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漱石对她有足够的耐心,十分详细的,回答她每句随口问出的话。 孟葭认真地问,“不是有吩咐的话,动动嘴皮子就行吗?你也会烦心。” 他笑了一下,“那都是唬人的空架子,我对底下指手画脚,自然也有上头调停我。” “原来呼风唤雨的钟总,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她像摸到了一段,关于等级和秩序,森严规则的边缘,似懂非懂地点头。 钟漱石说,“这是当然的,不管生活在哪一个层级,人人都会有。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能随心所欲的人,如果有,那一定是他对自己的处境,在装聋作哑。” 孟葭玩累了,把手从眉骨上退下来,刚滑到他唇边,就被钟漱石用力捉住。 她连挣都没挣,就由他握着,“念过哲学的人,不一样。我刚看你的书,那内容也太深奥,就不能浅显一点,用日常的词汇吗?” “后现代主义哲学家德勒兹,在总结自己的学术生涯时,说过一句话,哲学就是要发明概念。这种发明,不是为了体现他们的研究高人一等,非得创造一些词汇来表述,而是这个尚未被开掘的世界太晦暗,需要有特定的、新的名词来体现。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他的手臂搭在她腰上,漆黑的眼眸脉脉凝视她,嗓音又低又哑的,尽量用她能接受的表达,去同她讲明这些道理。 孟葭快溺化在他温柔的神情里。 只是一句闲谈,何至于解释得这么正式,还需要问她能不能理解。 好像她不能理解,他就要当场背一篇论文出来,一定把理说透。 所以,和钟先生在一起的那一年,每一回与他独处,孟葭都重复做着的一样功课,是不停告诫自己,你没有你以为的那么重要。 是因为他的每一项举动,说的每一句话,都给到孟葭同一个反馈,就是她很重要。 孟葭点头,打了个长哈欠,“理解。” 钟漱石的脸凑过来,低下头,鼻梁蹭在她柔软的面颊上,“又困了?” 她摆年轻的脸,“我还在长身体,犯困是正常的。” 他懒洋洋的,尾调上扬着,嗯了一声,“虚岁快二十了还长呢,这儿吗?” 说着手就探进了她的丝质睡裙里。 钟漱石掌心上薄薄的茧,揉在她腰上,起了层细细密密的酥麻。 孟葭去抓他出来,“不要往上了,好痒。” 见她笑得开心,钟漱石也不自觉的,扯动了一下唇角。 他在她颊边吻一下,妥帖的,重新抱了她在怀里,“睡吧。” 这一觉孟葭睡得很沉,没有任何事能打搅到她,生物钟也不再起作用。 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 卧室里窗帘紧闭,黑漆漆的,不见一丝光,但她明明记得,昨晚睡前没拉的。 孟葭穿了鞋,揉着乱糟糟的头发下床,她走到窗前,先轻轻用力拉,窗帘纹丝未动。 她瞌睡醒了大半,停顿了几秒,猛地往两边一扯,收效甚微。 很快,孟葭听见滴一声,窗帘缓缓的,自动往旁边撤开。 她回过头,身后站了个穿白衬衫,黑色西裤的钟漱石,一手插兜,另一只手上握遥控器,似笑非笑地看她。 孟葭尴尬地牵唇,“早啊。” 钟漱石抬起手看表,“不早了,都已经快到中午了。” 她没话找话,“这窗帘也真是死板,还非得遥控啊。” “手也不是不行,但你那个力气,太弱。” 孟葭的起床气终于爆发,“你行,你厉害,行了吧?” 钟漱石放下遥控,踱步到她身边,“不过我还是很好奇。” 她问,“好奇什么?” 钟漱石指了下落地窗,“你这个,中途发力的时候,为什么要顿几秒?” 她伸了个懒腰,“喔,我想趁它不注意。” “.....去洗漱。”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07 22:46:15~2023-09-08 23:46: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花花草草、茜姑子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茜姑子 6个;阿拉蕾 2个;nuxe、yakamoz、夢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64799719 20瓶;芋泥波波、她没有烟火百无聊赖、纪丰、伯利恒之星 10瓶;阳光小懒猫 9瓶;wqq、执念花开?、25300626、浇水的阿波罗、晓晓哒佐佑 2瓶;? 清静清静、23542626、夏天的猪、希望大大一天十更、四姐玖月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42 ◎翡翠珠子◎ 42 快入夏的时节, 北京的天气也变得翻覆,晨起还大晴的天,在用过了午饭后, 竟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最近这段时间都这样, 孟葭都已经惯了, 听见雨点打在玻璃窗上, 溅起毕剥响动, 也只是淡淡抬下头,又伏在桌案上, 继续复习她的功课。 眼角余光里, 瞥见一个躺在窗边长榻上, 脸上盖了份文件,呼吸都变得匀缓的钟漱石。 这么睡下去非得着凉。 她放下笔,起身走过去, 踩上脚踏凳, 伸手去够楠木窗。 奈何手太短了,孟葭干脆踢了鞋,站到榻上,很小心的迈开腿, 生怕踩到他。 这张长榻很宽,可以并排躺下两个成年人, 孟葭挪到了窗边, 想关上时,又被眼前的景致给吸引住。 远处枕山栖谷的松林, 在雨雾烟垣中, 洇润葱蔚成一片鸿蒙。 她倚在窗台上看了很久, 袖口被打湿了, 才想起来自己要做什么。 但腰上已经多出一道温度。 醒过来的钟漱石,从后面拥上来,低沉的声音,轻薄擦过她耳廓,“下雨了,找大人呢?” 她点头,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抬起袖子给他看,“湿掉了。” 钟漱石的气息很轻,拂在她面上,说什么都像在调情,“那脱了?” “嗯,你把窗子关上。” 钟漱石怀里拥了她,长臂一展,将两扇窗格拢起来。 孟葭把身上的针织开衫脱下,只剩里面一件挂脖桑蚕丝长裙。 钟漱石吻上她,轻浅地研磨在她唇畔,“看了那么久书累不累?” 孟葭争分夺秒的,“累,我休息半个小时,你叫我。” 她说完,自顾自挪开脸,钟漱石微张着嘴,扑了个空。 孟葭也不见外,搂紧钟漱石的脖子就往下倒,拿他当肉垫子。 她的额头贴上他侧脸,转动两下,小猫挠痒似的蹭着他。 眼看孟葭穿的清凉,钟漱石随手扯过一床毯子,盖在他们两个身上。 他的手滑落下去,搂紧她的腰,伸手摸她的头发,“一直都在看书?” 孟葭嗯一声,带着浓重的娇憨鼻音,“到期末了,又要考笔译综合和实务,看不完的书。” 钟漱石问,“这三级笔译,是归外文局出题吗?” 她表明立场,“要干嘛哦?我不要你去打听啊,自己会考。” 因为见识过钟先生这个称呼的厉害。 他笑了下,手指穿插进她的长发,“那实务都考些什么?” 孟葭说,“英译汉五十分,汉译英五十分。满分一百。” 钟漱石吻了吻她的额头,没有再说话,过了阵子,在孟葭快睡着的时候,他又问,“还疼吗?”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面上一红,“哪里就那么娇弱了?” 休息了一个晚上,孟葭已恢复得差不多,还真没多大感觉。 “不是故意宽我心吧?” 问完,钟漱石捏了捏鼻梁,闭上眼,在心里骂自己婆妈。他从来也不是这样的人。 大概是负罪感太深重,算起来,孟葭还没有满二十岁,真叫造孽。 孟葭本来就困,也不怎么想在这时候提这种,随时可能走火的风花雪月事。 她轻捶了下他胸口,“我去年就是成年人了,麻烦你,可不可以记住一下?” 钟漱石握住她手,十足无奈的语调,“好好好,睡吧。” 那份太绵柔的温软,就抵在他胸口紧绷的线条上,心猿意马里,钟漱石难耐地咽了下喉结。 他听着怀中逐渐绵长的吐息,低下头,难以自制的,找到她的唇含吻上去。 起先,只是从唇角来回流连,浅尝辄止,用的力道也很轻,不敢吵到她睡觉。 渐渐事态失去了控制,钟漱石吻得益发深入,大拇指扣住她下巴,微一发力,掰开来,温热的舌尖抵进去,勾缠住她。 雪白的羊绒毯下,包裹的两具身体越来越滚烫,呼吸都乱了。 孟葭的脖颈被烘出层薄汗,她透亮的皮肤浸润在细密的水雾里,身上那股体香更腻得发甜。 她在睡梦里嘤咛一声。 钟漱石停下来,任由粗重而滚烫的气息,洒在她的脸上。 不能这样,她年纪还小,不好总是由着性子胡来,罪过大了。 他平复了一阵后,试着屏住呼吸,尽量不去闻这道凝脂香,否则起兴得厉害。 那一层透气的面料已经绷顶得很紧了。 孟葭一直睡到了六点,她被院子里的引擎声惊醒,再透过窗间缝隙一瞧,天色昏昏欲晚。 她枕在钟漱石的手臂上,一脸的懊悔,偏偏这时候他醒过来,惺忪地问,“怎么了?” “我就不该信你。” 孟葭掀开毯子,轻巧地跳下长榻,穿上鞋,小跑到浴室洗脸。 钟漱石摁了下眉骨,醒了瞌睡,简直不敢跟她对嘴。 他走进来,靠在洗手台边,懒倦地笑,“这都到饭点了,一起去?” 她身上这条裙子,是很容易发皱的料子,在榻上厮磨那么久,早不成了样子。 孟葭说好,你等我换件衣服。反正下午也已经误了。 她去卧室里拿衣服,从住过来,衣柜里各种式样的裙子,又多了好几倍。 孟葭取了条米色斜肩裙,真丝面料,单袖飘逸,腰间有不规则的褶皱。 她把长发打散,刚要扎成一个低丸子头,却被钟漱石摁在镜子前。 他打开个丝绒盒,取出一条翡翠项链,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孟葭伸出指尖,眼睛看着镜面,摸了一下那些珠子,颗颗饱满圆润,水头足到快溢出来。 她问,“吃个饭而已,有必要戴这种东西吗?那么隆重。” “珠宝首饰嘛,生来就是给人戴的,对吧?”钟漱石夹了烟,两只手齐上阵,替她扣上钻石链,“否则闷匣子里,看不见天光,它要偷偷哭的。” 孟葭被他的话逗笑,“那照这样说,得常领它出去逛逛?” 他点头,认真的端详她一阵,“是这么个理儿。” “嗯,那我就戴着。” 钟漱石扶着梳妆凳,蹲下来,夹烟的手抚上她的脸,“好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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