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晚收红包收到手软,这个叔那个婶,她挨个叫着,又挨个说谢谢。 每一个红包都是鼓鼓囊囊的,最大的那两封鼓到几乎要将厚厚的红封皮撑破。 这两封是余诗英同江川给的。 瞥见她手上的红包,陆怀砚拍了下大衣的内兜,他记得今晚发红包时还剩了一个。 江瑟正在一封封叠着红包,身边光影一暗,一个用金线描了个小小的“陆”字的红包“嗒”一下放在了最上面。 “今年哥哥给妹妹的红包。” “……” 视线在那红包上停顿了两秒,江瑟没说话,垂着眼睫继续将所有红包顺得整整齐齐,抱进房间放好。 出来时便见陆怀砚十分自来熟地拿着个杯子在喝水,那杯子是她用惯的,墨绿色的底,杯沿一圈浅金色的边,在他手里显得格外袖珍。 一杯凉水喝完,他放下水杯,慢慢朝她走去。 江瑟仰着脸望他。 男人在她跟前站定,双手拢在大衣的兜里,没有抱她,弓下腰用带着凉意的薄唇轻轻碰上她的,蜻蜓点水般地落了个吻,在她唇边轻轻说着:“新年快乐,大小姐。” 说完便直起身,往后退一步,“大衣沾了不少烟味儿,不抱你了。” 江瑟眨了下眼睫,转身又进了房间,再出来时手里提着件大衣,说:“你换这件吧,肩侧的洞用别的羊绒填好了,修衣服的师傅手艺很好,几乎看不出区别。” 陆怀砚一眼便认出那是平安夜那晚他穿的大衣,当时被几个玩儿烟花的小屁孩儿燎了个焦黑的洞,这姑娘当即就说了会让那他们赔修补衣服的钱。 他接过大衣,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后肩的一处,提起唇角问:“那几个小孩儿赔钱修补的?” 江瑟“嗯”了声:“今年的压岁钱估计都要没了。” 陆怀砚低笑一声便换下身上的大衣,紧接着一把扣住她手腕将她扯入怀里。 他揽得很紧,落她额角的呼吸也很烫人。 江瑟以为他会吻她。 六天不曾见过面,刚刚那个清淡的吻压根儿解不了馋,对她对他都是。 可他抱了会便松开手臂,转而牵住她手,说:“走吧,再不出发要来不及了。” 江瑟本来对他要带她去的地方没什么好奇心,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好奇了。 陆怀砚的车停在富春街,他们手牵着手,穿过人群,慢慢地往停车场去。 经过富春河两边的石护栏时,江瑟心里又浮起一丝微妙。 几个小时前她就是在这里接到他的电话。 几个小时后,他们一起牵着手经过这里,总有种怪诞的不真实感。 就像那日在医院,一通电话结束,她浑浑噩噩熬过一宿,一回身便看到他的身影。 跨过时差与国界,他匆匆赶来,就为了抱住她同她说一句,不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从来都不是。 许是看出她的心不在焉,陆怀砚掐掐她手指,“走路也能走神?困了?” 江瑟今晚一共走了26328步,不仅困,还累,这会每一步都举轻若重。 好在离停车场也没几步路了,上了车,陆怀砚打着方向盘朝郊外开。 江瑟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地一挑眉,扭过头问他:“这是要去寒山寺?” 陆怀砚“嗯”了声:“困的话先眯一会,到了我叫醒你。” 江瑟已经熬过那阵困劲儿,精神和身体都进入一种缺觉的亢奋。 只不过这阵亢奋在他们抵达山脚的停车场时,在她望着那条浸在夜色里,长得仿佛望不到尽头的石梯时,一下子便像缕轻烟般被夜风吹散。 她抬眸望着陆怀砚:“我不想上去了,爬不动。” 陆怀砚就着停车场的灯看她,她扎了个丸子头,巴掌大的脸藏在大衣的兜帽里,瞳眸黑沉,静静注视着他。 他笑了一笑:“你撒什么娇?” “……”江瑟一字一顿地说,“陆怀砚,我今天走了26328步。” “嗯,知道了。”陆怀砚弯下身扯扯她兜帽,说,“想要哥哥背还是要哥哥抱?” 江瑟没想要他背也没想要她抱,她问他:“我们上去做什么?” 陆怀砚下颌朝停满车的停车场一点,“知道这些人大半夜来这里做什么么?都在排队等着给佛祖上头炷香呢。” 他看着她眼睛,淡淡一笑:“当初是谁大老远跑来寒山寺求个平安扣的?既然信佛,我便带你去大殿插上第一炷香,这样我们江瑟小姐今年不管做什么,都能心想事成。” 山野静寂,细碎的灯火沿着山脉浮荡在黑夜里。 停车场伫着两盏路灯,男人的脸背光,光雾晕在他被风吹开的额发里。 他含笑的眉眼映在她的瞳孔深处。 江瑟神色微微一动。 她其实不信佛,当初会跑来求平安扣,也不过是因为余诗英一直念叨着。可眼前这男人半夜从北城飞过来就为了带她插柱头香许她一个心想事成。 她转眸看向那条漫长的石梯,说:“我们上去吧。” 那条石梯江瑟一个台阶一个台阶走上去,他们从后山上的,一路上都没碰上什么人。 进了后殿,一个穿着僧衣的和尚从里走出,将一把粗细不一的香递到陆怀砚手里。 江瑟只要了最细一根,陆怀砚“嚓”一下滑动砂轮,一簇火苗从黑色的打火机嘴里窜出。 江瑟将香头凑到火苗里,边问着:“你不上柱香吗?” “我得先看佛祖灵不灵。要是祂能保佑大小姐心想事成,明年我就来上香。” “……” 在檀香袅袅的大殿,当着一尊宝相庄严的佛像说这样的话,江瑟莫名听出了几丝威胁的意味。 就好似,佛祖若是保佑不了她,明年甭想要有香火了。 她弯了下嘴角,将吐着悠长白烟的细香慢慢插入香炉里。 上完香,两人从后殿出来。 陆怀砚问她:“现在送你回去?” “你几点的飞机回北城?” “我还没定机票,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 江瑟看他一眼,转身慢悠悠地往山上走,“我走不动了,先去竹舍休息一会,天亮了再走。” 韩茵不在,竹林里积了一层薄薄的雪,青绿色的竹叶被夜色染成了浅墨色。 他们回的陆怀砚那套屋子,就在竹音湖的另一端,里头的摆设同韩茵那处大同小异。 陆怀砚烧水沏茶,江瑟从大衣的兜里摸出个油纸袋,里头还剩三颗拇指头大的金桔。 她进门时便洗了手,直接捏起颗金桔放嘴里,腮帮子微微鼓出个小包。 陆怀砚捧着杯热茶靠墙坐着,一条长腿懒懒屈起,姿态闲散慵懒,目光扫过她腮帮子,笑说:“甜么?” 江瑟说甜,问他要不要尝一颗。 陆怀砚:“就剩两颗,我要是吃掉一颗,你不得记仇记一辈子?” “……” 江瑟于是不客气地将三颗小金桔全吃完。 吃完她抿了一口热茶,说:“浅浅说你跟哥哥闹了不愉快?” “嗯,最近看你哥不大顺眼。” “……” 男人语气清淡,听不出喜怒。 江瑟面无表情地“哦”了声,没问他为什么看岑礼不顺眼。 陆怀砚歪头看她眼:“你那天去俱乐部,主要是为了那个小姑娘是么?” 江瑟反应了两秒:“你是说陈礼音?嗯,主要是为了她。” 陆怀砚又问:“那时不是很想给曹亮烫个烟疤么?怎么下不去手?” 满屋子里的人都信了她说的那句“我不做违法犯罪的事”,只有陆怀砚不信。她划开打火机的眼神他看得很清楚,她明明想给曹亮来个以牙还牙。 “你问这个做什么?”江瑟淡淡道。 “我曾经也有过跟你一样的破坏欲。”陆怀砚从兜里摸出个打火机漫不经心地把玩起来,“十岁那年,我在书房外看到了胡郁萍坐在陆进宗腿上给他点烟,那时我还挺想夺走他手上的烟,往他脸上烫个烟疤。” 胡郁萍是陆进宗秘书,偶尔会去老宅给陆进宗送文件。 每次来,韩茵都会温柔地说一句:“胡秘书辛苦了。” 胡郁萍的确是“辛苦”,白日要做秘书,晚上要做情人。 陆怀砚比韩茵要早一年发现他们的婚外情。 十岁的小少年,亲眼看着他父亲如何咬着一根烟凑过去让胡郁萍给他点烟,又如何将手探入那女人的领口。他离开时,书房里已经传出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嚓”的一声。 陆怀砚划开了打火机的砂轮,他静静看着上面的火苗。 “你来桐城是为了找当年那条漏网之鱼对吗?” 江瑟一怔。 目光从打火机上的火苗挪开,男人看着江瑟,缓缓道:“以后你下不了手烫的烟疤,我帮你将那根烟按下去。” 他那双从来淡漠的眼烧着一束火光。 江瑟回望着那双眼。 心,仿佛被什么锐器狠狠刮了一下,有些疼,又有些战栗。 她倾身上前,拨开他按着砂轮的拇指,火光很快从他眼底消散。 打火机落在铺着软席的地板,发出很轻的声响。 江瑟半个身子压在他胸膛,她抬起头看他,对上陆怀砚静静垂落的目光。 良久,她手摸上他脸,脖颈往上昂起,去亲吻他唇。 陆怀砚握住她腰,让她坐上他腿,扶住她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窗外的风一下一下擦着窗牖,像天地间一声缓慢的叹息。 江瑟舌根被他吮得发疼,她闭着眼,搭在他肩上的手往下摸,触到他腰间那颗冰冷的金属扣时,蓦地被他按住。 陆怀砚松开她唇,哑着声道:“失策了,没带套,下回得往车里扔两盒备用。” “……” 江瑟睁开润着水雾的眸子看他。 她身上依旧是那套两片式旗袍,半身裙带着褶子,红艳艳一片覆在两人交叠的手。 陆怀砚低头亲她唇角,按在她手背的手缓缓往前探去。 “我用别的方式满足你。” 江瑟身体轻轻震了下,搭在他腰扣上的手回到他肩上。 他太了解她的薄弱处,像是操控着木偶的匠师,他修长的手指不断拨弄着她身体那一根根敏.感的能叫她肢体丧失力气的神经。 她的呼吸频率渐渐急切。 陆怀砚落着半扇眼帘看她。 额角青筋跳动,可他始终沉着气,怕血液里那充满破坏欲的本能叫他失了力道弄疼她。 他太清楚她这身细皮恁肉有多容易生疼。 陆怀砚直到这姑娘像条缺氧的小鱼张开小嘴时,才低下头去衔她唇腔溢出的潮热气息以及哽在喉间的破碎声响。 他们身上的衣裳整整齐齐地穿着,连大衣都没脱,所有的香.艳快.活全都掩在那片大红裙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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