糕是临淅市特有的小吃点心,也算当地的特产。宿舍里人到齐了,她便将那些糕点分给了他们。 三个人“谢谢谢谢”说个不停,孟凝更是夸张,直接在周旖旎的脸上“吧唧”了一口,来表达自己的爱意。 一直到晚上,四个人打算出去聚餐。 路上,郑桐感慨,“这么快就大一下学期了,上学期全在上课,学分都没挣多少,看来,这学期要继续努力了。” “听说这学期的活动还蛮多的,你不要担心啦。”姜丽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况且,小凝凝还没愁呢,你看她上学期,实践分数还是零呢。” 这么一说,郑桐心里就平衡了不少,她松了一口气,笑,“对哦,该操心的是孟凝才对。” “……”孟凝听完了她们全部的话,一脸悲愤的扭头看向她们,“不带这样人身攻击的!” 姜丽妍笑,“哪有攻击,我们俩这是在给你提醒,这学期你再不参加一点活动,大四的时候,你就一个人留这儿坐级吧,小学妹。” “……” 这下连周旖旎都没忍住抿唇笑了起来。 孟凝扭回头去,一副哭丧脸,“连你也笑我。” 周旖旎抿住向上扬的嘴角,目光亮亮,却藏着灵动劲儿,“那是给你提醒,加深印象。” “……” 一伙人都笑了。 他们四个走到了一个小广场,对面的路边有一家卖酱烧饼的。 郑桐眼睛一亮,激动的拍了拍身旁的姜丽妍,“欸欸欸,你看那边,有家酱烧饼。” “云记酱烧饼欸!这家酱烧饼很不错的,我在家的时候天天能刷到,都火遍抖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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