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粟觉得周与森他们邀自己出来看展,她看完就走,有点说不过去。 喝一杯饮料应该花不了多少钱,她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头。 饮料店里人还不少,周与森和许苑很快就点好了想喝的,迅速去占了张空桌。 林粟站在柜台前,看着菜单上的饮品微微咂舌,没想到市里一杯饮料卖这么贵。 谢景聿不爱喝勾兑的饮料,随便点了杯冰红茶,点完后他看向林粟,她抿了下唇,很快点了杯柠檬水——这是菜单上最便宜的饮料。 “一起付吗?”店员问。 “分开。”林粟说完,看向谢景聿,说:“我的一杯我自己付。” 虽然她现在的生活费都是谢景聿的爸爸给的,她的钱并不是她的钱,反而可以说就是谢景聿的钱,但对她来说,还是有区别的。 谢景聿看林粟利索地从书包里掏出零钱,并没有阻止。 付完钱,谢景聿和林粟一人拿着两杯饮料,走到周与森和许苑占座的桌前,把饮料往桌上一放。 林粟先把书包脱下,放在椅子上。 周与森看了眼那个玫红色的书包,问:“林粟,你这包……背多久了?” “三年多。”林粟回道。 “用这么久了啊,你就没想换一个新的?” “它还能用。”林粟平静地说。 许苑看向林粟,说:“我想起来我以前也有个这样的书包,还是我爷爷送我的生日礼物,不过我不太爱惜,没用多久就坏了。” 她说着问谢景聿:“也是粉色的,你还记得吗?” 谢景聿对许苑的意图心知肚明,随口应了句:“嗯。” “突然想起来,你的生日就要到了,想好怎么过了没有?”许苑很自然地把话题换了。 “不过。”谢景聿兴致缺缺。 许苑不怎么意外,说一句:“你都好几年没怎么好好过过生日了,就没见过你这样不爱过生日的人。” “没什么值得庆祝的。” 林粟闻言,看了谢景聿一眼,倒是没想到他们对生日的看法意外地一致。 对别人来说,出生那天是值得庆祝的,但对她来说,不是。 “过,十六周岁的生日怎么能不过呢?”周与森这时候插上了话,他把手往谢景聿肩上一搭,挑挑眉说:“哥们儿到时候绝对给你个大惊喜。” “省省吧你。”谢景聿一点都不领情。 周与森贼兮兮地笑了,像是憋着坏。笑罢,他眼睛提溜一转,看向林粟问:“林粟,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林粟才喝了口柠檬水,听到问题,沉默片刻,回道:“六月份。” “要到六月啊……有点迟。”周与森拖长了音,有些失望似的。 生日有什么迟不迟的,林粟不知道周与森为什么会失望,不过他经常不按常理出牌,她就没放在心上。 倒是谢景聿,一眼就看穿了周与森的心思,知道这小子是非要撞一下南墙不可了。
第23章 周末看完展回校, 假期剩余的时间林粟除了睡觉吃饭,基本上都在图书馆自习。 周日,她在馆里一直呆到傍晚, 见时间差不多了,才收拾好东西,背了书包离开。 春末夏初,白昼变长, 此时太阳还斜挂在西边,洒下片片余晖。 两天假结束,三个年级的学生都要来上晚自习,校园里一扫假期的冷清, 显得格外热闹。 林粟从图书馆出来后往教学楼走, 打算把书包放了,先去操场跑个步, 再去食堂吃饭。 上了楼才进教室,她就察觉到几个同学把目光齐刷刷地投过来。这样奇异的关注在高一上学期之初经常有,但后来就渐渐少了。 不知道他们今天又为什么会这么看她。 林粟莫名,但还是很镇定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在看到桌上放着的一个书包时皱起了眉头。 她一开始以为是谁把书包放在了她的桌上,但走近了才看到书包上没摘掉的标签, 显然, 这包是新的。 书包是红色简约款的, 还印着品牌logo, 林粟以前不太懂牌子,但在临云市里读了一个多学期的书, 多少在周围同学的耳濡目染下了解了一些。 “生日快乐啊林粟。”前桌的女生回过头说。 林粟眉头微蹙,“生日?” “对啊, 周与森说这个书包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林粟的表情倏地就沉了。 李乐音恰好在班上,这时候开口阴阳怪气了句:“周与森还真大方,林粟,你记得好好谢谢人家,这个书包可不便宜。” 林粟脸色沉沉,放下自己的书包,拿上桌上的新书包离开了教室,也不管班上的同学怎么议论。 傍晚,操场上锻炼的人很多,既有在校学生,也有老师,校足球场和篮球场都有男生踢球打球的身影。 林粟之前几回在操场跑步的时候看到周与森和谢景聿在打球,她拿着那个新书包直奔篮球场,果不其然在场边的水池旁看到了他俩。 谢景聿最先看到了林粟,以及她手里的书包,他拧上水龙头,淡然地示意周与森:“找你的。” 周与森顺着谢景聿的目光回望过去,看到林粟的那刻,他面露喜色,主动打了个招呼。 林粟沉着脸走过去。 谢景聿默不作声地走到一旁站着,预感接下来会有一桩惨剧。 “林粟,你怎么来了?”周与森问。 林粟没答,拿起手上的书包问:“这是什么?” “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周与森紧接着解释道:“我本来想你的生日要是快到了,这个书包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没想到你的生日还要那么久。” “不过没关系,反正早晚都要送,不如就提前给了,你也能提前用。” “怎么样,你喜欢吗?”周与森还笑得没心没肺的。 林粟其实能猜到周与森的动机,过不过生日只不过是个借口,他目的就是想送她一个新书包。 “我有书包。”林粟绷着脸说。 “我知道。”周与森挠了下脑袋,说:“但你的不是有点旧了吗?我就想给你换一个。” “不用,我的还能用。”林粟伸手,想把书包还给周与森。 周与森不接,语气有点急了:“林粟,这个书包是我送你的礼物,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收,用就是了。” 林粟表情肃然地盯着周与森看,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他一次性说个明白,否则他根本转不过弯来。 “周与森,你为什么送我礼物,不送孙圆圆?”林粟开口,声音沉沉。 “因为……”周与森卡壳了。 “因为你同情我,觉得我可怜。”林粟开门见山,言语直接。 周与森张了张嘴,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林粟说的是事实,他的确是有意照拂她。 “我爸说了,要多帮助有困难的同学。”周与森纠结了半天,就说了这么句话,却无疑是火上添油。 林粟眉头紧皱,但开口仍是很冷静,“周与森,你知道吗?我六七岁就会煮饭,上小学后就要帮家里干活,我会采茶,会插秧,会很多手艺……你相信吗?如果把我们班所有人都丢在一个荒岛上,活下来的那个人一定是我。” “我并不觉得我比你差,没错,我的家境是不太好,但还没困难到需要接受你怜悯的馈赠。”林粟说着,把书包强硬地塞进周与森的怀里,克制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这样的好意让我觉得有负担。” “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周与森被震慑住。 林粟不欲多言,转身就走,离开前她目光一带,看到了站在不远处,靠在球场网格围栏上的谢景聿。 此时她也顾不上他会怎么想自己了,会不会觉得她又当又立,明明可以为了钱抛弃自尊去威胁他,现在却又义正言辞地拒绝周与森的同情。 为了读书,她可以抛掉廉耻心,但除此之外,她不想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弱者,博取他人的怜悯。 这是她最后,也是仅有的一点尊严。 谢景聿不远不近地站着,该听的不该听的,都随风听到了。 他抬眼看向林粟离去的背影,孤高、孑然,又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看着她,他就想到了枸骨的叶子,叶沿多刺“鸟不宿”(注),和她十分相似。 再看周与森,傻傻地愣在原地,半晌抱着书包走到球场边上坐下,一脸惝恍茫然,似乎被打击到了。 谢景聿觉得这小子的世界观都受到了冲击。 周与森就是这样一个人,粗神经,满脑子热血,又常常一根筋走到底,有时候撞到南墙了也不懂回头。可能是成长环境的缘故,他的世界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黑白分明,正邪对立,全然没有中间地带,这是他的优点,有时也是缺点。 谢景聿走过去,轻踢了下周与森的脚,问:“喂,没事吧?” “有事。”周与森抬起头,受伤地问:“我是不是做错了?” 谢景聿看他可怜巴巴的,像条落水狗,不由轻叹一口气,回他:“没有。” “那林粟这么生气。”周与森神色沮丧。 谢景聿在周与森身边坐下,沉默片刻后才冷静地开口陈述道:“你学你爷爷、你爸爸去帮助弱小,这件事本身没有错,你不用自我怀疑。” “但前提是你得区分出谁才是真正的弱者,需要帮助。”谢景聿转过头,平静地问:“林粟向你示弱过吗?” 周与森摇头。 “你见过她因为别人的看法伤心难过吗?” 周与森还是摇头。 “你觉得她自卑吗?” 周与森迟疑了下,还是摇头,“她一点儿都不自卑,还很……自强。” 谢景聿默了下,为自己下意识赞同周与森对林粟的褒奖而惊讶。他垂眼掩去眼底跳动的情绪,片刻后才不徐不缓地说:“现在你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了。“ 周与森低头,想起了林粟刚才说的话,她说她会很多他不会的生存技能,也并不觉得家境差就比别人低一等。 林粟一直都是坚强的,任凭周围人怎么看她、议论她,她都不为所动。 但他却自行其是,一意把她当成一个弱者去同情,还沾沾自喜。 “完了,她现在一定觉得我是个自以为是,高高在上,优越感爆表的家伙。”周与森懊恼起来,捂着脑袋说。 谢景聿倒不觉得林粟会这么想,说来也奇怪,他和她明明交集不多,但他就是笃定她不会误会周与森的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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