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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赶在晚高峰前打车回家，五点四十就到家了，站在家门口，陈星禾莫名有点紧张，也有点羞耻。 她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她知道爸妈早都离婚了，但她真的想在这一天活在虚假里，生日不就是给成年人做梦的吗？ 陈星禾拿出钥匙打开门，饭菜的香味立刻飘来，她刚想喊妈妈，姚申端着菜从厨房走了出来，“星星回来啦？下班挺早。” 陈星禾的笑容挂在脸上卸不下来，“嗯。” 姚申下午特意赶来给陈星禾过生日，他也准备了礼物，陈星禾应该感谢他的，但她高兴不起来。 陈叙给星禾买了相机做礼物，第一张照片是他拍的陈星禾吹蜡烛。 跟妈妈和妈妈的两个丈夫一起吃饭气氛很难不尴尬，陈星禾有许多问题，她想知道姚申晚上住哪？住她家吗？她不喜欢。 吃完晚饭和蛋糕已经九点了，这么晚了姚申不可能开车回家去。如今陈星禾的妈妈和丈夫定居在隔壁市，是萧雪的老家，前几年孩子们都上大学后两人在那投资买了别墅养老。 陈星禾心情糟透了，她一个人去阳台吹风，陈叙出来找她。 陈星禾问：“你要走了吗？” 也不知道她问的是离开这里还是回剧组，他都没回答，反问道：“要跟我去玩吗？” “去哪？” “你想去哪？” “不知道。” 陈叙跟前妻打了声招呼带着陈星禾走了，离开小区，陈星禾收到孟珩微信，他祝她生日快乐还转了一笔钱，陈星禾收下祝福谢绝了钱。 陈叙见她心事重重，他问：“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开心吗？” 陈星禾不说话，陈叙猜：“因为姚申来了？” 陈星禾看他一眼，没否认。 陈叙猜想星禾不想让姚申来只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她本来就不喜欢姚申，二是……她想在这一天假装爸妈没离婚，关于这一点，陈叙理解女儿心底对完整家庭的渴望，所以他不能说破，家已经破碎了，他不能连梦也不许做。他想跟星禾好好聊聊，也没其他地方可去，他带她回自己那。 “你和姚申……你们相处的不好吗？”陈叙问。 “挺好。” 姚申作为继父非常合格，他对萧雪也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和爱，尽管陈星禾从未改口叫过他一声爸爸，但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和谐，除了那一次。 那是陈星禾初三的时候，有一个周末，萧雪值大夜没回家，陈星禾睡得迷迷糊糊醒过来，她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鼻子就闻到了冲天的酒气，是应酬喝到烂醉的姚申走错房间躺在了她旁边。 陈星禾惊声尖叫，连对面关着门熟睡的姚可都被吓醒了。 尽管后来姚申很诚恳很努力地跟陈星禾再三道了歉，他还主动给陈星禾的卧室安装了密码锁，尽管陈星禾也接受了他的道歉，尽管这件事再也没人提起过，但陈星禾却没能轻易从那件事中走出来，有人费尽心思要她记得。 是姚申的女儿姚可，高中三年，姚可把陈星禾的生活变成了地狱。 陈星禾停下脚步，她不想回忆过去，妈妈出车祸之后她就发誓跟过去的阴霾告别了。但此刻她也不想跟陈叙走了，“我不去了。” 陈叙什么话都没说，搂着她肩膀上了车。 陈叙的家是他前几年新换的房子，陈星禾很少来，进屋后陈叙给她找拖鞋，陈星禾看到一双女士高跟鞋，进而是客厅茶几上的蜡烛和酒杯。 陈叙也看到了，他拍了拍陈星禾的肩膀说：“先进来，等我一下。” 他去卧室，推开门看到床上睡着人，是他的女友，他把人叫醒。 “你怎么在这？” 女友揉揉眼睛：“我改签了，想来找你一起回去。” 陈叙表情不悦，但他没时间多说，“我女儿来了，你要出来的话穿好衣服。” “啊……哦哦，知道了。” 陈叙转身出去，大门开着，陈星禾走了。他给她打电话，陈星禾没接，回微信说去找朋友了。 陈星禾没去找朋友，她不想带着坏情绪去跟朋友们见面，夏季夜晚的生日聚会应该是充满快乐的，她可快乐不起来。 离开陈叙家的时候她极度愤怒，她不是不接受陈叙交女朋友，但她不能接受今天这样的日子他的女友在他家睡觉等他回家。这让陈星禾感到自己是一个多余的访客，是一个勉强陈叙把陪伴女友的时间拿来陪她过生日的讨厌鬼，实在不必在生日这天提醒她这件事。 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走累了便坐在路边的花坛边上发呆。她的正对面是一家便利店，透过玻璃窗能看到收银台旁边的热狗和关东煮，时间已经晚了，但夏夜还是有不少人在外面纳凉，有人打着电话从她面前走过，嘴里说着找房子要累死了，陈星禾叹了一口气，一时间不知道她和路人谁更可怜，她也租过房知道找房子的辛苦，如今她有自己的房，但她无家可归。 妈妈发来微信问她几点回家？陈星禾说在朋友家玩。陈叙给她发微信说来接她，陈星禾回复同样的话。她起身走开，走上人行天桥在中间站定，低头是川流不息的车流，她为自己感到可悲。 陈叙又发来微信：“星星，我不会再婚也不会再要孩子。” 陈星禾想回她不在乎，考虑了一番又认真回复：“我只是觉得这么突然见你女友很尴尬，你有你的生活我明白，谢谢你陪我过生日。” 发完这条微信，陈星禾扶着栏杆向下看，疾驰而过的车流让她有点眩晕，她的心头涌上一股一跃而下的冲动，很强烈，但短暂。跳下去会怎么样呢？会变成一个问号。她年轻貌美不愁生计，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叮！有微信消息，是温单风。 “抱歉打扰你，你那部分资料还没整理完的话发我吧，我今晚做完明天大家都休息。” “我在公司，方便的话你可以把电脑密码给我我自己找。” 陈星禾回复：“不用，我会做完。” 她下了天桥在路边打车回公司，过去的路上陈星禾心情好了一点，难怪人人都说工作重要，她可算体会到了，不管其他人怎么让你失望，公司永远需要你加班。 陈星禾回去后温单风还没下班，他问陈星禾：“怎么这么晚过来？其实不着急的，我的意思是你不是过生日吗？万一玩通宵明天起不来，我正好没事。” 陈星禾感激地笑了笑，她说：“你真是个好伙伴温单风，快回去休息吧。” 温单风没再说话，两人各自在工位上忙碌。陈星禾戴着耳机边听歌边工作，等她忙完已经是一小时后了，陈星禾把资料发给温单风汇总，她伸了个懒腰趴在了桌上闭目养神。 半首歌听完有人敲她桌子，她摘下耳机看向温单风，他问：“不回家吗？” 陈星禾坐直面向他盯着他看。 温单风由着她打量，他察觉陈星禾不对劲，不是生日吗？她平时就很不热爱工作了，怎么会从快乐的生日派对中抽身来加班呢？一定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这很糟糕，生日本该是充满快乐的。 陈星禾突然问他：“Wendy，高中的我是什么样的？” 第15章 . “坚定，有理想的人。”温单风这样回答。 陈星禾跟着默念这两句，她的确做过那样的人。她的视线落在温单风漂亮的手上，她想着他真是一个好人，证据是昨晚他主动提出帮她加班，言语中还因为打扰她过生日而抱歉。证据还是共事以来他一以贯之的友好。 陈星禾一开始不愿意跟温单风多来往，她不喜欢任何一个来自高中阶段的“旧相识”，这会让她想起高中时那些蓄意接近她的男生，那些嘴上说着“陈星禾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我觉得你很好”，然后在陈星禾交付真诚和友谊之后，他们最终都会失去耐心撕下面具露出真实目的。 可她也知道，不是每一个高中阶段的旧相识都不值得交往。温单风不一样，陈星禾相信他的，她只是遗憾自己成年后总是习惯性防备他人。 温单风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提议道：“要不要去吃个早餐，等天亮再打车回去。” “好啊。” 两人去附近的麦当劳，这个时间店里没什么客人，后厨倒是很忙，早餐时段快来了。 陈星禾跟温单风端着餐盘去室外坐，清晨的空气很好，温度也足够凉爽。 陈星禾问他：“你的目标是什么？” 温单风：“好好工作积攒经验，时机成熟了想自己创业做企业培训。” 陈星禾觉得很正常，很多人的职业道路都是这样安排的，积累经验资本然后创业，她说：“做培训很赚钱。知道自己想做哪个行业已经迈出重要的第一步了，我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这似乎是陈星禾第一次跟他坦诚交流，他对她说：“没目标的时候可以先集中精力把正在做的事做到尽善尽美，也许在这个过程中你会发现属于自己的方向。” 陈星禾点点头：“嗯，说得对。” 温单风笑起来，都不跟他抬杠了，可见是真的心情不好。两人就着创业话题简单聊起来，温单风说帮助个人和企业成长是一件有成就感的事，如果只是赚钱的话，卖什么产品都可以。 陈星禾敲敲桌面：“喂喂，清醒一点，做培训就是卖课，卖高端的一对一的死贵死贵的课，满嘴情怀理想迟早连内裤都赔进去好吗？” 温单风被逗笑了，他玩笑似的说：“行啊，那我们合伙吧，你来赚钱我来贩卖理想，黄金搭档。” 陈星禾大呼不上当：“想得美，你名利双收我挨骂？唔……这样倒有点资本家的奸诈气息了。” 温单风：“我也没说不想赚钱啊，创业不赚钱怎么维系？我是说目标只有钱没多大意思，容易麻木。” 陈星禾：“这目标已经很大了，你想想看有几个人做到了赚钱赚到麻木？天呐，想象不出来，那得多少钱？” 温单风仔细想了想回答她：“银行里负责看管钱库的工作人员应该很麻木了吧……” “哈哈哈此麻木非彼麻木。” 聊到这里服务员把刚炸好的冒着热气的薯条送了过来，温单风拆开番茄酱挤到一根薯条上，他拿给陈星禾：“生日快乐，当蜡烛许个愿吧。” 陈星禾接过来吃掉，“谢谢。” 温单风：“昨天生日过得不开心吗？” 陈星禾挑眉耸耸肩，“有点。” 他拿不准应不应该问原因，正犹豫着，陈星禾却主动告诉他：“我爸问我想怎么过生日，我说在家过，但是我妈叫来了她的丈夫，我爸的女友准备了浪漫之夜等他回去。” 她说完就整个人从椅子上缩下去，下巴撑着桌面，好伤心的样子。 温单风轻声问，“你爸妈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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