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也面上恢复成一片刻骨的寂冷,快意地提高了声音,“是我舅舅,为了钱。您不是说没人会惦记我妈的遗产吗?姜广林难道是条狗吗?这怎么还为了钱把我送进去啊?” “姥姥,”姜也压低了声音,“您早就知道姜广林和魏长音通奸,是吗?” 电话里始终死一样的寂静,却没挂断。 “到底知不知道啊!不知道我就再重复一遍。” “您放任你那畜生儿子,勾引您女儿的畜生老公上床,这事儿您到底知不知道?啊?住着我妈买的房子,吸着我妈的血,还睡着我妈的老公,嘿,您这一家子,真是绝啦!” “当我妈死了就没人伸张正义了是不是?赶明儿我就登报,昭告天下,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这两个畜生淹死。” 姜也呼吸加重,阔步走到吧台倒了一杯水,边喝边说,“您真是让人失望,不知道以后下去见到我妈,得用哪张脸。不过您放心吧,这事儿既然您都开口了,我一定会花钱帮忙找个律师。一码归一码,我也明白,您这情况也着实够具体的。” 话说完,对面还没回应,姜也大喊一声:“姥姥!” 听筒里半晌才传出老太太艰难的呼吸声。 “这事儿没完哈,一定要有人出来给个说法。既然他们认为我是精神病,那我就做个精神病吧,反正精神病杀人也不犯法。” 姜也笑着挂了电话,脸色陡然变得极阴郁。 * 医院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凌砚重新回到工作岗位,这日凌晨十二点做完一台手术,他清理了一阵,终于拿出了手机。 值班室的白炽灯很刺眼,四周充斥着巨大的消毒水味儿,四下里空无一人,忽然就感觉疲惫又孤独。 他靠在沙发上,点进和姜也的聊天对话框,他昨天发出的消息,今天也没有得到回复。 他拧开一瓶冰饮,慢慢呷了一口,修长的手指抵在屏幕上,迟疑地跳跃着。 【睡了?】 【这会儿干嘛呢?昨天我给娃娃机里上了一批新的口味】 都是无用的废话,他全部选中然后删掉,他当然知道她想知道什么,但是不行,这些不行。 有同事来来往往地路过值班室,他的视线重新落到手机屏幕上,百无聊赖地划着看,更早一点的家庭小群里,沛沛发了个哈士奇表情包。 凌砚脑中灵光乍现,微微一笑,重新点开和姜也的对话框,字斟句酌。 【沛沛上幼儿园,某天书包里装的两只兔子不见了,然后她报警了,口齿清晰地跟警方说财务损失已经超过2000元。两个警察出警,来了幼儿园面色凝重,老师吓得欲言又止。你知道她用什么报的警吗?】 发送。 他仔细品评了一遍,还留了个钩子,不错。 他盯着屏幕,等她随便回复个什么,就把新打下的这句“她用儿童手表报的警”发过去。 但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第56章 :狗咬狗 姜也近几天跟凌砚联系的次数很少。 她帮姜广林找了刑辩律师,因为老太太寄了5个优盘给她,说里头的视频资料跟姜女士有关。 老太太说早就想把优盘寄给她,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搁置了,里面的视频没人看过。 5个优盘连成串结在一起,躺在保险柜里,里面是什么视频? 姜也没有在第一时间打开它,有种近乡情怯的复杂心境。现在的处境实在太魔幻,任何一点突发状况,都能再次击溃她。 她决定放一放。 而她替老太太找的那个律师叫邓达,是凌砚介绍的,对方是本地大所执业15年的律师,为人正直,主攻刑法和公司法,刑辩经验丰富,网上披露的胜率有80%。 当天,老太太就在律师的指示下,带着拘留通知书、身份证户口簿之类的证件,赶去了律所。姜也心里好奇,也一起去了。 拘留通知单上写了涉案罪名,还有关押地点和拘留时间,其他的信息一概没有。 据老太太所述,她先后两次去了看守所,但无法见到姜广林本人。对方说涉毒人员家属不能探视,赶紧请律师。 警方说的情况她听都没听过,只坚信一条,自己的儿子绝对不可能去贩毒,如果贩毒的话,不可能还会那么缺钱,这其中绝对有误会。 简单阐述了情况,以及姜广林的个人信息背景,她就问邓达要如何见到姜广林本人,什么时候可以释放?如果判刑要判多久等等等。 邓达无法给出确切的回答,但根据她所述的情况罗列了简单的开庭流程和辩护方向,二人就签了亲属代理合同。 临走前,老太太老泪纵横,握着律师的手不放,“邓律师,请你相信,我儿子这人是从小被惯得不懂体谅他人,自私自利,但是他也怕死、惜命、胆子小,不可能去干贩毒这种事情,他再混也知道轻重。请你一定要救救他,这里面肯定误会,有诬陷。” 邓达露出个职业化的微笑,先指出涉毒涉恶的辩护空间有限,请她有个心理准备。再表示,如果姜广林确实没问题,法律不会冤枉好人,请她宽心。 姜也全程听着,她也不禁好奇,姜广林缺钱缺到丧心病狂,竟然还涉毒,这里面有什么关联? 他吸毒了? 从律所出来,祖孙俩显然也没有话多说,各自打道回府。 过了三天,邓达从看守所回来,重新梳理了一下案件,怕老太太听不明白,直接把情况详细讲给了姜也,请她代为转达。 “警方让做的尿检结果出来了,他没有吸毒。” “在警方的调查中,当事人一直坚称自己没有参与贩毒,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 邓达的语气非常公事公办。 “但实际情况是,他借了毒贩王某274.8万,拿去购买毒品销售。王某在借款合同里承诺了他年化42%的利润。而这次涉案毒品是海洛因,有1.2kg,按照现行法律,如果他知道对方借钱是去贩毒,且在这里头获利,那就是从犯,会重判。” “那个借款人呢?” “前不久落网了,正是他指认的姜广林,借款合同、微信聊天记录等等,全部都交给警方了。” 姜也想起某天看到的一个普法小知识,走私毒品海洛因50g以上,量刑就是15年起,这次是1.2kg,即便是从犯共犯,姜广林大概率要牢底坐穿。 妙啊。 “现在只能从他不知情这个角度去辩护,但对方提供了完整的聊天记录、资金往来记录,和涉案人员的口供笔录。所以。” 邓达顿了顿。 “姜小姐,当事人还涉及到一个跨国地下钱庄案,现在经侦局还在进一步侦查,情况虽然还没有明朗,但情况已经演变成复合型犯罪,这次这个案子的辩护空间非常小,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他还去洗钱了?还是诈骗集资?搞兑汇?”姜也笑了一声。 “有这个概率,毕竟是第一次面见,他不太信任我。他被提讯的时候也大吵大闹,我提醒了他,他不太配合。对了,他全程嚷嚷着,让我帮他找魏长音这个人。” “魏长音啊,”姜也语气平淡,“失踪了,最近这几天谁也联系不上,跑了吧。” “这我怎么说?” “邓律师如实告诉他就行了。” * 魏长音失踪了。 起初姜广林还不信,可半个月过去了,他没有他一点儿消息。他在看守所被审问了十几次,翻来覆去地交代,但有关于魏长音的事情,他三缄其口,一个字也没透露。 但是他竟然就消失了,真他妈够爷们儿的。 姜广林很多年前就明白,魏长音是个无法共患难的孬种,无论是当初排除万难两个人搞一起,还是这次这个事情,次次都是他拍板定论,他瞻前顾后打退堂鼓,随时准备跑路。 他舍不得他那清正虚伪的好名声,舍不得妻女美眷,什么都想要。一遇到事情就当缩头乌ᴊsɢ龟,这次也一样,干脆直接玩儿消失。 说实话,从自己一狠心把姜也送进医院,他竟然还跑去接回来这事儿来看,就已经该想明白了,人家父女血脉相连,那总归是一条心的,他算个几把,顶多是个外人。 所以,他在这里咬牙坚持,替人兜着一切,倒像是用脸在人家的冷屁股上烙饼。 “王律师,我这个,你给我做无罪辩护。” 姜广林看向对面的中年女律师,他心里对女的,尤其是这种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女的,有种天然的不信任感,总觉得她们并不是可靠的、值得托付的人。比如那个邱明珠。 但他现在身陷囹圄,根本没有机会重新给自己找律师。 邓达面无表情,“我姓邓。在司法实践中,对贩毒走私的主观性是有明确判断标准的……” “你别跟我瞎几把扯行不?你就给我做无罪辩护,他们指认的那些我全部否认就行。” “但检方已经掌握了,你在走私毒品的过程里获取了高额利益的证据,否认也没有用。”邓达是个很职业的人,见过太多这种无理取闹的当事人,但这时候也不由得直皱眉。 “那你说,按照你的说法,我得判多少年?” “为毒贩提供毒资去贩毒,属于共犯,按贩卖毒品罪定罪。具体量刑还要综合其他情节来确定。” “那按你的意思,我活不成了?”见对面的年轻女人面色凝重,姜广林哈哈大笑,“牢底坐穿是吧?” 邓达不置可否。 姜广林咬牙切齿:“那你把魏长音给我找来,这点事儿你总会吧?啊?收了钱这点儿事你都做不好?” “姜先生,您的家属跟我说了,联系不上此人。还有,您现在只能相信我,我建议您不要对我有所隐瞒,这样对审判结果比较有帮助。” 邓达承认自己对这种类型的烂人很没有耐心,但是该做的事情她都做了,以后按照流程开庭就行了。配不配合,且由他去。 姜广林怒不可遏,气得眼睛都红了,嘭地一声怒锤桌面,“我让你他妈给我找魏长音来!” 有民警看过来,他又坐下来,很焦躁的,一字一顿道:“我要你去给我找魏长音,不管多少钱,他都会付给你,明白?” “这事儿我告诉你,你也解决不了,知道吗?别给我背你那个狗屁法条了,跟他妈唐僧念经似的。” …… 不欢而散。 这之后,邓达又过了一周才来看守所,两人依然就魏长音的事情僵持胶着。 而这次,姜广林就没有上次那么暴躁了,因为他渐渐冷静下来,发现魏长音是玩真的。 随着一次次的提审,他越发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水沸了。魏长音大概是真的跑了,他要是想跑,可能早就做好了计划,他们找不到也是正常的。 因为如果没跑,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一点音信也没有。所以他早就计划好了跑路,让自己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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