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叔卡壳,怎么回事,他的个人情感表露得这么明显吗? “瞒不过您。实话说吧,我是有些看不来秦家那位。虎毒尚且不食子,居然把自己的亲孙女塞给别人做.....哎,不说了。” 瑞叔摆摆手,他是有孙女的人,见不得这些不光彩的事。他叹气,“亏得您是正人君子,倘若是个品行下流的纨绔,那不就是把自己的孙女往坑里推吗。” 谢琮月把葡萄放进嘴里,咬破,汁水爆在唇齿里,流了一嘴的憨甜。 “不一定。”他咽下甜,沉冷说。 “什么不一定?” “我不一定是正人君子。” “.............” 你不然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什么话。 瑞叔支着额头,无奈极了:“少爷,别开玩笑。” “你知道我从不开玩笑。”谢琮月两指推开果盘,这葡萄太甜太红太腻了,不好吃。 擦了擦手指,又问:“我让你查的事有眉目了吗?” “有了。”瑞叔点头,“那天秦小姐躲的人应该是黄董。不出所料的话,秦夫人是在撮合秦小姐和这位黄董。” “撮合?”谢琮月蹙眉,镜片下的眼睛闪过一丝不耐烦。 “他们差了二十岁。”他声音极冷,含着嘲讽。 “这位黄董三年前死了配偶后就一直未娶,原配留下一儿一女,一个读初中一个刚上小学,他虽然未娶,但有一位常年保持情人关系的女明星,也不知秦夫人看上了这黄董什么。” 谢琮月冷笑,不接话,纤尘不染的镜片下,眸光似深渊寒潭。 飞机正在匀速下降,谢琮月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有不可控的失重感,瘙痒的,纠缠的,若是不去想倒也罢了,但只要专注就觉得浑身都被这轻微的失重感所攫取。 他把手放在那本《倾城之恋》的书皮上,感受着冰冷的温度,颓懒地垂着眼眸。 “瑞叔,你说女人想方设法要勾引一个男人是求什么。” 瑞叔冷不丁一愣,思索片刻,“求权势富贵,地位名利,或者是真心喜欢,左不过这些了。” 谢琮月压住掌心下的书,语气平平淡淡,“也可能因为这男人是她为数不多的机会。” 瑞叔似懂非懂,也察觉了此时的气氛有些凝滞,他放缓呼吸,小心问:“什么机会?” “带她出困境的机会。”谢琮月垂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她是迫不得已不得不背水一战的白流苏,那当他是什么,一个碰巧出现的,完美的机会吗。 如同十二年前,她撞上了他的车,拉住他的袖子,生涩讨好,求他送她去医院。 她是一个懂得抓住机会的女孩。 五分钟过后,飞机降落在跑道上。谢琮月吩咐瑞叔准备直升机,同一时间,半岛酒店接到通知,也做好了接应直升机降落的准备。 - “你疯了?” 秦佳彤脸色僵硬惨白,没有站稳,高跟鞋踉跄了一下,周围有位绅士风度的男士走过来扶她,问她要不要紧。 秦佳彤硬生生压住起伏的胸口,笑着对这位男士说没事。男士点点头,看了一眼这对气氛微妙的姐妹,很有眼力见地说了句失陪。 “你他妈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秦佳彤声音压低,暴雨来临前乌云会压得极低,就如此刻。 秦佳苒是见惯了暴雨的人。她永远记得她生命里曾淋过一场痛彻心扉的暴雨。 妈妈自杀的那天,就是下了好大好大的暴雨。然后妈妈死了。 她所有为数不多的美好都止于那一场雨。 “我知道。”秦佳苒点了点精巧的下巴尖,“我说是谢先生送我的。” “你以为你空口白牙我就会信?噢——我知道了,你是想激怒我吗,想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我看你最近和秦佳茜走得挺近,怎么,你俩私下盘算着搞我?” 秦佳彤笑意盈盈,戴着一副虚伪精致的面具,一字一顿:“贱种。” 秦佳苒没有触动,睫毛也不曾颤一下,这些肮脏的词她听太多了。她已经不再是十多岁的小女孩,会为被人骂,被人羞辱而哭鼻子。 “姐姐不肯信,等下见到谢先生不如自己去问他。” 秦佳彤倏地笑了,挑起修剪精致的眉形,“他身边的管家半小时之前和爷爷通过电话,说谢先生今晚在滨城有公务。” “他都不会来了,你不知道吗?”秦佳彤勾着唇,有了把握。 秦佳苒怔了一瞬。难怪,都到八点多了,她还没见到他的身影。 她已经孤注一掷,可他不会来了。 想笑。 也对呢,她又不是幸运的人,凭什么觉得每一次下坠都会有人托起她?更何况,这是她自己要跳的。 她老实一点,不被秦佳茜怂恿,不被内心那一道声音所蛊惑,不要这么反骨,她安分守己穿她们给的裙子,她安安静静不插话,一切都不会发生。她会安全度过这一天。她会的。 她不是最会乖顺讨好吗? 秦佳苒的指尖动了动,喉咙艰涩,不知道该说什么。 “咦?怎么没声了。” 秦佳彤掩住嘴,一分钟之前的愤怒烟消云散,恢复了游刃有余,笑容越发好看,她只是对秦佳苒的变化有些惊讶。 “妹妹知不知道为什么人们总是说,鸡窝里也能飞出金凤凰?那是因为啊,”她轻轻笑了下,“凤凰不小心把蛋下在了鸡窝里啊。可鸡生的蛋就永远只能是鸡噢。” 秦佳苒已经觉得自己很坚强了,可还是被她话中的刻薄刺得脸色发青,暖灯一照,像浮了一层霜灰。 好半响才轻轻说:“幸好他和你没关系了。” “你这么刻薄的一个人,配不上他。” 秦佳彤果然脸色骤变,一张明媚娇颜难看极了。 “两姐妹在聊什么呢?这么认真。” 身后忽然有声音插.进来,秦佳彤迅速回过神,差一秒她就要忍不住了,一耳光甩上去。她挂上得体的微笑,不再理会秦佳苒,侧头看过去。秦佳苒迟了一秒,也偏过头去。 眼前的男人西装革履,风度款款,端着一杯白葡萄酒,长相算不上英俊,但也周正大方,浑身上下被昂贵的行头一烘托,平平的容貌气质硬生生托高到了五六分。 是黄宗诚。 秦佳苒眼中闪过一丝厌烦,收回目光,“我先去找我朋友了。” 秦佳彤哪能让她走,飞快抓住她的手臂,“急什么,妹妹今晚不是黄董的女伴吗?不如叙叙旧,待会儿舞池清出来了,还要跳舞呢。” 又转头看向黄宗诚:“黄董,那就麻烦您照顾我妹妹了。她今天心情不好,脾气也大,我都招架不住了,您可要多哄哄。” 黄宗诚是生意场上的人精,哪里看不出秦佳彤的心思,熟稔接话:“佳彤小姐的嘱咐我定然照办,不打折扣。” 秦佳彤使坏,离开之前拿暗劲一拖一拽,害得秦佳苒踉跄两步。 香气盈过来的一瞬间,黄宗诚凝了凝呼吸。 “秦小姐,还好吗?”黄宗诚自然地托住秦佳苒的腰。 秦佳苒感受到陌生的气息逼近,她浑身抗拒地颤抖,当即挣脱出来,惊惧地看着他:“我没事!” 她声音有些大,引来了不少目光。 “不用这么紧张,好吗?”黄宗诚无奈,“我不会伤害你。秦小姐。” 秦佳苒不为所动,警惕地盯着他,像极了朝着敌人发出低吼的小兽。 “我不认识你。”她一字一顿。 “我们见过三次了,怎么会不认识?”黄宗诚语调不疾不徐,他是风月场上的熟客,眼前不过是一个没有社会经验,没人撑腰,又过分漂亮的女人,他游刃有余得有些过分。 秦佳苒厌烦这种游刃有余,她不是谁的猎物,“总之我就——” “秦小姐,不要急着把话说在前头。”黄宗诚礼貌地退后一步,保持一种更让对方放松的距离。 “这样只会让人先一步知道你的底牌。”他在女孩的怔愣中笑了笑。 秦佳苒背脊窜起一阵寒意,只能更冷地看过去,才能保持不落下风:“你知道了我的底牌,那又怎样。你打的什么主意,不可能实现。” 黄宗诚包容地说:“秦小姐很可爱。”他目光放远,越过秦佳苒的肩头,看向不远处那一群说笑的贵妇。 “这位可爱的小姐,想知道你母亲和我私下怎么交易的吗?” 秦佳苒心脏一滞,不可置信他会摊牌式地把话说到这份上。 “她的儿子想碰澳门赌场的生意,找到了我。你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出来吧。”黄宗诚瞥她,不出所料地看到了愤怒和屈辱,“我知道秦小姐在秦家的日子不好过。后母绵里藏针,父亲不宠你,兄弟姐妹各个都隔了一层血缘,不好相处,他们各有各的家人,也不会为撑腰。而你,除了受委屈受欺负,也没有别的路。”他缓慢地说着。 秦佳苒咬着唇,没有接话,还是冰冷的眼神,只是周身逐渐弥漫一股不易察觉的哀伤。 “我也知道,我对于秦小姐来说,和那些觊觎你的男人没两样。”黄宗诚缓慢地上前踱一步,秦佳苒没有退,他笑了笑,语气放得更温柔。 空气里,那只无形的捕网缓慢下落,布下一层极淡的阴翳,停在距离蝴蝶几寸的上方。 “如果你愿意——我说的是如果。”黄宗诚语气诚恳,“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后盾,我会很荣幸。到时候不只是秦家人,是整个港岛,没谁可以再欺负你。噢对,听秦夫人说你小时候喜欢画画,现在还喜欢吗?” 一番话说的让她找不出任何反驳的地方。 秦佳苒怔松地看着眼前花团锦簇的世界,恍惚,隔着一层朦胧的雾,她好像看不清这个世界真实的样子。也许永远都看不清。 “我...我喜欢。”几乎是狼狈地吐出口。 “那毕业后去巴黎美术学院读艺术喜欢吗?我想、给你请全世界最好的老师,送你一间只属于你的画室,让你成为比你姐姐更炙手可热的艺术家,到那时,你会是完全不同的秦佳苒。” 没什么不可以买,只要有钱。 没什么不可以被标价,不论梦想,亦或她。 眼前的这个男人,谢先生,甚至是任何其他人,又有什么区别? 怎么偏偏谢先生就可以,黄董又不行呢?她要的不就是永远离开秦家,要的不就是争口气吗。 黄董也可以的。 秦佳苒的眼前蒙上一层泪,手指不自觉打着颤,唇瓣也颤,看上去痛苦又难受,她的心脏在温油中煎熬,三分熟,五分熟,七分熟。 最后,颓丧说:“.....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黄宗诚怜爱地看着面前即将崩溃的女孩,勾了勾唇:“我们可以签合同。此后,这只是我对你的承诺,不再是我和你后妈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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