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禾府的开门密码没换过,依旧是原先那个。到公寓时已经快八点,江瑟正靠在床头看书。 屋子里就她坐的地方亮了一盏灯。 她整个人浸润在明亮的光色里,皮肤被照出一层莹润的白,像月色下的珍珠。 陆怀砚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床头柜的官皮箱和墙角敞开的行李箱。 他缓步走向行李箱,用脚尖轻轻碰了下,说:“怎么没扔?” 江瑟放下手里的书,仰着脸瞅他,目光清清淡淡。 陆怀砚笑一声,半倚着墙,微抬下颌解领带,目光从微垂的眼皮里漏出,看她。 “昨天你从母亲那里出来,眼睛一直躲我,是不是因为她和你提了她自杀的事?”男人将领带丢行李箱里,开始解袖扣和皮带,不紧不慢地说,“那些话你别放心上,那是我与她的事,与你无关。当年的事对我已经没有任何影响,你不需要因为她说的话有任何负担。心再硬些,瑟瑟,即便对方是我母亲,也不必心软。” 江瑟说:“我没有因为韩姨说的话有过任何负担。”她说的真话。 陆怀砚嗯一声,将剥下来的皮带丢到领带上面,笑道:“我先去洗澡,一会出来抱你。” 他提步进了浴室,没一会儿里面便传来水声。江瑟坐床上听了半晌,光脚踩上地板推开浴室的门。 浴室很大,中间一面磨砂玻璃砖砌起的玻璃墙,淋浴间隐在玻璃墙后面。 娟白雾气从里面袅袅逸出。 江瑟的脚步很轻,从玻璃墙后绕过来时,陆怀砚才发觉她进来了。 她穿着条吊带睡裙,又轻又薄的缎面绸子,水花溅在上面,很快便贴上皮肤。 两人对视几秒。 陆怀砚问她:“想讨回昨天没完成的第三次?” 花洒淅沥沥落着水,水流从他漂亮的充满力量感的肌理淌过。江瑟走进水雾里,踮起脚亲吻他。 温热的水很快打湿她的头发,她微微扬起的面靥泛起了一阵潮意。 陆怀砚手覆上她脸,慢慢回吻她。 他们像是站在一场春雨里拥吻。 几分钟后,陆怀砚摩挲着她红润的唇,问她:“东西带进来没?” 江瑟回他:“不用,我吃了短效避孕药,从今天开始起效。” “为什么要吃这药?” “调理内分泌,生理期有些紊乱。” 陆怀砚对这些不懂,便又确认了一遍:“确定不需要用?” 两人好上后,他就没试过不戴套跟她做。除夕那晚在寒山寺因为没带东西,再想要她也忍住了。 他不喜欢意外。 不是不想和她生孩子,而是他知道她现在压根儿没有结婚生小孩的心思。万一出了意外,她不会要这个孩子,他也不会逼她要这个孩子,最后受伤害的是她。 江瑟说:“确定。” 她比他更不喜欢意外,说完便把他脖颈勾下来亲。 陆怀砚关了花洒,抱起她抵上玻璃墙。 江瑟薄薄的肩背贴上玻璃时,她没忍住蹙了下眉,随即又舒展开,抬眼看他。 陆怀砚一动不动地站着,低头与她呼吸贴着呼吸地接吻。 性对他们来说,有时是情.欲的宣泄,有时却不是。 这会便不是,第一次没有任何阻隔,仅仅是为了获得一种唯有对方才能给予的亲密感。 身体和灵魂的某些地方,唯有对方可以抵达。 江瑟轻轻喘着气,同他说:“小姑姑曾经提醒我,谈恋爱时,千万别去碰那些一动情就要不死不休纠缠一辈子的人。” “那怎么办?”陆怀砚叼住她唇珠吻了下,笑一声,“你已经碰了。” 江瑟眨了下被水打湿的眼睫,“你骨子里本就是个凉薄的人,要不然我不会碰你。” 她最初就只想谈一场没结果的恋爱。 她以为两人结束时,他们会断得比世间任何一对情侣都干净。 可最后却成了现在这般,血肉连着血肉,谁都断不开。 陆怀砚唇往下咬她细细的下颌,“你当初看中的分明是我的身体,就只想不负责任地睡我。” 江瑟没否认:“你这身皮囊的确很符合我的审美,可是——” 她的声音倏然一顿。 陆怀砚含住她耳垂,说:“可是什么?” “可是你不是唯一一个符合我审美的人,唔,”江瑟闷哼了声,睨了陆怀砚一眼,紧咬牙关不肯往下说。 陆怀砚松了点劲儿:“继续。” 江瑟缓了好一阵才接着说:“浅浅十八岁生日那天,我陪她看了部十分唯美的爱情片。男主角便十分符合我的审美,那些水到渠成又美得如画的亲密镜头,浅浅觉得很美好,我却只觉得恶心。直到我将里面男人的脸幻想成你的,那种恶心感才终于消退。” 她从前对他的感觉一直都带点儿病态。 后来虽然病治好了,不会厌恶旁人的触碰,也不会抗拒旁人的亲近,也能心无波澜地看一些亲密戏。 但对他的感觉,始终很特殊。 她比郭浅小一个月,郭浅十八岁那会,她都还没成年。 陆怀砚笑了笑,吻她眼睛,说:“那么早就对我有幻想了?” 江瑟坦坦荡荡地嗯一声,眉眼几许迷离几许清醒:“陆怀砚,我好像,一直都只想要你。” 曾经病态的她抑或是现在不再病态的她,都只想要他。 他出现在她人生的折点里,将近乎破碎的她抱了出来,同她说:“岑瑟,是我。” 或许从那时开始,他们的人生注定会有这样不死不休的纠缠。 几乎在她声音落下的瞬间,陆怀砚便骤然停下,垂下眼静静看她。 从来都是他说想要她。 昨天在车里把她折腾得那么狠,他都没能从她嘴里掏出一句“想要他”。 她不想说的话,用什么手段都逼不出来一句。 男人覆在眸眼最外层的欲色下,是更深一层的与欲无关的情潮。 如静水流深般清邃,也如烈火灼心般炽热。 须臾,他折下脖骨,与她额头贴着额头,轻轻道一句:“嗯,我知道。”
第75章 “江瑟找过我。”(剧情线多,慎买) 陆家的认亲宴在四月十号。 宴席就在老宅摆, 就宴的人不算多,但港、北两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可谓是名流汇聚、衣香鬓影。 这个夜晚的高潮自然是关嘉颐对陆行秋喊的那一声“干爷爷”。 女孩儿的声音清脆甜美, 说这话时,关嘉颐没忍住望了望陆行秋身后的陆怀砚,但很快又挪开了眼。 认亲仪式结束, 郭颂端着香槟酒杯过来同陆怀砚碰杯,打趣道:“现在你跟我和阿礼一样, 都是有妹妹的人了。” 陆怀砚淡淡道:“我早就有妹妹了。” 他今晚着了一身标准的三件套, 深灰色的手工西服将他身上那股凛冽冷感衬得淋漓尽致。 郭颂挑一挑眉,正要问是谁,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温润的声嗓。 “小陆总。” 回头一望, 是傅家那私生子。 现在倒是不能拿人当私生子看了, 傅老爷子病重后, 傅韫在傅家的地位水涨船高,就等着老爷子咽气,好顺顺利利接手一整个傅氏。 当然, 傅家有不少难啃的老骨头在,傅韫能顺风顺水做上傅氏的副总,靠的是傅老爷子的保驾护航。老爷子一走, 还不知他能不能坐稳他老父亲传下来的位置。 郭颂是抱着看好戏的心理看待傅韫的。 陆怀砚却是连看好戏的心情都无,不咸不淡应一声:“傅总。” 他同傅韫本就没什么交情,陆家同傅家情分也淡。 傅氏当年转道新能源领域时还曾经想要抢陆家的几笔生意, 气得陆行秋直接打电话骂傅京尧不要脸。 不过那是老一辈的恩怨了, 与他们这一辈无关。 小辈们面子上依旧是淡淡的君子之交。 三人寒暄几句, 关绍崇同关绍廷一同过来找陆怀砚。 陆怀砚说了声“失陪”便同关家兄弟走开, 顺道把郭颂也一块喊走了。 傅韫目送着他们离开, 唇角的笑容始终清润温和。 这样的场子其实也分三六九等与亲疏贵贱,傅韫是傅家的继承人又如何?依旧入不了陆怀砚、关绍崇他们那个圈子。 与他私生子的出身沾点关系。 但更多的是还是因为他展露的能力并未与他作为傅家继承人的地位相匹配。 傅家今年好几个大项目都做得不够漂亮,包括与岑家在澳洲的合作。家族里的明争暗斗不少,谁知道老爷子给他的这把交椅他能坐多久。 满座宾客里,也就朱茗璃看得出傅韫那张温润皮子下的阴冷。 他这几日情绪有些起伏,傅老前几天被送入ICU抢救,差点没救回来。傅家想要分权夺利的人那么多,当然是按捺不住要动手,整个傅氏如今暗潮涌动。 不似陆怀砚、郭颂这些打小就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傅韫连个能给他支持的母家都没有,现在也就朱家与他同气连枝。 还有前天陆怀砚发的那条微博…… 微博里提到的那位“祖宗”,他们很清楚说的是谁。 那天夜里,傅韫一个电话便将她叫了过去,折腾她大半夜。 思及他当时要她用的香水,朱茗璃垂眸抿了一口酒。 “璃璃?”她身旁的蔡筱见她没应话,手肘撞她一下,问道,“怎么不说话了?你最近忙什么呢?每次约你你都不来。” 蔡筱同朱茗璃从小玩儿得好,见她一整晚魂不守舍的,又说:“是不是觉得紧张?后天要我提早去酒店陪你吗?” 朱茗璃说不用,“就是一订婚宴,能紧张什么?” 她岔开话题:“那晚你记得替我多挡几杯酒。” “那当然,不过傅韫肯定也会护着你。”蔡筱笑眯眯说,“你是他未来老婆,他还能眼睁睁看你给人灌醉啊?” 朱茗璃盯着杯子里的酒液,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晚宴在凌晨结束。 朱茗璃坐傅韫的车离开,两人途径陆家那片莲花池,恰巧瞥见陆怀砚的身影。 男人正倚着凉亭的木栏杆打电话,惯来冷漠的眉眼缀了点笑意。 傅韫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揽在朱茗璃腰窝的手微微一紧,唇贴上她耳廓,笑着问她:“你说他在同谁打电话?” 朱茗璃半偎在傅韫怀里,红唇半启:“江瑟不是没来么?” 傅韫面上的笑意被风吹得有些冷。 上了车便升起后座的挡板,对朱茗璃道:“今晚去我那里。” 朱茗璃捏着手里的腕包,“我还要回去看看印麟。” “看什么?他那么大的人难不成还没断奶?”傅韫语气淡淡,“C大他去不了了,他在澳洲干的事被人捅了出来,我在考虑送他去别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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