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春理了理自己垂在肩上的长发,把脸偏向另一边。 一个大团说散就散, 各自找到玩伴后就结伴溜达。 临春莫名其妙就和蒋以声组了队,反应过来后才发现人都走没了。 {就我们?}临春左右看看,两眼茫然。 蒋以声抿着丝笑,随着人群慢慢往前走:“不然呢?” 不然他为什么会来。 临春探了探身,去看他的嘴巴。 长发垂在身前,发梢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忍么?” “嗯?”蒋以声抬了下眉,但很快反应过来,“是‘什么’。” 临春认真重复:“忍么。” 蒋以声不耐其烦:“什么。” 他们走过山下的小路,街边的摊贩。 套圈射击捞金鱼,都是一些乡下小玩意儿。 不少大人领着自家小孩,走一路玩一路。 蒋以声手痒也想去套个圈,被临春扯着衣摆直摇头。 塑料圈就那么点大,压根套不住什么东西。 射击用的玩具枪也被调整过,很难射中气球。 这些玩意儿骗骗小孩图一乐,像他们都这么大了,实在没必要把钱花在这些地方。 临春一本正经和蒋以声打着手语,众目睽睽下说老板的坏话。 “你们玩不玩?”老板忍不住道,“不玩让让,别挡着我摊子。” 临春脖子一缩,拉着蒋以声的衣袖赶紧把人牵走。 蒋以声笑得眼睛弯弯,在人群中顺势握住她的指尖。 她飞快地回了下头,想抽回手指却没有成功。 耳尖红成一片,很快染去了眉梢脸颊。蒋以声快步追到她的身边,手指交握于身侧,他们的小臂隔着衣料贴在一起,在一片热闹间保持静止。 长发被晚风吹起,露出小巧精致的耳朵。 她本来就白,耳廓薄薄那么一片,透光似的,像块温软的玉。 蒋以声记得临春以前都是扎着马尾,把所有头发一丝不苟全梳在后面,只留额前细碎的绒毛。 那时候的临春跟朵向日葵似的,虽然是个小哑巴,但整天都有着用不完的精气神。 后来做了耳蜗手术,长发便放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或者是恋爱滤镜,现在的临春更像是三四月盛开的迎春花,柔软的花瓣里也藏着坚韧,也终将随着春风抽条生长。 烧烤摊上的炭火爆裂,火星随风散进空气中。 蒋以声垂着视线,目光温柔。可能是刚才临春没有拒绝的触碰,让他觉得所有的争取和努力都足够值得。 两人又绕了一圈,最后停在一个娃娃摊前。 红蓝白三色彩条布上堆着零零散散的小娃娃引人注目,棚子里更是堆放着几个一米多高的大型娃娃,吸引了一众女孩子的目光。 蒋以声觉得那头粉粉嫩嫩的猪很可爱,特别像上课时偷偷打盹的临春。 他简单阅读了贴在棚子上的游戏规则,当即就找了个凳子坐下。 “等着,”他一捋衣袖,“这个肯定行。” 摊主二话不说递上了纸笔,临春端过一个凳子坐在旁边,看蒋以声修长的手指握住铅笔,在纸上写下第一个数字。 这是一个没什么营养的娱乐项目,阿拉伯数字从1写到500,不出错就能抱走最大的娃娃。 “一,”临春跟着念,“呀,撒,七,唔…” 蒋以声手上放慢了速度:“进步挺快。” “不…”临春摇摇头,又比划道,{不标准。} 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平时就这么练吗?”蒋以声停了笔,看着她问,“一二三四?” 临春用手指抵住自己的喉咙,感受声带震动:“一…呀…” “二。”蒋以声纠正她的发音。 “呀。”临春努力学习。 蒋以声乐了,拉过她的手腕放在自己的咽喉处:“二。” 临春蜷着手指,停了几秒才用指尖触碰到那一小块皮肤。少年的咽喉处有着不同于女生的凸起,出声时的震动像过了电,连带着后脑勺都阵阵发麻。 她的手腕还被握着,蒋以声呼出的温热如滚水般过了手背。那一瞬间临春大脑一片空白,心脏暂停一瞬后狂跳不止,随着急促的呼吸一下一下撞击肋骨,都有点疼。 临春猛地收手,动作突兀到让蒋以声发觉自己僭越。 他捡起笔,片刻后又停下来:“我唐突了。” 临春双臂抱着膝盖,无措地看向他。 少女浓稠的睫毛轻颤,如蝴蝶振翅,又像晕不开的墨,泡着那沉沉的目光,在蒋以声的眸中掀起飓风,遮天蔽日。 刚停下来的心跳陡然又起,蒋以声难得有一瞬的失神。他懵了一秒,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反应过来。低头看看自己面前的纸张,半晌轻轻叹了口气:“写错了。” 据摊主吐槽,这是他遇见过写得最少一个就出错的客人。 小年轻心浮气躁,女朋友又在身边,玩这个多半是要吃亏。 蒋以声点头赞同,再看看临春:“你打扰我。” 临春冒出一脑袋问号。 “这次认真了。”他决定再来一次。 人一旦上头就会斗志满满,这次蒋以声一气呵成,成功拿下了那头粉嫩的猪。 临春最初不是很想收下这个礼物,摊主随即提出可以折现,蒋以声觉得那也可行。 只是折现的金额未免太低,临春别别扭扭又扯扯他的衣摆,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其实娃娃挺好的,只是有点太大了,抱着乱逛会显得人脑子不好。 他们找了块人少的地方,坐着等徐拓他们疯好了回来。 城墙外的湖边,水面映着彩灯。 那头猪被临春抱着抱着,就去了蒋以声的怀里。 她双手按在栏杆上,探身看水里的鱼。 蒋以声也跟着她看,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鱼。”临春说了一句。 “鱼。”蒋以声也跟上一句。 她像在逗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听蒋以声说完后龇牙一笑。 {不好听。}临春捂住自己的脸。 蒋以声故意逗她:“我啊?” 临春连忙摇头,指指自己。 虽然带了耳蜗也能听见声音,但她的发音依旧奇怪,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过来的。 医生的建议是多读多讲,临春平日里只是在家和临冬说说,也挺怕别人笑话她。 “不难听。”蒋以声没有一点介意,“多说一说。” 临春抿着唇,不自觉笑出来。 “笑。”蒋以声也笑。 临春学他的话:“叫!” “错了,是笑。” 临春撇撇嘴,又小声的“叫”了几次,怎么都改不过来,好像也还一样。 蒋以声靠在栏杆上,看着她捂住脸颊自言自语,忍不住喊她一声:“临春。” 临春抬了头。 和徐拓不一样,蒋以声喜欢连名带姓地喊她。 少了份亲昵多了点正式,就好像接下来要说什么正式的话一样,得有个隆重一点的开头。 “生日礼物为什么不要?” 临春低头思考两秒,拿出手机。 【应该很贵重。】 “贵重就不要?” 临春非常肯定地点点头。 蒋以声叹出一声笑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纸袋。 纸袋很薄,软得发皱,里面装了一个稍硬的薄片,像是照片。 “刚洗的,”蒋以声夹在两指之间,左右晃晃,“分你一个。” 临春垂眸定定看上几秒,抬手把纸袋接过来。当即想拆,却被蒋以声打住了。 他似乎也有犹豫,但纠结半天,还是按下她的手背:“回家看吧。” 两人在湖边吹着夜风,等到和徐拓碰头时已经接近十点。 几人看见蒋以声怀里的猪都先发出一声爆笑,最终“扛猪”这个艰巨的任务落在了临冬的头上。 “你们真行,”徐拓从后面帮着托了一把,“她还没猪高呢!” 蒋以声笑着走过去搭了把手:“那倒也不至于。” 两个男生走在前面,穆潋卿挽着临春,把头靠在她的肩上:“真羡慕你啊。” 临春看着蒋以声的背影,也歪歪脑袋,跟她贴贴:“嗯。” - 回家后,临冬抱着猪在床上打滚。 临春坐在桌前,从口袋里拿出蒋以声给的照片。 之前赶庙会时她还挺好奇拍了什么,可现在真要打开了,倒莫名生出点紧张。 “姐,”临冬不知什么时候窜到她的身后,“这是什么?” 临春吓了一跳,赶紧把照片塞回口袋。 “咦…”临冬撇撇嘴,“我不看就是了。” 临夏洗漱回来,好奇问了一句:“什么?” 临春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摇了摇头,双手揣兜赶紧出了里屋。 去往常一样,接水刷牙,洗脸泡脚。 临春并膝坐在矮凳上,躬着身悄咪咪展开那张照片。 热水蒸腾着水汽,把莹白的脚趾烫得粉红。 临春手肘支在大腿上,左脚搓搓右脚,心口仿佛也被滚水烫了一般,满涨发痒。 照片像素不高,定格在暮春的傍晚。 人群往来,灯光黯淡。少年一手握笔,躬身坐下,目光直直,正盯着她发呆。 黑发糊了一片,却也能见发红的耳尖。 那时的临春只记得自己心如鼓擂,可敲打肋骨的心跳,不仅只她一声。
第73章 73 四月末, 梁峻把临夏带回家吃了顿饭。 大概是碍于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徐凤娟对她客气了不少。 梁阙早早下桌出门,不知道去哪。 直到一桌上只剩三人, 这才开始真正的鸿门宴。 按着梁峻的意思, 孩子要生, 婚也得复。 可徐凤娟差点想法,觉得孩子肯定得生,但这婚复不复,得看孩子生下来是男是女。 临夏长叹一口气, 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她不发表任何言论,只是看桌上的母子为了此事冷脸争吵。 半个多小时过去,她有点累。 梁峻看出临夏的不适, 决定先送她回家。 傍晚还算凉爽, 桐绍乡间的小路凹凸不平,临夏把手放在小腹, 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 梁峻走在她的左边,替她挡挡路上的小车:“我妈那边你不用操心, 等小春毕业了我们带小冬去市里住,那边离医院也近一点,透析也方便。至于这个孩子,无论男孩女孩都好, 好好生下来, 好好过日子。”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93 首页 上一页 75 76 77 78 79 8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