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她足够聪明。 “既然你现在清楚林粟是什么样的人了,以后就别插手管她的事了。”谢景聿说。 “不行。”周与森斩钉截铁地说:“我们是朋友啊。” 谢景聿瞥他一眼,忽又问:“你之前是因为同情她才和她走得近的,现在知道她不需要你的帮助了,还要和她做朋友?” 周与森似是被问住了,皱起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一开始我的确是因为觉得她可怜才经常找她的,但是相处下来,我发现她这个人还是很值得交往的。” 他挠了下下巴,想了个形容,“你不觉得她就像是她的名字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那是草。” “哎呀,差不多,就是……很有生命力。” 谢景聿缄默,他没有说他一开始知道林粟的名字时,想到的不是无害的粟米,而是有毒的罂.粟。 “她这个朋友我还是挺想交的,所以如果以后她有困难,我还会帮忙。”周与森正气凛然地说。 谢景聿看他,“不怕她生你气了?” 周与森犹豫了下,回道:“我之前不分情况,自以为是的就把自己认为的‘好意’强加在她身上,也不怪她会生气。” “而且她生气,不正好说明她也把我当朋友吗?” 谢景聿锁眉,觉得周与森是疯了。 “你想啊,她要是不把我当朋友,怎么会因为我没有平等对待她而生这么大的气?”周与森有理有据地解释说。 谢景聿觉得自己大概也疯了,竟然觉得周与森的话有那么一丝道理。 周与森见谢景聿没反驳,乐呵呵地笑开了,“所以以后该帮还是帮,但是我不会再自作主张了,一定会问她的意见。” 谢景聿就这么看着周与森剃头担子一头热,略感无语,但又莫名松了一口气。 如果遇到点挫折就没了一腔热血,周与森也就不是周与森了。 想开后,周与森豁然开朗,他捶了下谢景聿的肩膀,谑道:“谢了啊,小聿聿,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知心大哥,开解起人来挺有一套的。” “要我说,你以后可以去学校广播站开个栏目,专门帮人解决烦恼。” 谢景聿嫌他恶心,轻飘飘地怼了一个字,“滚。” 周与森龇着标志性的大白牙,哈哈大笑,半点不见刚才的颓唐,阳光得很。 林粟离开篮球场后,没去跑步,也没去食堂吃饭,而是直接去了教室。她在班上同学各异的目光中,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若无其事地拿过书包,从里边把书本文具拿出来。 她的书包已经用了快四个年头了,能用这么久,并不是因为它质量好,相反,这个包的质量一般般,背带断过几次,都是她自己用结实的钓鱼线再给缝起来的。 经过四年的风吹日晒,书包表皮的劣质彩胶已经脱落了许多,芭比娃娃漂亮的脸斑驳得不成样,再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林粟不是没察觉到自己背这个书包时,周围同学们投来的异样的眼神,初中的时候她就没少因为这个包被嘲笑过。 一中的同学还是比较内敛客气的,他们的不解甚至嘲笑都是含蓄的,不像南山中学,总有些人会用最难听的话当面取笑她,并以此为乐。 一开始她当然会不舒服,有段时间她甚至不背书包,就抱着课本上下学。 后来听得多了,她便不再当一回事,毕竟为了别人的看法而消耗精力,实在是一件不值当的事。 但今天,她时隔很久地因为这个书包被刺痛了。 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刀枪不入,但事实上,根本不可能。 晚自习上课,孙圆圆见王云芝坐在讲台桌后边,低头在改作文,便立起课本,凑到林粟耳边问:“小粟,今天是你生日啊?” 林粟写作业的笔尖一顿,闷闷地回道:“不是。” “那是明天?” “也不是。”林粟知道孙圆圆想问什么,直接说:“我的生日不在这个月。” 孙圆圆愣了下,随即眼神变得意味深长,挟着笑意暗搓搓地说:“我就说吧,周与森指定对你有意思。” “没有,你别想多了。”林粟抿唇。 孙圆圆见林粟似乎情绪不佳,便不再拿她打趣,放下课本,写作业去了。
第一节 自习课下课,林粟去了洗手间,在隔间的时候听到外边人在聊天,与她有关。 “听说周与森今天给你们班那个‘土妹’送了个书包?” “诶,我正要和你说呢,你怎么知道的?” “这事都传开了,我们班的人晚上还说呢。” “也是,周与森在年级里还挺有人气的。” “你说他不会真看上她了吧?眼光这么‘独特’?” “不好说,有可能他就是喜欢‘奇怪’的女生。” 外边传来一阵心照不宣的笑声。 “还有,不只是周与森,她和谢景聿还有许苑也走得挺近的,我好几回看到他们走在一起,上周球赛,她还给谢景聿送创可贴呢。” “谢景聿居然也接。” “我之前听说她还给许苑送过早餐,够狗腿的,你说会不会是她主动讨好他们的啊?” “怎么说?” “你看啊,谢景聿和周与森还有许苑跟她压根就不是一类人,所以我猜啊,她就是想套近乎,从他们身上捞好处,就像今天这个书包。” “很有可能。” “看不出来,她还挺有心机的。” 林粟没多听,按了水箱按钮,直接推开隔间的门走出去,大大方方地去洗手台洗手。 那两个女生看到她从里边走出来,就跟见了鬼似的,脸色一变,立刻你推我我推你的迅速离开了洗手间。 林粟拧上水龙头,抬起头,和镜中的自己对视着。 镜中人的样貌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唯一说得上有特点的就是那双眼睛。 她是“三白眼”,瞳仁靠上,从小孙玉芬就说她长了一双小白眼狼的眼睛,总拿眼白看人。 林粟眨了下眼,奇怪吗?是有点。
第二节 课下课,林粟拿上杯子去装水,余光瞥到了周与森的身影,缀在她后头,跟条小尾巴似的。她没有停下来等他,径自去了饮水间。 水没烧开,她就站在热水器前等。 周与森挠了挠头,走上前,在林粟身旁站定。犹豫了几秒,他开口,诚恳地说:“林粟,对不起啊……之前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 林粟知道周与森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人,他对她好,即使是出于同情,也不是什么不能原谅的错事,值得他这样郑重其事地主动道歉。 对他这样的人,她属实硬不起心肠,“我才应该和你道歉,今天是我过激了,不应该对你说那么重的话。” 周与森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观察着林粟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是不是……不生气了?” 林粟本来就不是气性大的人,冷静下来后,心里早就没了气,遂点了下头。 周与森的嘴角忍不住上扬,“那我们还是朋友?” 朋友?他们算是朋友吗?之前他是为了帮她才主动和她走那么近的,今天说开后,他以后还想和她当朋友?为什么? 她又想,自己是不是潜意识里也把周与森、许苑,甚至谢景聿当成了在学校里相对亲近的人,不然为什么会在收到周与森送的书包时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根本不以自己的旧书包为耻,但“朋友”觉得她不应该再背这个书包,才会让她感到受伤。 林粟的心里有一瞬间的动容,很快又想到刚才在洗手间听到的话。 那两个女生的话点醒了她,她想自己这学期是有些忘形了,以为至少在学校里,可以随心所欲一些,却忘了研判的眼光无处不在。 那些嘲讽的话伤害不了她,但不可否认,她的情绪受到了影响,刚才一整节课她都在走神。 这些纷纷扰扰的让人烦心,不如一刀切了省事。 热水器的温度跳到100℃,林粟回神,拧开杯盖去装水。 开水落进杯子里,发出闷闷的咕咚声,她就在水声中开了口:“周与森,你还记得上学期在这里,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我是来读书的,不是来交朋友的。” 周与森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没想到经过一个多学期的相处,林粟还会这么说。 明明这学期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她不像刚上高中那会儿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了,可现在却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生疏又冷漠。 “所以你还是生气。”周与森急道。 林粟关上水,拧上瓶盖,转过身看着周与森,极其平静地说:“我没有生气,只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交朋友上。” “来一中读书的机会对我来说很宝贵,我不想分心在别的事情上。” “以后……我们就当普通同学吧。”林粟下定决心说。 周与森怔住,他道歉前想过林粟不会原谅自己,但现在她说的话比不原谅还让他心惊。 林粟估摸着要上课了,也不再多说,拿了杯子毫不犹豫地往外走。 经过三班时,她看到谢景聿和许苑站在走廊上说话,谢景聿仍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许苑见着她,主动招了下手,让她过去。 林粟只礼貌地微微点了下头,直接从他们面前快步走过。 很早之前,她就知道,自己和大多数同学不一样,他们可以交朋友、参加各种活动,尽情地享受多姿多彩的高中生活,一中于他们而言,或许只是人生旅途中的一站,却可能是她的终点。 改变命运的机会只有一次,她不能像别人一样,分心去留意途中的风景。 只能目视前方,一往无前。
第24章 四月底, 学校补了一天的课,五一凑了个五天的小长假,又在假前扔了个炸弹, 说假后回来要进行期中考。 可想而知,消息一出,哀鸿遍野。 五月份正好是明后茶的采摘期,孙玉芬要林粟回去帮忙。 回到茶岭, 林粟白天跟着孙玉芬去茶园采茶,晚上回去林永田和孙玉芬也没让她闲着,一回家就让她干这干那的,还要她给林有为辅导功课。她基本上没有自己的时间, 只能早起熬夜复习, 挤出时间来看书。 假期最后一天,林粟找孙玉芬要钱, 她推三阻四的,絮絮叨叨地说赚点钱不容易,又挟恩图报,抱怨说白吃白喝地养她这么大, 一点好处都没得到,十六岁了还要花钱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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