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颈看着顶上闪着红光的烟雾探测器,心想这玩意怎么到关键时刻掉链子,给那些老烟枪们一个个惯得快活。 邬北耸拉着眼皮看她一身风尘仆仆的装束,偏开头吐出一句话:“其它卧房都是空的,自己选。” 男人刚睡醒的眸底总是透着粘稠的色气,随着意识一点一点苏醒,他在尼古丁的雾气里微微眯起眼睛,又叫住准备折身离开的林觅。 林觅扭过头:“怎么……” 他好整以暇地走来,周身萦绕着高级烟草的气息,俯身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 林觅下意识往后躲,邬北却十分得体地顺着行李箱拉杆,借力将女人拉至身前,手指勾住她领子前面的蝴蝶结,叼着烟帮她系紧了些:“这里快走光了。” 她感觉到胸前的布料骤然绷紧,沟壑也随之出来了点,旁人眼里又白又软,古书里的“温香软玉”就是这么个味道。 而他就像个放荡绅士。 林觅心底忽地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她张了张唇,骂流氓似乎过了,可不骂心里头又不甘心。 看着她纠结的五官,邬北恶劣地问:“是我逾越了?” “还好,”林觅别开眼,“反正套房很大,我们平时没事见不到,你也很难再有逾越的机会。” 听这话,邬北只是随着笑了几声:“是,现在的感情不是逾越就能来的。” 林觅没吭声。 成年人在爱情中讲究先自沉稳,而后爱人,这种感情不是年少时候朝异性耍几下流氓就能成的,更加不是白色床单上苍白无力的幼稚承诺。 它是一种能力,克制与包容,理解与接纳。 至少现在,两人谁都无法跨过那一道鸿沟。 林觅心不在焉地推着行李,那话是玩笑也是点醒,她好像也感染上流感了,不然怎么现在脑子里浑浑噩噩无法思考。 她挑了一间尽头的卧室,推开门把行李放在一边,余光里瞥见落地窗底下刚摆放摄像机开工的剧组,这才想起自己下午还有工作。 林觅爬到床上躺了会儿,本想睡个午觉醒来去录音棚,翻来覆去没成功。 她索性起来打开手机玩做饭的游戏,心不在焉地配菜、刷酱、送餐,因为与订单出入太大,连续几位客人苦着脸留下一个差评离开。 林觅直觉状态不对,熄屏看着天花板几秒,忽然想到什么,她伸手打开床头柜抽屉,里面是杜蕾斯、Wiston Blue外烟和一个火柴盒。 这可不能是正规酒店的搭配。 她靠在枕头上撕着烟盒的透明包装纸,又顶出一根老式火柴,擦燃点上崭新的烟头。 缕缕白烟浮起。 林觅没有抽烟的习惯,更不会主动抽。 她就躺着静静看香烟燃烧变短,多余的烟灰掸进玻璃缸里,周而复始。 这时头顶的烟雾警报器突然发出巨响,没给人反应的工夫,天花板就开始下滂沱大雨,瀑布一样哗啦哗啦洒遍林觅全身。 恍惚的意识在这瞬间被浇醒。 邬北来得很快,推门看见房间内的场景后表情微讶,觉得荒唐。 四目相对,林觅烫着双颊起身跑出来。 白色上衣湿哒哒的蝴蝶结自动解开,露出前胸一片雪色风光,藕粉色内衣的形状也贴着肌肤一览无余。 邬北黑沉沉的眼落在她身上几秒,不知按了墙上什么键,耳畔的洒水声缓缓平息。 他回自己卧室给前台打了电话:“顶楼烟雾警报器被触发了,派人上来处理一下,不用消防车来。” 林觅那神情还没回神,实打实被吓了一跳。 邬北出来抚着额角笑了:“你那行李箱防水吗?” 林觅点头:“我进屋后没拉开行李箱拉链,里面的衣服应该没被淋湿。” 邬北深深看她:“那还真是……庆幸。” 总统套房的住客一向拥有话语权,不到五分钟就有保洁阿姨提着拖把和换洗的床上五件套来按门铃。 特别荒谬的一个现实情况是,除了邬北那间卧房,其余房间所有的烟雾警报器都被触发,地上积水快有一厘米深,一时半会儿真处理不完。 大堂经理专程上楼向邬北道歉,称抽屉里的香烟和火柴是上一个住客留下的,检查不当是他们的疏忽。 邬北随便打发人几句,回到了卧房。 林觅浑身湿透,水珠顺着发尾滴落到地毯上,加上烟雾探测器里储存的水不知放了多久,她此刻身上实在不算好闻。 这也是邬北认识林觅以来所能见到的,她最狼狈的一次。 林觅径直走向卧室里的洗浴间,扭头问邬北:“我房间里有人,能先用用你的吗?” 她还挺懂分寸。 邬北颔首,头便转向落地窗外了。 房间和浴室之间有一处磨砂玻璃,林觅以前住过那种按遥控器就能让磨砂变成全透明的酒店。许听晚无意按了一次,后来红着脸凑来问她这么瘦还有肉的秘方。 她本想仔细询问一遍,想到邬北这人好色起来从不玩虚的,便也作罢。 林觅站在镜前,挤了点泡沫抹上手心手背,把充斥着陈年细菌的附着物洗干净。 她没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折身退到门外,拿起行李箱里的一件换洗衣物重新进去。 酒店负责人给邬北安了小灶,在男人入住前抽走了“禁止吸烟”的提示牌,说这间卧室里抽烟不会有任何问题。 怪不得刚才门外她那样一副狐疑的表情,回自己屋不信邪地试验了一遍。 这下可好了。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套房的隔音很好,但仅限于房间与房间之间,没了厚厚墙壁的阻隔,浴室中女人拉落裙侧拉链的声音清晰入耳,还有最后排扣解开那清脆的一下。 湿漉漉的衣服沉闷地落到地上,她光溜着身体开始摘仅剩的几件首饰。 邬北熟悉她的每个步骤,看着窗外几百米驶过的一列绿皮火车,他从烟盒里敲出一根烟,含入唇缝。 烟雾里顶着腮帮仰头望天花板的男人面色谈不上好,隐忍的,克制的。 这一通澡林觅洗了整整一小时,出来时邬北望见她手臂肤肉通红,揉搓的力道确实不小。 林觅闻见空气里飘散着的尼古丁,看了邬北一眼:“我先下去工作了,等房间腾出来我再把行李放回去。” 邬北把烟蒂往沙发座旁的玻璃缸里碾灭,思虑片刻,忽然说:“我再让人给你找一个标间,完事你下去一个人住,没人管你做什么。” 林觅没料到他这样说,怔了怔,那个瞬间心底漫开一丝微妙的情绪。 嘴比脑子快:“等清洁工收拾完我就住这吧,剧组人也多,不劳烦你再替我找一间。” 说完就后悔了,想原地给自己来一下。 邬北笑了一声,因为房间里的烟雾还没随着通风扇全部散去,他的五官模糊不清:“你干脆说舍不得不就成了。” 林觅眼睫微颤:“自作多情。” “那就让我再自作多情一句,”邬北从沙发上起身,“你心里头还对我留了点儿喜欢。” 但是不合情理,不能言语。 话不用说太直白,林觅也能迅速接收到男人的赫兹,没等往后挪两步,烟雾中下巴被指腹勾起。 她的嘴唇与他轻轻交合,如同蝴蝶振翅时的触碰,留下一串电流般的焰火。 林觅嘴唇无声一弯,她此刻没有丝毫想要躲避的动作,揽上他的脖颈唇齿捻转,吻得动情。 男人在这交迭的热情中停了一瞬,而后不甘示弱地俯颈深入,用吻在她的舌尖上下了一盘棋。 门半掩着,外边是几名正在处理烟雾探测器惨案的清洁工人,马不停蹄地将房间规整成原状。 他们不会知道那扇门之后是何种桃色靡境。 邬北反手锁上房门,将林觅粗鲁地扔到床上,当她面解开浴袍腰带。 林觅的视线缓缓滑落,她轻咬下唇,落在男人眼底是此生都无法释怀的欲念。 他看不得她顶着一张不谙世事的脸张腿勾他。 侵袭入那片温软的前一刻,林觅用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说:“记住了,过了今天我依旧不是你女朋友。” 男人哑声:“我知道。” 隐秘的耳语和呼吸,两人同时失去了一切的精神自由,不愿休止这场白日演奏。 - 林觅因为迟到了半小时被黄导点名记过,黄导也没做过多为难,只是沉着脸叫她入棚,加班加点也得把今天的任务做完。 Viki下午也强撑着来工作了,勉勉强强配完一段独角戏,她抬眼刚好看见小门那头进来的林觅。 平日里白得像浇了层牛奶似的脸蛋上透着微红,眼眸里浮现一层水色荡漾。 脑子里忽地就蹦出一个词语:餍足。 Viki想到林姐还是单身人士,立马否决了这个可能性。 日暮黄昏降临,为时三小时的工作进展十分顺利,可当配到今天的最后一段台词,林觅向导演提了反对意见。 “苏倾城自小被杀父仇人养大,知道养父真实身份后不问缘由,直接下凡去找正在渡劫的生父相认,这一段情绪我认为过于苍白化,可以和编剧商量调整调整。” 若放在为了在国际上得奖的电影上,句句揣度严谨对待是好事,可《痴遥传》不过是国产剧里最简单不过的古偶,所有配角都要围着主角转,突出情绪多了反而会压了主演的光芒。 配音导演心想林觅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今天这股较真劲儿连他都没辙。 “好了,你看,郑云彬后来表现好了我也没赶他走,顺了你的意思对吧。现在改剧本改台词真轮不到我说话,区区一个古偶观众也不会带脑子看反派的心理活动,差不多就得吧姑娘。” 林觅摇头,执着道:“编剧在哪个区域,我自己找她谈。” 黄导说:“你去了也是死心,还不如好好配完这段回去休息,今天的记过看你表现好取消了怎么样?” “配完这段我还是得去。” 黄导拗不过她说了位置,工作在前,林觅也认认真真配完了最后一段,提着包往那块区域走。 C区小亭子里竖着几台MAC台式电脑,带着黑框眼镜的姚芝芝百无聊赖瞧着键盘,望见眼角一抹人影朝她的方向逐渐扩大。 她摘下黑框眼镜,望见是林觅后微微一怔。 没想到会主动找到她这里来。 姚芝芝此行目的并不在林觅身上,眼前剧本还没改完,她烦躁地沉了沉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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