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又说,“那人家谭裕的好心,你怎么就给剪了呢?” 孟葭好笑道,“这一个是无缘无故,给我添麻烦,另一个是雪中送炭。你说呢,能比吗?” “有没有可能,和别的都没关系,只是因为我哥和其他人比,是不一样的?” 钟灵站在门口,她沉闷了半晌,才开口道。 孟葭指间夹一页书,缄默着,像怎么也翻不过去似的,手指僵在原处。 北风狂啸着过去,隔了起雾的玻璃窗,她似乎都能看见,楼下那棵粗壮的梧桐树,掉得差不多的树叶子,在天光夜色里呼啦作响。 她终于承认,“也许是吧。” 每个人的心里,总会藏着那么一个,和别人不一样的人。 《法华经》里说,若言处处受生,故名众生者。此据业力五道流转也。 可见视众生而平等,只有佛祖才能做到。 孟葭黯然地想,她究竟,不过是个凡人。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17 22:45:57~2023-08-19 02:24: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清静清静、兮辞、大乔Scarlett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芋泥波波、花花草草、趙趙 5瓶;土豆泥番茄娃娃菜6 2瓶;小新爱吃纳豆、20514660、46211888、尛可爱、? 清静清静、贺贺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21 ◎他还先委屈上了◎ 21 期末最后一门考完, 孟葭坐在位置上,安静垂眸,把随身物品收好, 攥在手里等着出去。 大家背上包, 吵嚷着走出大门, 不论考好考歹, 脸上都是解脱的笑, 劫后余生一样。总算是把这一关给过了,挂科是过后的事。 孟葭等人走的差不多, 才拿起笔袋, 一步步下了台阶出门。 她没回寝室, 而是去图书馆看书,仿佛期末考试并非头等大事,抽空来参加的一样。 已经十二月末, 北风刮得紧, 小道两旁干枯的树枝,像是随时都会被吹断。 谭裕骑辆山地车,满学校找人,直到看见一个单薄的身影, 她走得很快,脖子上缠一圈羊绒围巾, 但因为脖颈长, 昂着头,还是露出白皙的一截。 “孟葭!” 谭裕喊了她一声。 孟葭站住脚, 停下来左右打量一圈, 才看见过来个人, 他在前边骑着山地车, 后头跟了一辆迈巴赫。 她夹紧了臂弯里的书,“怎么了?” 自打那天晚上,在香山上吃完饭后,谭裕已经很少来找她了,钟灵说他去了实习。 孟葭偶尔,会收到他从上海发来的照片,穿一身正装,站在高层办公楼的落地窗边,手里端一杯咖啡,俨然投行男精英。 她出于礼貌,会给他回个微笑的表情,仅此而已。 谭裕扶着车和她慢慢走。 他那张年轻明亮的面庞微笑着,“我刚回来,问了你同学,都说没见到你,就沿着图书馆来找。” 孟葭觉得尴尬,“我早上先来了图书馆,考完接着去看书。” 尤其他们的身后,还跟了一辆引人注目的车,已经有不少路过的人议论。 谭裕感觉出她的拘谨,“你怎么,又跟不认识我了一样?” 孟葭说,“不认识就不会和你讲话了。” “买了哪天的机票回家?东西多不多,我开车来送你去机场。” “还不确定,我也没多少东西,不用你送。”孟葭摇了摇头。 谭裕说着,要来抓她捧书的手,“这么冷的天,你连手套也不戴的?” 孟葭赶忙避开了,“没事,我放在图书馆里。” 谭裕取下自己的给她,“还是戴着吧,别长冻疮了。” 她一再地退,谭裕一再捧起她的手,要塞过来。 正推拒着的时候,孟葭单手大力一挥,“谭裕,你听不懂我说话呀!” 那副黑色手套掉在地上,沾了灰,谭裕怔愣着眼神望向她。 “我都说了,你要当朋友可以,别的就不要想了,我大学不谈恋爱。” 孟葭弯腰捡起来,扔回谭裕的怀里。忍无可忍的跟他捅破了窗户纸。 谭裕这才回神,口气冰冷地威胁她道,“你不和我谈,最好也不要和别人谈,被我知道了你等着瞧。” 他在孟葭面前一向温柔,有意掩藏了那份妄自尊大的痞性儿,一直表现的像个大男孩。 今天谭裕刚到北京,撇下一众哥们儿先来找她,兴致勃勃的,结果被下这么大一个面子,连个笑脸都没讨到。 他气不过才流露出几分,日常惯挂在脸上的,被家里纵坏了的面目来。 孟葭也没再看他,话一说完,捧着书匆匆跑了。当他是个神经。 跟着他的司机见人都走了,忙先下来,替谭裕把车折放进后备箱。 谭裕深吐口气,他往车上一坐,“去吃饭。” 他去了年末公子哥们常聚的园子里。 靠近玉渊潭,闹中取静的辟出一方天地,入口只一扇单人宽的木门,长满青苔藤蔓。从外边看起来的话,不过陋室一座,且荒废了许多年头。 赵家的小公子赵宴,见谭裕脸色不大好,投其所好的,倒了一杯香槟给他。 赵宴问,“干什么,哥儿几个给你接风,你还不足兴?” 谭裕架着脚,掸了掸搁在腿上的烟,“没有,不关你们的事。” “那就是女人的事,就你这长相,家世又摆在那儿,”赵宴也抽了口,吐着烟圈问道,“谁那么不知好歹啊?还是她有人仗腰子。” 这倒给谭裕提了个醒。 他极轻蔑地冷笑了一下,“可不吗?人都把我支派到上海去了。” 谭裕心想,自己不在北京的这段时间,也不知道,钟漱石都怎么欺哄孟葭的。 关于这件事,赵宴也有所耳闻,谭宗南给侄子定下的工作原本在北京,临了换成上海,谁也料不出始末。 偏偏谭宗南又刚刚高升,正是嘴严的时候,对夫人都没句实情讲的,打也打听不出来。 但谭裕心里总有疑影,觉得这件事和钟漱石,脱不了干系。 赵宴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二,“您说的是这一位吧?” 谭裕瞥了一眼,烦躁地推开他的手,“我什么都没说过。” 他还是怕,即便怨气冲上了房顶,但还是不敢公然议论。 赵宴提了句醒,“如果是他的人,你就别想了,想也是白惦记。” 谭裕早就有了主意,“他还能玩得了几年?他家老爷子不催他完婚呐!叶家又等得了多久。” 就算钟漱石此刻恋着孟葭,一时情浓贪欢,留给他的时间也不会长了。再看孟葭那心性,骨子里就是个心比天高的,断不会给他当小。 想到这里,谭裕心里才好过了许多,他把烟叼在嘴里,白雾缭绕间,拿出手机给孟葭发消息,“下午我态度不好,给你道歉,改天再请你吃饭。” 刚摁下发送键,显示出红色感叹号,系统提醒,您还不是对方好友。 赵宴凑过来看一眼,权当笑话听,“谁啊?还把你给拉黑了!” 谭裕笑了笑,“一小姑娘,别看她长得温柔标志,特有个性。” 他把烟扔进雪莉杯,金色的香槟被熄灭的烟灰染浊,冒出几缕白烟。 这件事过后,没过两天,还不等谭裕去找孟葭,他就在Q大见到了她。 孟葭从出租车上下来,怀里报了个档案袋,看上去挺沉的样子,在门卫处问保安师傅,孟院长的办公室在哪栋。 师傅伸手给她指了路,又问,“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孟葭说,“不是,我找孟院长有点事,谢谢您。” 上个月她过生日,孟维钧给她的那五万块钱,因为不知道他的银行卡号,没办法转账。 一考完试,孟葭时间空下来,她取了现金还他。 谭裕让司机在她身边停下,“孟葭,又见面了,好巧。” 孟葭拉下口罩,露出一张冷而艳白的脸,“不巧,每个人都可以来的地方。” 他发现她是真不爱笑。 和谭裕并排坐着的,他姑姑谭宗和,被这把嗓子给吸引,她也抬了头。 想看看这么清亮的柔调子,连他侄子都刻意停下搭话的,小姑娘该长成什么天仙样。 只瞧了一眼,谭宗和就如遭电掣,目光半天收不回来,眼神里是多年不见的,失措和惊慌。 这分明是故人之姿。 孟葭已快步走了。 谭裕关上车窗。刚坐正,当头一声急问,来自他的姑姑,“你刚叫她什么?” 他莫名,不知道素来端庄的谭宗和,怎么一下子失了态。 谭裕说,“就叫孟葭,我刚说了。” “孟葭,孟葭。” 谭宗和喃喃重复了两遍。继而冷笑起来,“孟大才女是个会取名字的,孟葭,怎么她以为他们还有家吗?” 谭裕不清楚当年的恩怨是非。他懵懂地提醒,“她是蒹葭的葭。” 这句话换来谭宗和越发狠戾的目光。 她似气极,声音像咬着后槽牙发出的,“那就更可杀了。” 谭裕讪讪住了口,眼看着车开出学校门,半句都不敢再说。 孟葭找到孟维钧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她捧紧了档案袋,仰头看铭牌,一间一间找过去。 快放假的学校很静,走廊里只有孟葭的脚步声,不时传来两句谈笑。 她循声找过去,上面写着——院长办公室。 这应该就是了吧。孟葭敲了敲门,里头传来句洪亮的,“请进。” 孟葭拧下门把手,缓了一步跨进去。 棕皮沙发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自然是孟维钧。另一个,是多日未见的钟先生。 他们正对坐着喝茶,长几上一套汝瓷影青釉茶器,胎瓷细腻,油润清透,花棱与杯口的做工十分精巧。 “葭葭,来坐。” 孟维钧疑惑着,分外亲昵的,张口叫她小名。不知道女儿突然找来是何用意。 总不是和钟漱石一样,按制一年一度,在春节前来探望恩师。 钟漱石端杯茶,眼神寂静的,抬头看向孟葭。 她披散着蓬松柔软的长发,眼神澄净如清泉,系着白色的围巾,穿一件鹅黄色的毛呢大衣,不言不语地站着。 孟葭不肯坐,只把档案袋放在了桌上,“这是五万,一分不少的,您点点吧。” 孟维钧先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你这么犟,到底是像谁?” 他说完,又恐在钟漱石面前失了礼,笑道,“你别见怪,我这个大女儿,就这脾气。” 钟漱石无声牵动一下唇角,说不会。却在心里说,您女儿的脾气,我早领教过了。 他永远这样,你那个混账爸爸,永远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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