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日正好是周末,前来观展的人很多,上午人流量还不算大,到了午后,科技馆的展厅里挤挤挨挨的都是人,以学生居多。 “匡扶正义,为‘杂草’正名队”定制的科普图册很快就送完了,他们赶忙联系人,又送了一批过来。 下午,评委组在各个展台前参观,许苑作为队里的解说,向几个评委详细地阐释他们组做这个实践的初衷,讲述实践的过程,一一展示了这段时间的实践成果,最后总结了他们几个在这次实践中的收获——不仅是摆在台上的这些展品,还有一段可贵的友谊。 比赛进行了一天,傍晚,评委组宣布比赛结果,给各得奖队伍颁奖。 “匡扶正义,为‘杂草’正名队”以有别于其他队伍的独特性和较高的实践性获得了大赛二等奖,颁奖时,他们六个一起上台领奖。 周与森作为队长,接过奖杯,兴奋地冲着队员们举了举。 “来,你们几个,快看镜头,拍张照纪念一下。”颁奖台下,一中负责大赛的老师指挥他们站好。 许苑让抱着奖杯的周与森站中间,又拉来林粟,谢景聿自发地站在林粟边上,许苑看到了,就拉上周宛,和程昱一起,站在了周与森的另一边。 六个人穿着校服,站成一排,格外青春。 老师拿着相机在底下示意:“来,都笑一笑。” 周与森这时候突然说:“老师,我的左脸比较好看,你拍左边。” 这话一出,余下五人都不同程度地笑了。 “咔嚓”一声,他们的青春在这一刻被定格。 校园实践大赛的成果展览时间有两天,第一天比赛,第二天纯粹就是对外展出,因此那些展品都不需要收起来。 比赛结束,参赛者陆陆续续离开。 周与森抱着奖杯出了科技馆的大门,兴高采烈地说:“我一开始就想参加着玩玩的,没想到真拿奖了!” 程昱摸了摸奖杯,也很高兴,“这下能上学校网站首页了,到时候让我全家都去看看。” 周与森:“二等奖还有奖金,六千块,正好平分。” 程昱:“赚了赚了。” 天色微暗,夕阳摇摇欲坠,彩霞漫天。 周与森转过身,兴致颇高地说:“拿了奖,不得庆祝一下啊?反正明天不用上课,我们找个地方放松一下?” “行啊。”程昱说:“这段时间大家也累够呛。” 许苑颔首,问:“你们想去哪儿玩?” “肚子饿了,先找个地方吃饭吧。”周与森说完,又问了那个宇宙终极问题:“吃什么?” 女生们照样回说都可以,程昱还是什么都想吃,周与森最后看向谢景聿。 谢景聿正要开口,忽感觉衣角被人轻轻扯了一下。 他的边上站着林粟,此时她虽然没在看他,什么话也没说,但他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谢景聿牵了下嘴角,很快说:“随便。” 周与森“啧”了声,犯了难,“你们都不说想吃什么,那到底吃什么?” “不如去KTV吧,那里也能吃东西,还能唱歌,我们吃饭娱乐两不误。”程昱想了想,出了个主意。 周与森的眼睛蹭的一亮,竖起大拇指:“靠谱。” 他看向余下的人,眼神询问。 许苑爽快道:“我没意见。” “我也是。”周宛噙着笑说。 林粟在这种时候向来是不会提反对意见的,便从善如流地点了下头。 “OK,那就这么定了,去KTV,嗨起来!”周与森又做了个进攻手势,带着队员们出发,开庆功宴。 他们直奔附近的一家KTV,进去点了吃的喝的后,周与森和程昱直接开嗓,唱了一首《朋友》,把场子搞热了。 算起来,这是林粟第二次进KTV。 第一次是初中的时候在南山镇,李爱苹在镇上的KTV过生日,她去了。 再来就是今天。 临云市的KTV比南山镇的高级多了,无论是室内装修还是设备,都比小镇上的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林粟看到包厢里的大屏幕时都震惊了,那个尺寸,再大点都能赶上电影院了。 周与森和程昱合唱了一首歌后,还各自solo了一首,他们俩属于天生外向的人,什么场合都能玩开,半点不拘着。 程昱一曲唱毕,把话筒递给林粟,示意她:“林粟,你也唱一首。” “我不会唱歌。”林粟摆了下手,罕见地有些拘谨。 “怎么会,之前音乐课,我听你唱得挺好的啊。”程昱说。 林粟仍是摆手。 她倒不是不好意思或真的五音不全,只是平时并不怎么听歌,现下的流行音乐她也是偶尔才在校园广播里听一听,让唱是不会的。 “景聿,你来。”程昱把话筒一转。 “不唱。”谢景聿冷酷拒绝。 “我说你啊,都出来玩了,就放开点,别摆学神的架子了。”程昱说。 周与森在一旁嘿嘿直笑,说:“程昱,这你就误会了,景聿不是在摆架子,他是真的五音不全,你就别难为他了。” 谢景聿额角一抽,下意识看向林粟。 周与森这么说都不知道是在帮他解围,还是在嘲笑他。 以前这种聚会,谢景聿是不参加的,他向来不喜欢很多人的场合,就算都是同龄人,难免要应付交际,这会让他联想到谢成康带他去的各种应酬。 但最近,他都觉得自己很反常。 不仅和人一起参加比赛,一起复习,现在还一起来从来不会来的KTV,这完全颠覆了他以往的行事风格。 而这些变化,都和一个人有关。 没多久,服务员送上了吃食和饮料。 几个人忙了一天,中午也没好好吃饭,现在是真饿了。吃的送上来后,他们就围着桌子坐一圈,先吃了点东西垫了垫肚子。 吃到一半,周与森拿起装了饮料的杯子,清了清嗓子,说:“各位注意,本队长现在要发表一下重要讲话。” 他挺直腰背,拿腔拿调的,“这次比赛能拿奖,队里每个人都功不可没,当然,我作为队长,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程昱轻轻拍了下周与森的后脑勺,嘘他:“少自大,说点正经的。” 周与森咧嘴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想感谢下大家,这段时间都辛苦了,又要复习又要忙比赛的事。” “还好,最后的结果不负所望,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现在,让我们举杯,为‘匡扶正义,为‘杂草’正名队’干杯!” 几个人会心一笑,举起杯子碰了一下。 祭完“五脏庙”,有了精力后,就是娱乐休闲的时间。 周与森和程昱是麦霸,能一首歌一首歌地唱不停歇,许苑和周宛也唱了几首。 歌唱累了,他们就聚在一起玩扑克,斗地主。 包厢里开着空调,林粟吹不惯,总觉得鼻子痒,就起身出了门。 谢景聿余光看到了,把手上的最后一张牌丢出去,果断道:“我赢了。” 程昱叹一口气,控诉说:“可恶的‘地主’。” “再来。”周与森把手上的牌丢了,不甘心道。 “不玩了。”谢景聿站起身。 周与森不满,“哪有你这样的,赢了就走。” “再来几局,你们都赢不过我。” “你——” 许苑看了谢景聿一眼,大概猜到他要出去干什么,便伸手洗牌,笑着说:“景聿不玩,我和周宛补上,玩四人的。” 谢景聿离开包厢,往走廊上搜寻一番,见林粟在尽头的窗户前站着,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过去。 “身体不舒服?” 林粟听到声音,侧过身,等谢景聿走近了才回道:“没有,包厢里很闷,我出来透一口气。” 谢景聿在林粟身边站定,一起望向窗外。 晚风把他们的衣角带起。 这情景让人想起了刚上高中的时候,周兆华带林粟来和谢成康吃饭,他们也是出了包厢,在外头说话。 不同的是,他们那时是针尖麦芒,现在已化干戈为玉帛,是可以并肩吹风的关系。 “徐雅恩他爸的茶厂要在市里开分厂了。”谢景聿突然说。 林粟不意外谢景聿会知道这件事,毕竟他爸爸已经入股了徐家福的茶厂。 “分厂要从南山镇的旧厂选一批老员工来市里,福利挺好的,还帮忙解决家里孩子的就读问题,你的养父母没动心?”谢景聿问。 林粟面色迟疑。 之前,孙玉芬让她来了学校,就去找谢景聿帮忙,但她并没有照办,孙玉芬打来电话问起,她就说自己已经和他提过了,再想方设法地敷衍过去。 谢景聿看林粟表情就猜出了一二分,他不关心她养父母的意愿,只问一个问题:“你呢,想不想搬到市里来?” 林粟怔了下。 “他们如果被调去分厂,你放假就不用回茶岭,也不用跟着你养母去采茶了。” 林粟其实考虑过这个问题。 春夏季节是采茶大季,之前一段时间,孙玉芬每到周末就喊她回去帮忙采茶,还让她自己想办法和谢成康的助理要车费。 她虽然找了些理由没回去,但能感觉得出来,林永田和孙玉芬非常的不高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拒绝几次。 下学期就高三了,学习会更加紧张,她想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功课上。如果林永田和孙玉芬被调来市里的分厂打工,她平时就不需要回茶岭,也就不用去茶园采茶了。 谢景聿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直截了当地说:“他们来分厂,对你也有好处。” “我会和谢成康说这件事,让他把你的养父母调来市里的分厂。” “但是这样,你爸……会不会不高兴?”林粟问。 自从知道谢景聿和他爸关系不和后,她就能明白他以前说“除了钱,别的他未必肯给”这话的意思。 谢成康资助她不是出于爱心,他是个商人,商人重利,他既然已经花了钱,还了她救谢景聿的“恩情”,就不会想再多管闲事。 林粟怕谢景聿插手她家的事,会被他爸责难。 “这件事,我有办法。”谢景聿说。 林粟动容,想道谢,又觉得一句谢谢太单薄了,便叹一口气,说:“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我帮你,并不是想要你的人情。” 林粟摇头,坚持道:“虽然我大概帮不上你什么忙,但如果有,你一定要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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