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瑟颔一颔首:“那时挺生气。” “气到想往我脸上踩一脚?” 江瑟仍旧是平淡的口吻:“那会的确是挺希望以后会有那么个人收拾收拾你的傲慢。” 陆怀砚又是很轻的一声笑。 把手里的玻璃瓶往地板上一撂,他掀开被子,把江瑟从里头提溜出来,同时挤入她腿间,扣住她脚踝架上左肩,说:“那个人出现了,踩吧,给你收拾,免得以后你找我算旧账。” 江瑟:“……” 裙摆顺着她抬高的左腿往下滑落一截,江瑟用脚跟推他左肩,说:“陆怀砚,你无不无聊?” 陆怀砚手还扣在她脚踝没松开,闻言便侧头吻她脚背,认真道:“说过的话收不回来,我为我当时的有眼无珠道歉。瑟瑟,你是我遇见过的最好的女孩儿。如果不是遇到你,我的人生本不该有这么多的快活事。” 每一日都是令人喜悦又令人充满期待。 拥抱着跳一曲滑稽的舞,站在街边吃一盒热气腾腾的小吃,隔着车窗望着她恬静的睡颜。 那些他曾经觉得虚度光阴的事都成了平凡日子里的小欣喜,经年之后,这些小欣喜经过岁月的镌刻又将成为他与她无法忘怀的回忆。 是白发苍苍时能坐在日落里慢慢回味的鲜活人生。 江瑟淹没在他深邃而沉静的目光里。 良久。 她足弓一压,脚背贴上陆怀砚的脸,轻轻摩挲。 “陆怀砚,你的道歉我收下了。还有,”江瑟认真地看着他说,“我很庆幸你那时没有答应哥哥。” 因为他的拒绝,叫她不再逃避。 因为她不再逃避,她才能慢慢地蜕变。 一个人在孤立无援的时候,要么被击溃,要么变得强大到能带自己走出困境。 陆怀砚头一侧,再次吻了下她脚背和脚踝,紧接着身体前倾将她压入柔软的床垫。 男人双肘撑在她脸侧,温柔地不带任何欲望地亲吻她眉眼。 他温热湿润的唇从鼻尖落下时,江瑟张开了唇。 这样一个缠绵缱绻的吻叫她感受到了他对她的珍视。 壁炉里的火静静烧着,偶尔“噼啪”响一声。 江瑟依偎在陆怀砚怀里,就着他的体温慢慢睡去。 他们睡到自然醒,不慌不忙地吃过早餐后才启程去牛津郡。 这一日的行程同昨天没什么区别,白日在校园里慢悠悠地逛,在他从前爱去的老图书馆和博物馆留下踪影,夜里回公寓烤着壁炉的火看电影。 然后接吻、□□,相拥而眠。 五天的假期一眨眼就到了头。 在希思罗机场登机时,江瑟没忍住朝熙熙攘攘的人群望了一眼。 “不舍得离开?”陆怀砚将手里刚买好的红茶递给她,说,“喜欢的话,我们尽量每年圣诞节都来。” “不是舍不得,”江瑟收回眼,啜了一口红茶,“只是想起了一部电影的一段旁白。” 陆怀砚牵起她手,与她十指紧扣:“什么样的旁白?” 江瑟努力搜刮记忆,片刻后说:“每当我为这世界倍感沮丧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希斯罗机场大厅的那一幕。很多人都说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仇恨与贪婪的世界,但我不这么认为,在我看来,爱就在你左右。(1)” 这世间总有那么些地方每日都要见证不少离别与团聚,泪水与笑容。 比方说医院。 比方说车站与机场。 有人牵着手一起来又一起离去,在这机场大厅里,算是极美满的一件事了。 “《Love Actually》?” “嗯,你看过?” “看过,还不止一次。”陆怀砚笑说,“Linda每年圣诞节必放的一部电影,圣诞节那天我们要没去温莎郡,她肯定会邀请我们一起看。” 他说到这,侧头看她一眼,同时捏她手指尖,“至于你说的那段旁白,最后一句我是赞同的。爱的确在我左右。” 飞机抵达北城国际机场时,已经是晚上了。 陆行秋派了管家过来接机,江瑟同陆怀砚在老宅吃了晚饭才回去瑞都华府。 电梯一打开,伽罗便朝江瑟扑过来。 陆怀砚瞥一眼狗儿子那狗腿模样,哼笑一声:“这小子有了妈妈就忘了爹。” 江瑟两个月多前便喜当妈了。 就国庆那次,江瑟陪伽罗在游戏房里玩游戏,小东西一见着江瑟便拼命按脚上的一个红色按钮。 那是个发音按钮,按一下便是一声“妈妈。” 连按几声“妈妈”后,又整整齐齐按了一句“你终于来看我了。” 江瑟头一回当妈便惨遭儿子控诉。 等陆怀砚从书房下来时,她看着他问:“我什么时候成伽罗的妈妈了?” 陆怀砚气定神闲地说:“不然呢?我既然是它爸,除了你,谁还能做它妈妈?还是你要让它在单亲家庭里长大?” 说完又朝伽罗下达指令:“去把你刚收到的玩具拿给妈妈看。” 江瑟:“……” 伽罗十分粘人,尤其爱黏江瑟。 大概是觉得爸爸老是训它,还是香香软软的妈妈好。 江瑟被它扑了个趔趄,便揉揉伽罗的脖颈,说:“又忘了爸爸说的话了?不能扑电梯。” 伽罗嗷呜一声,摇着尾巴要江瑟进去游戏房看礼物。 游戏房里放着个红色礼盒,上头绑着个金色的蝴蝶结。 江瑟还以为是伽罗新得的圣诞礼物,结果打开一看,居然是一本厚厚的相册。 陆怀砚跟着走进来,“原来是被这小子藏这了,这是母亲前两日特地寄来的,她把我们过去所有的合照都找了出来做成相册。” 江瑟拿起相册翻看起来。 这里头的合照不仅仅是两人有意或者无意同框的照片,还有一些宴席上的大合照。 “我们竟然有这么多合照。” 陆怀砚散漫一笑:“可不是么?我们的交集从一出生就有了。” 他抽走江瑟手里的相册,“不是说累吗?先去洗澡,我让阿姨把伽罗带下去,明天再和它玩儿。” 回程的飞机,江瑟没怎么睡着,刚在老宅的车里她差点睡着,陆怀砚索性将她揽在怀里让她睡,看得在前头开车的管家频频看后视镜。 江瑟的确是累了,柔声哄了伽罗几句就上楼洗澡去。洗完出来,伽罗已经被打包送走,陆怀砚坐在卧室的沙发里翻看相册。 “你快去洗澡吧。” 江瑟催他,“洗完陪我睡觉。” 陆怀砚翻相册的手一顿,掀眸看她:“哪种睡觉?” 江瑟斜睨他:“我累了,今晚不做。” 他们在英国的那几日,每晚都胡闹,陆怀砚带过去的套全用完了,最后一天还得跑去drugstore买套。 陆怀砚笑了笑,把相册放一边,起身朝她走过去,掐一掐她下颌,说:“你昨晚在伦敦的公寓也是这么说的。” 说着累,说着第二天要赶飞机要早些睡,结果他们用掉了两个套。 好在第二天不需要赶航班,睡饱了才出发去机场。 江瑟懒得搭理他,拿起沙发上的相册,斜靠着床头继续翻看。 等陆怀砚洗完澡出来,她已经把所有照片都翻完了。 江瑟指着一张照片给他看,说:“这是韩姨那时候拍的?” 陆怀砚顺着望去,照片是江瑟掉入莲花池的那一日拍下的。 那会江瑟换好衣服又灌了满满一碗姜汤后,韩茵便差使陆怀砚把人送回季云意那。 小姑娘乖顺得很,明白韩茵是身体不好乏了,便主动牵住陆怀砚的手,要他带她去找哥哥。 陆怀砚垂眸望了她好一会儿,到底没甩开她的手,由着她牵了。 照片便是两人手牵手走出门口时拍的。 身量高瘦的小少年穿着白衬衣短西裤,牵着带点儿婴儿肥的漂亮小姑娘的手,正皱眉提醒她小心脚下的门槛。 小姑娘侧头望着他,唇角挽起一个很轻很软的弧度。 两人对视的这一瞬被韩茵抓拍了下来。 陆怀砚“嗯”一声,在她旁边姿态慵懒地坐着,说:“要不是母亲把照片整理出来,我都不知道还有这张照片的存在。” 这照片拍下来没多久,韩茵便自杀了。 许是怕勾起那些不好的回忆,那个夏天的照片韩茵本是冻封了起来。 直到现在。 因为江瑟,那个夏天再不是不可触碰的过往了。 不管对韩茵,还是对陆怀砚。 陆怀砚指着照片里两人紧紧相扣的手:“你看你小时候多喜欢牵我的手。” 一张照片勾起了不少回忆,江瑟又想起了那个夏日。 蓝得几乎要滴出颜料的天空,挟裹着蝉鸣声的热风,满池子漂亮的莲花和绿油油的莲叶。 还有将她扛在肩上的少年。 烈日在地上晒出两道长长的影子,她盯着地上交叠在一起的身影,终于有了死里逃生的真实感。 那时他也不过是个半大少年,可扛着她的肩膀却无端叫她有了心安的感觉。 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照片看,陆怀砚将她抱入怀里,好笑道:“就这么喜欢看照片?我们这几日在英国拍的照片明天我叫人冲洗出来,做成一本相簿让你带回桐城。” 江瑟过完跨年夜便要回桐城,也没剩几日了。 “陆怀砚,你生日那天我们就去领证。”江瑟阖起相簿,转身坐上他大腿,“领完证,我们去‘东来顺’吃面。” “行。”陆怀砚笑说,“从明年开始,每年的一月十六,中午庆祝我的生日,晚上庆祝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江瑟看他一会儿,随即将头埋入他肩膀,轻声说:“陆怀砚,你生来就是要来娶我的。” 所以他们要在他生日那一日领证。 陆怀砚一怔,缄默几秒后便掰过她脑袋,低头重重亲一口:“嗯,我生来就是要娶你的。” ----
第90章 My Certainty(全文完) = 领证的那一天,桐城下了一场大雪,但天是晴的。 民政局外头一排光秃秃的树,枝桠上铺着厚厚一层雪绒, 被阳光照得晃眼。 他们十一点进去, 十一点半便出来了。江瑟坐在车上翻结婚证, 仔细看里面的照片。 红色的底布,白色的衬衣,经典的结婚照。 两人都笑得挺好看,看得出来领证领得挺开心。 江瑟目光扫过照片里陆怀砚的脖颈,见上面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被抓过的痕迹,放心地挪开了眼。 陆怀砚开着车,也没转头看她,可就是知道她的小动作。 “怕什么?挂着个印子拍照, 等我们老了还能拿出来回味一下。” 他是昨天下午的航班抵达桐城,在梨园街吃过晚饭陪准岳父岳母说了一小时话, 回到香树巷两人在浴室便胡闹上了。 半个月没沾她, 这男人跟头狼见着了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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