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耳鸣? 她极其缓慢转过头,看见一个挺拔落拓的身影朝自己走来。 一步一步,脚步渐快。 最后,站定在她身边。 叶初潇仰头看他。 深峻的脸微沉,轮廓利落的下颌线紧绷,深邃黑眸紧紧注视她。 她视线不自觉与他对视,感觉自己仿佛从冰凉的走廊跌入他浩瀚莫测的眸底。 那里仿佛有海洋,海浪汹涌,她在海面漂泊,脚落不到实处,随波荡漾。 当她觉得自己以后都要这样随波流浪的时候,她听见他说。 “别怕,我陪你。” 低沉温磁的嗓音,语气柔和,极具安抚性。 像海面上的浮木。 叶初潇泪已流干的眼眶又一次红了。 她张了张唇,声音暗哑,“傅先生...” 周围好像不再那么可怕,因为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她看着面前高大的身影,是温暖的唯一来源。 于是她抱住了他。 手臂环住他的腰,小脸钻进他黑色大衣里,埋起来。 腹部传来温软的触感,接着隐隐有湿润透过衣料。 傅怀砚背脊僵住。 手抬在空中,顿住。 思索良久,最后,轻轻落在她柔软的乌发上。 轻轻抚摸,安慰。 叶初潇已经在走廊上坐了好几个小时,手脚早已僵住。 可现在,他的怀里好暖。 漂泊不安的心好像重回归处,安定了些。 当她恢复正常的思考能力时,猛然发觉自己越了界。 泪水还打湿了他的衣服。 “抱歉...”她说着松开手,就要从他怀中脱离。 却被傅怀砚阻止。 “无事,”他一手摸摸她的头,一手揽着她,低声,“抱着。” 叶初潇微怔。 静默两秒,她抿唇,闭上眼。 松开的手又抱回去。 她好想抱抱太阳。 叶老太太后半夜从手术室推了出来,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情况依旧严峻,随时可能再次回到生死线上。 医院安排了重症监护室。 这已经是苏浔目前最好的医疗条件,奶奶的情况依旧只有这样。 傅怀砚联系了北城的医院,那里是首都,他还请了国内顶尖专家。 在保证奶奶安全的前提下,转院到了北城。 奶奶出事的时候,叶均在外地出差,叶初潇怕他心焦回来的路上出事,又觉不该隐瞒奶奶病况实情,还是告诉了他。 可他转机凌晨四五点回苏浔时,奶奶又转院去了北城。 叶初潇知道他前些天操劳,又一夜没睡,不放心他再来北城。 “奶奶暂时脱离危险了,”她说,“这边医院很好,傅先生也帮忙请了专家会诊,出了新的治疗方案,别担心。”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照顾好,奶奶已经这样了,要是你再出什么事...”叶初潇难以控制地哽咽了,“均均,我...” 叶均在电话那头,也隐约有一丝啜泣。 “好,”他声音有些嘶哑,微微梗住,“姐,你也是。” 我们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了,要好好的,做对方的依靠。 我也会守好叶家。 公司好不容易好转,工厂,新的生产线,工人,公司内部清除党羽...还有好多事情在等着他。 “这边忙完,我就来北城看你和奶奶。” 于是叶初潇暂时一个人在北城照顾奶奶。 专家的会诊得出结论,计划对叶老太太采取保守治疗。 在奶奶正式脱离危险前,叶初潇一直都没有离开医院。 傅怀砚也陪着她。 三天后,奶奶病情稳定下来,转入普通病房。 叶初潇悬了多天的心落地。 “今晚不睡医院了吧?”傅怀砚问。 前两天,叶老太太住重症监护室,叶初潇怕突然有什么情况不肯去外面住,铁了心就睡病房外的椅子。 傅怀砚知道劝不动,也明白她放不下的心。 替她借了医院护士值班的休息室空床睡。 这两天,她是肉眼可见的憔悴,小脸消瘦了,苍白了。 原本纤细的身材更是弱不禁风。 现在叶老太太情况稳定下来,可以不用整夜整夜地陪。 一定要让她休息的。 住外面的酒店他不放心,也担心她照顾不好自己。 “我公寓空着,你过来住。” 叶初潇想婉拒,下意识摆手,在看见傅怀砚不容置疑的眼神后,又讪讪收回。 人家护士的休息室也不能长占着。 知道拒绝的话没用,她抿抿唇,低声道谢。 当天下午,她收拾好自己的日常用品,跟着傅怀砚离开医院。 傅怀砚的公寓在北城市中心,最繁华地带,最昂贵的高端住宅,华银府。 电梯到达顶层,一楼单户。 进了屋,宽敞的客厅,一眼望过去是偌大的落地窗,俯瞰整个北城。公寓面积两三百平,现代轻奢风,暗色系为主,傅怀砚在北城工作期间,休息时大多来此。 叶初潇将自己的背包从肩膀卸下,放在沙发。 这里房价应该是北城最高了,她要是付给他房租,该多少合适? 她心里默默盘算。 直到傅怀砚换了鞋,从玄关处进来,打开冰箱拿出两瓶水,一瓶给了她,一瓶自己喝了后放桌上,然后轻车熟路进主卧拿东西。叶初潇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目前这状况——是她和他一起住? 她呆怔在原地。 她,她原本以为,按傅怀砚在北城的房产,空房子肯定是数不胜数,她随便借住一屋,事后付点房租帮他打扫打扫还算说得过去。 他让她住在他常住的公寓里吗? 这,这... 叶初潇握着矿泉水瓶的手收紧,紧张起来。 中学时候走读,之后在英国留学,学生宿舍都是单间——她还从未与人合住过。 和女生都没有过,更何况是一个男人。 这,会不会不太方便? 她也不敢乱动了,规矩坐在沙发上,待傅怀砚从房间里出来,怯生生问他。 “那个,您也住儿吗?” 傅怀砚嗯了声,拧开水瓶喝了口,“不然?” 语气理所当然,这是他的房子。 叶初潇语塞,咬咬唇,手足无措。 好像也是,人家的房子,人家自然能住。 可她,她——可以换一个房子吗。 但这样说出口,又有些不知好歹。 人家都已经帮了你这么多,你自己怎么好意思挑三拣四,麻烦人家特意为你收拾出一间屋子——他能接纳你已经很慷慨了。 叶初潇苦恼。 傅怀砚不知道她心里的天人交战,在电视柜里拿了插线头,准备回卧室。 “屋子面积还行,那边几个卧室,你挑个喜欢的住,”他示意那几个空房间,“我平日里作息比较规律,所以你也尽量别熬夜,彼此,互不打扰?” “哦,好,”叶初潇思绪回落,听他这么说,忙回,“我一定注意不打扰到您的。” 他都能接受她的叨扰,那她还怎么好意思觉得不方便。 左右时日不多,便暂时住这儿吧。 暮色浓郁,街灯渐熄,路上行人寥寥无几。 夜深了。 叶初潇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往卧室方向走。 来北城好几天了,奶奶现在情况终于稳定下来,不过还得继续观察。 这次多亏了傅怀砚的帮忙——在有这些交集之前,她怎么也想不到他竟是这样好的人。 医院是他帮忙联系,现在自己也是住在他的房子里,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好多事情都多亏有他帮忙。 她已经欠了他太多人情,怎么还得清啊? 叶初潇蹙眉,她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在人际方面如此毫无思绪过。 头上的浴帽裹好,她路过客厅,朝卧室走。 ——虽然傅怀砚说他帮叶家是因为长辈的情分,她理解,但也不能就这样接受得心安理得理所当然。 走到卧室门前,她将吹风机换到左手,用右手握住把手。 ——现在这样住在别人家真是太叨扰了,她实在过意不去,要不后面几日有在家吃饭的时候,就她洗碗吧? 嗯,要抢这个机会,吃完就收拾碗筷。家务也是,不能白吃白住...这门怎么打不开?都试过好几次了。 是不小心被反锁了?不会吧,那她还要找傅怀砚拿钥匙。 刚说好的不相互打扰,他这会儿应该都休息了,算了,自己再试试。 于是她又转了转门把手,不动。 叶初潇无奈,秉持着坚决不麻烦傅怀砚的想法,深吸一口气,身子半压在门上,便转门把手边用力推。 终于,门开了。 特别突然的。 由于惯性,她一个踉跄栽进去。 没有摔倒,而是扑进了一个胸膛。 温暖的,带着乌木沉香。 叶初潇脑袋砸进胸膛里,砸得有点懵。 傅怀砚怎么在她房间? 是她刚才想太多了出现幻觉了么。 不,不对。 这是傅怀砚的房间。 大半夜,她开错了门,扑到人家跟前。 他好像也刚洗完澡,睡衣...睡衣上的纽扣还没系好。 她的唇印在他胸膛。 不知是谁更滚烫。
第18章 ◎轻,薄◎ 猝不及防跌进他的怀中, 叶初潇脑袋宕机片刻。 然后便是,无数烟花砰砰砰炸开。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过就是, 回房间的路上分了点神, 后果就...这么严重吗? 傅怀砚刚洗完头澡从浴室出来, 先是听见门外有动静, 他侧头看,注意到门把手在上下晃动。 动作看起来还挺着急。 他以为她有急事找他,于是打开门。 迎面而来一团软玉,直愣愣扑到他怀中, 若不是他接着,她恐怕是要跌跪在地给他行个大礼。 刚想出声, 胸口处传来温软的触感。 湿热的, 滚烫的。 傅怀砚微不可察怔了下。 虚搭在她背后的手僵了僵。 一颗从傅怀砚湿发上落下来的水珠,滴落在叶初潇额头。 然后顺着往下, 脸颊,脖子, 锁骨... 溜进叶初潇睡衣里面的时候, 她被痒意弄得颤了颤。 这下她回过神,迅速站直,满脸通红从傅怀砚怀里脱离出来。 “对, 对不起...”她不敢抬头看他神色, 而身高原因, 她目光所及刚好是他高大结实的胸膛, 她忙垂下头, 又不小心从他睡衣的缝隙里窥见隐隐腹肌... 白玉般的耳朵一眨眼变得血红。 气温在奇异地上升。 她要疯了。 小心脏承受不住铺面而来的男、色, 她闭上眼, 转身撒腿就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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