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多久了?他在心里问自己,多久没这么近的,好好瞧过她了? 很久了。记不分明了。 倒是常梦见她,可即便是在梦里,也隔了一重帘子。 起初,他总是急切的走过去,还不等靠近,帘后的人影就消失了。 后来他放慢脚步,小心挑开那一道鲛纱软帐,才能见到她一个笑。 钟漱石反反复复的做着同一个梦。 有一年去苏州,在一栋清雅茶楼里小座,熏着香的厢房内,他躺在摇椅上面睡着了。 又梦见孟葭,她容光焕发的,端坐在帘后。 这一回,他没有过去惊醒她,只是安宁的,隔着帘子和她对望。 她坐在后面翻书,不时就抬起头来,眼底潋滟风光,冲他温柔的笑。 画面太过旖旎,钟漱石渐渐分辨不清,究竟哪一个是梦。 一个把他的心揉乱揉碎的梦。 钟漱石把她抱起来,孟葭在梦里轻呓了一声,转了个身贴着他。 他俯低下去,侧脸一下下的,来回蹭着她的额头。 钟漱石把她放到床上,在旁边躺下,黑暗中,摸索到她的手,牢牢的扣下去,才安心睡了。 隔天是周六,峰会昨天已正式闭幕,孟葭睡到十点多才起。 她一个人散漫习惯了,人还没全醒,闭着眼睛,伸了个舒展的懒腰。 也一拳捅在了钟漱石的胸口。 睡在她枕边的人,很是浮夸的嘶了一声,说这下受了重伤。 孟葭猛地睁眼,她坐起来,看了眼光着上身的钟漱石,再迅速低头检查自己。 还好,睡裙仍在她身上,床单很干燥,应该没发生什么。 她心浮气躁的,往后捋了一把头发,“你在我旁边干嘛?” 钟漱石歪靠在床头,“看你睡觉,踏实。” 孟葭看着沙发上,那张被人遗落的毯子,她想起来,“我不是睡在那里的吗?” 他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不知道,兴许你睡到半夜,自己爬上来的。我一个喝多的人,肯定是拦不住你。” “......这么说还委屈你了。” 钟漱石笑得从善如流,“没必要这么见外,孟小姐。” 一颗软钉子又被他塞回来,反把自己扎出一肚子的气。 孟葭自问不是他对手。 她捏着被子,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很用力的一掀,下床去了。 钟漱石也跟着起身,下午叔伯们回京,他还要去送一送,不能再耽误了。 他进了浴室洗漱,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件象牙白的衬衫,配一条黑西裤。 孟葭蹲在地上,琢磨他那个装衣服的纸袋,“谁拿来的?” 钟漱石手里拎一根领带,“廷叔。在你睡着的时候。” 她五雷轰顶,“所以,他知道你在这里住。” 来的时候,孟葭还对郑廷那个意味深长的目光,报以时过境迁的笑。 对他的几次欲言又止,孟葭就差说,我和钟漱石,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这一晚过去以后,郑廷又会怎么看她? 孟葭咬了下唇,算了,她明天就要去香港,以后,也不会来这个地方。 哪怕是回了北京,也没那么容易碰得到,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转过头,天边流云缥缈,晨光从半阖的窗帘里漫洒进来,室内一派通明。 钟漱石侧立着,手上那根领带绕到脖后,站在日光画影里,一副面容清净的神仙样。 孟葭走过去,站在白黄相间的地毯上,轻轻垫起脚,去捞他的衣领子。 背后翻皱的那一块,被她灵巧的手指抚顺,孟葭又转到前面来。 她嗔了他一句,“你这都怎么系的?后面皱了呀。” 钟漱石怔怔定住。他眼中暮云秋影,紧锁在踮脚的小姑娘身上,专心致志为他打这条领带。 孟葭很熟练的,给他系了个中规中矩的温莎结,又伸出手,理了一遍他的衣领。 她双手轻拍下他的肩,“好了。” 后脚跟刚要落地,孟葭的腰就被人揽住,把她往前带了带。 钟漱石低下头,抵着她光洁的额头,眼眸里滚动着凶险,“谁教你的?” 明明她在去伦敦之前,还不会弄这些,连解开都是乱扯一气。 他匀重的呼吸,温热的拂在她面上,孟葭急得红了脸,她要怎么说。 说她临走前,塞了他一条领带在行李箱里,做贼一样。 在伦敦交换的时候,没事就缠在手上玩,顺便学会了各种系法。 丢人。和那本《浮生偈》落在他手里,有异曲同工之妙。 孟葭张了张嘴,近得就快要碰上他的唇,她小声,“我是......” 话音未落,钟漱石已经含吻住她,不想听,不敢听,怕真的有那么一个人。 陈少禹是个幌子,在他看不见她的时候,她结了新欢。 他手把手教她怎么系领带,也许是站在镜子前,边吻着她。 钟漱石被这把妒火烧得浑身发躁。 他把人扔到沙发上,孟葭耳边嗡的一声响,钟漱石已经压上来。 他吻得又凶又狠,连她刚穿好的裙装扣子都扯开,失控得厉害。 孟葭推了几下,但力气悬殊,她眼中潮热朦胧,被吻到手脚发软,泛起生理性的泪花。 直到她感觉到,那份不属于她身体的热度,生生的,就快以破竹之势硬挤进来。 孟葭慌了,她才扑腾着一双手,去捧他的脸。 好不容易掰开一些,她来不及匀口气,忙道,“我、我是自己学的。” 钟漱石撑着手,轻喘着,微微抬起肩膀,离她远了些,“真的?” 她睁着一双眼睛,无辜的,又带点求饶,伸出一截小拇指,“骗你我是这个。” 他失笑,又趁便问道,“男朋友呢?” “压根没有。” 钟漱石恶狠狠的,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差点叫你逼出人命来。” 孟葭斜了他一眼,“这就出人命了?心理素质好差哦。” “我心理素质是不太行,”钟漱石坦荡的承认,又牵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贴了下,“但身体素质还可以,要试吗?” 孟葭只碰了一下,就红着脸把手缩回来,横陈在沙发上,听见门铃声响了两遍。 钟漱石起身,整理一下衬衫领口,一副要去开门的架势。 她忙疾走几步,跑到他面前,张开手拦住他去路,“这是我房间,你去开我说不清楚!” 他动作轻缓,弯下腰拍一拍她的脸,温声跟她讲道理,“不用怕,肯定是找我的。” 孟葭愣了一下,在他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里,她很久没有听过。 好像在他的身边,她很容易就卸下满身的防备,反而比平时任性,也不讲理。 但钟先生是别人的呀,他早晚,都要和叶小姐结婚的。 孟葭忽然泄了气,随便门口那一位找谁,她只管去收拾行李。 哪怕是卢教授,她此时此刻也没什么所谓了,心情跌落在谷底。 来人是郑廷,他催钟漱石去机场送行,说会赶不赢。 钟漱石折回来,拿上外套,对蹲在地毯上的孟葭说,“我先走了。” 孟葭用一个单薄的背影冲他,摆摆手,“走吧。” 总是要走的,她也要走。 哪怕过了两年,留给他们之间的,依旧只有苦短的良宵,和大雾不散的夜晚。 短暂的交错过后,银灯剔尽,天光大亮,就要分道扬镳的。 甚至来不及聊一聊,这两年都发生了什么,过的怎么样。 孟葭收拾完行李就离开了。 怕钟漱石忙完,又来酒店找她,索性出了门,随便找了家电影院,坐了一个下午。 她少有这么闲的时候,一时间空下来,就像住在山洞的原始人,看什么都新鲜。 晚上她又去逛商场,买了几套正式的衣服,到打烊了才肯回去。 那店员生了一张巧嘴,把孟葭夸得天上仅有,衣服一上身,她都不好意思不买了。 孟葭拿房卡开门,碰上陈少禹从泳池回来,他只穿了条泳裤,大方展露他优越的身材。 他擦了擦头发,说,“你一天都去哪儿了?电话也打不通。” 她举了下手里的购物袋,“去买东西了,我们明天不是去香港吗?” 陈少禹说,“是,今天早点休息。” “晚安。” 孟葭推门进去,阖上前,听见他又说了一句,“下午的时候,钟二哥好像在找你。” 她哦了一声,“没事,不用管。” 陈少禹也没多问,“那就好。” 隔天中午,郑廷来送他们去机场,孟葭上车后,才发现只有她一个人。 她前后看了看,确定陈少禹上了另一辆车,但这又确实,是去机场的路。 孟葭很快就明白过来,她说,“郑主任,您有话单独和我说?” 郑廷开着车,“孟葭,昨天怎么不见人影啊?董事长说你在躲着他。” 她捏着裙摆上的褶皱,自圆其说,“我不该躲着他吗?瓜田李下之嫌,避一避总没错的。” “避谁的嫌?”郑廷不免觉得好笑,“漱石他如今这样,还有什么嫌好避?” “他哪样?” 孟葭在心里想,他还是一样会耍无赖、取笑人,有个未婚妻在北京等着他,半夜三更还要赶来占她的便宜,哪样了? 郑廷说,“你怎么都不问问,他为什么来武汉?” “他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也不懂,”孟葭低着头,心里的醋劲上来就下不去,直往外冒酸水,“何况,我又不是钟先生什么人,他未婚妻清楚就可以了。” 很奇怪。这些当着钟漱石的面,死都讲不出的拈酸话,反而可以很顺畅的,吐露给郑主任知道。 也许是他年纪大,像个和蔼可亲的长辈,更因为在他面前,不需要努力维持自尊。 郑廷拍了下方向盘,“未婚妻?他哪来的这玩意儿,我怎么不知道。” 孟葭诧异的抬头,“不是叶小姐吗?我听见的,她们说......” 郑廷扬声打断,“漱石要肯娶叶昕,还用得着吃这些苦头!这都谁在乱传话?”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25 00:01:41~2023-09-25 23:47: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珍、38111806、阿拉蕾、花花草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秋天的太阳 20瓶;廿一 14瓶;nytj777 12瓶;阳光小懒猫 10瓶;兮辞 8瓶;Грушвихр. 6瓶;芋泥波波、她没有烟火百无聊赖、38111806、不齐、莫里 5瓶;25300626、46308592、发发 2瓶;晋江币很难兑换哦、钦达、阿吧阿吧、四姐玖月粉、夏天的猪、希望大大一天十更、? 清静清静、wqq、67037347、55788481、66616416、贺贺贺、23542626、浇水的阿波罗、41170845、52727565、张微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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