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志东在班会课上发了一大堆的综合卷,说下学期升高三,就要开始考综合了, 让他们趁着暑假,多刷几张卷子,提前适应一下。 一中高三生是要提前一个月开学的,也就是说这个暑假, 满打满算, 都没有三十天,因此对着白花花的卷子, 班上人唉声叹气,直道这根本不是放假,是居家学习。 班会课结束,林粟把卷子都收到书包里, 和周宛一起离开了教室。 下楼下到一半,被周与森喊住了。 “林粟, 周宛, 等等我们啊。” 才考完试, 周与森半点不见疲惫, 仍是活力满满。他撑着楼梯扶手,从几节台阶上跳下来, 到了林粟和周宛身边。 “本家,这次语文, 你一定又是班级第一吧。”周与森和周宛说话。属词 周宛笑着谦虚道:“不一定。” “十有八九。”周与森说完,看向林粟,笑嘻嘻地说:“林粟,上回月考老孙表扬你了,说你进步很大,这次期末你肯定还能更上一层楼。” 林粟应道:“希望可以。” 她抬起头,看向周与森身后的谢景聿。 这段时间忙于准备期末考,他们在学校都没什么交集,也没怎么说过话。熟呲 几个人一起下了楼,看到等在一楼大厅的许苑,喊了她一声。 许苑跑过来,挽上林粟的手。 “考试结束了,我们几个一起出去吃个饭?”许苑问。 周宛露出一个稍有为难的表情,说:“下学期要换寝,我和林粟要回去收拾东西。” “这样啊,需要帮忙吗?”许苑问。 林粟摇头,说:“不用了。” 周宛:“就是把东西搬到楼上的高三寝室,我们自己就可以。” “好吧。”许苑看向林粟,忖了下,忽问:“小粟,你暑假要不要来我家住?” 林粟愣住。 许苑解释:“暑假我也不出门,一个人挺无聊的,你爸妈不是在市里租了房子吗?你不回南山镇,不如来我家,和我一起做个伴吧。” 林粟看到许苑不经意间看了谢景聿一眼,立刻察觉到了什么。 谢景聿大概和许苑提过一些她家的事,所以许苑才会突然邀请自己到她家去住。 对此,林粟并不生气,他们想方设法地帮她解决住的问题,这是好意,但她只能心领了。 “不了。”林粟说:“我家里人不会同意的。” “我和叔叔阿姨说说?” 林粟摇头。 许苑遗憾地叹口气,“好吧。” 周与森不明白其中的曲折,乐天地说:“不能住一起没关系,反正林粟现在搬到市里来了,暑假我们还能约出来见见面。” 许苑闻言,问林粟:“这次领成绩单,你可以来吗?” 林粟想了下,回道:“应该可以。” “可惜,这回换景聿来不了了。”周与森摊手说。 林粟愣了下,看向谢景聿。 许苑问:“为什么?” “景聿他妈妈给他订了机票,让他暑假出国找她。”周与森说。 许苑看向谢景聿,问:“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谢景聿说着,下意识看了林粟一眼。 消息突然,林粟反应了几秒,才问:“那……什么时候回来?” 谢景聿本来担心林粟还在生气,现在听她发问,松了口气,回说:“月中。” “月中就回来了?”周与森咋咋呼呼的,“你干脆在国外多玩几天,等要开学再回来好了,反正这个暑假不到一个月,等上了高三,再想玩,可就没机会了。” 程昱把双手枕在脑后,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啊,我老觉得考上一中是不久前的事,怎么一晃眼就要上高三了呢?” 许苑也很唏嘘,“下学期,我们就是学校里的大哥大姐了。” 周宛喃喃说:“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就毕业了。” 程昱:“到时候可真要各奔东西喽。” 他这话一出,气氛一下子就伤感了。 周与森是感伤过敏体质,很快就打破了低靡的氛围,兴致高昂地说:“哎呀,不还有一年吗?说的好像明天就要毕业一样。” “再说了,未来的事还说不准呢,指不定到时候我们都考到一个城市,还能经常见面。” “所以,现在想那么多没用,最重要的是,过好接下来的一年,不要留下遗憾!” 周与森说的话其实很理想化,但在此时此刻,却格外鼓舞人心。 林粟和周宛要回宿舍收拾东西,她们在分岔路口和谢景聿他们分开。 许苑挥着手,说:“领成绩单那天见。” 周与森和程昱也挥了挥手。 谢景聿看着林粟,道了句:“再见。” 明知道这只是短暂的分别,林粟心里却泛起了不舍。 “再见。”她抬起手,挥了挥。 他们在夕阳下分别,期待着不久后的重逢。 七月,盛夏时节,太阳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城市的夏天比山林里还要燥热,就算有风也无济于事。 林永田和孙玉芬都来市里的分厂干活了,他们没分到员工宿舍,就在工厂附近租了个小套房。 套房有两个房间,都很小,放张床就容不下别的东西了,林粟不想和林有为睡一张床,就主动说睡客厅,孙玉芬和林永田并不管她。 上任租客留下的沙发够大,林粟躺在上面并不觉得不适,高三前的暑假短,她凑合着也能睡一个月。 林永田和孙玉芬每天都要去分厂打工,他们让林粟在家辅导林有为的功课,说下学期他就要转去新学校了,要补一补课,不能落后太多。 茶厂给安排的学校是一所区属小学,里面读书的孩子的父母大多是工业园区里的职工,学校虽然在临云市里排不上号,但和茶岭的公益小学比,已经算好的了。 林永田和孙玉芬夫妻俩为了儿子可以说是用心良苦,奈何林有为不领情。他不想转学,也不想离开茶岭,为这事,还翻天覆地大闹了一场。 林粟拼命想离开的地方,却是林有为留恋的。 领成绩单那天,林粟等林永田和孙玉芬走后,就带着林有为一起出门。市里没有山里那么多好玩的去处,林有为不能像以前一样撒野,早就憋坏了。 林粟和他约法三章,说好了这次出行是保密的,绝对不能让他爸妈知道,不然以后就再也不带他出门了。 他们搭乘公交到了一中,林粟去班级领成绩单的时候,就让林有为在教室外等着。 孙志东速战速决,并没有耽误很长的时间,他把期末的成绩条和暑期通知发下去,再说了几句注意安全的话,就让学生们走了。 许苑的班级更早散会,她跑上楼来,看到林粟带着个男孩,愣了下,问:“小粟,这是你弟弟?” 林粟点头。 许苑打量了那个男孩两眼,他和林粟的确长得不像。鼠赐 “等下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带上你弟弟?”许苑问。 “今天可能不行。”林粟不好意思地说:“我和人约好了。” 许苑眨了眨眼,问:“谁?” “老家的一个哥哥。” 许苑了然地点点头,大大方方地说:“没关系,今天不行,我们就改天再约。” “好。”林粟应道。 和许苑道别后,林粟带着林有为离开了学校,在校门口,她看到了两年不见的小郑哥,不由得一笑,出声喊他。 “小郑哥。” 郑垣闻声抬头,看到林粟时表情明显怔了怔,片刻后才笑着喊她:“林粟。” “两年不见,你变化有点大,我差点没认出来。” 林粟走近,“你也是。” 郑垣爽朗一笑,指了指自己新做的发型,说:“上了大学,多少要做点改变才行。” 看到熟人,林粟放松不少,她问:“你这个暑假不留校了?” “不留了,给自己放个假,回家看看。” 外面太晒,郑垣说:“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聊。” 林粟点头。 他们去了学校门口的一点饮料店,林有为不想喝东西,只想玩,林粟就给了他一些零钱,让他去边上的商店门口玩游戏机。 “你养父养母来市里打工了?”郑垣问。 “嗯。”林粟点头。 “他们现在对你怎么样?” 林粟淡然道:“还和以前一样。” 郑垣皱眉,他还住茶岭的时候,是亲眼看过林永田和孙玉芬打骂林粟的。 “不过没关系,再有一年,我就可以摆脱他们了。”林粟笑着说。 郑垣看着她的笑靥,完全别于以前的冷硬,一时感慨:“上高中后,你的确变了很多,爱笑了,人也开朗了。” “有吗?”林粟问。 “嗯。”郑垣说:“你在学校一定认识了有趣的朋友,过得很开心。” 林粟想到许苑他们,没有迟疑,点了点头。 “真好,我为你感到高兴。” 林粟笑一笑。 “对了,之前你在信里提到的那个男生,你们现在关系怎么样?”郑垣问。 林粟在信里只提过一个男生。 她的眼神飘忽了下,开口说:“我和他现在关系挺好的。” “是吗?我还担心他在学校会为难你。” “没有,他……帮了我很多。” 林粟说这话时,眼睛里微光浮动,像是夕照下的小河。 郑垣在她身上看到了少女的模样,微微一怔,很快笑了。 “我这次回来找你,就是想知道你在学校里过得好不好,现在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林粟付之一笑,问:“小郑哥,你这次回来,是要在家里过暑假?” 郑垣摇头,“我打算在家里呆一礼拜,之后准备利用假期,到各处走一走。” “既然走出了大山,还是要多去看看山外面的世界。” 林粟看到郑垣释怀的模样,就知道他也放下了心里那座沉重的大山,由衷地为他感到开心。 “我到时候给你寄明信片。”郑垣说。 “好。” 郑垣看着林粟,像是看着过去的自己,很是动容,忍不住说:“希望我们都能越来越好。” 林粟有所触动,笃定道:“一定会的。” 林粟和郑垣在饮料店里叙旧,之后一起吃了个饭,饭后郑垣要回县城,林粟就和他分开了。 回到租屋,林粟催着林有为写作业。到了傍晚,林永田和孙玉芬下班回来,问林有为今天学得怎么样,他倒是记得林粟叮嘱的话,没有泄露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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