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未知,截止时间未知。 但她知道,她很贪恋这种感觉,好像所有隔阂都不存在,她想尽力把这种感觉延续地长一些。 “你晚上吃饭了吗?” 平凡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她挑了个最不会出错的选项: “饿了的话,我可以做鱼丸汤当夜宵,我买了小番茄,应该也能凑合入汤......” 她起身要去翻购物袋,却被段若轩拉住了手腕: “不用,阿姨给你做的,不用借花献佛。” “可是有这么多,够我吃好久......” “我不饿。” “哦。” 秦鹮拎着袋子的手垂下来,一副泄气的模样,被段若轩察觉到,唇角勾了勾: “过来,坐下,我问你点事。” 秦鹮不明所以,在他身边的床沿坐下。 过分乖巧了。 “录节目进展如何?” 段若轩目不转睛盯着她的脸,看她鼻翼微微翕动,眸光起伏,嘴巴一张一合,犹豫半晌才憋出来两个字: “还行。” “还行的意思是?” 秦鹮没想到要开始聊工作了,微微沉吟: “就是还行,首舞台和主题曲都录完了,这几天就要播了,第一轮就会筛人,60进45,怎么说呢,就还挺激进的......” 段若轩轻笑:“我问你怎么样,不是问节目赛制。” 秦鹮忽然想起他说过的,她根本不适合女团,几场舞台录下来,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可又偏偏不想露怯,起码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她试图把弱点藏于高处。 “我,还行,首舞台挺顺利的......”说完才想起,首舞台的录制他应该看到了:“......主题曲的话,要唱跳,我跳舞......emmm......还行吧。” 说来说去,就绕不出俩字:还行。 段若轩目光如炬,紧紧跟着她:“秦鹮,你几斤几两,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吧。” 秦鹮颓萎地闭了闭眼。 当初大学里也有女生形体课的,再简单的动作到她身上都成了广播体操,当初他在教室外接她下课,也偷看过,笑声响彻走廊。 她嗔怪抬头,对上段若轩的眼神,两人明显都想起了从前的事。 短暂的四目相对,同时破防笑出声。 秦鹮双手盖着脸: “是不怎么样,但主题曲的动作我起码都记下来了,可能不大优美,可也算对得起观众吧。60进45,我也未必就是被投出去的那15个啊......网投,应该比较公平。” 她一本正经。 他挑眉含笑。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这个圈子没有绝对的公平吧?” 段若轩单手撑着床沿,修长有力的手指陷进桃粉色的床单里,语气同样不容置疑: “特别是综艺。你把它当比赛,但它的的确确,只是个披着比赛皮子的综艺而已。” 秦鹮盯着他好看的手指骨节,喃喃出声:“我知道。” 她签合同那天,胡度就让她看过了选手名单了,还勾勾画画了几个名字。 欧皇锦鲤的剧情只是偶然,也正因为偶然,才被赋予极大的话题量,人人称道。除此之外,绝大多数选手,都或多或少背负着资本的运作。 对个体而言,选秀综艺是一个出道追梦的机会。 但站在宏观的高处,秦鹮在内的每一个人,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参与者,螺丝钉。他们齐心协力,构一捧纸醉金迷的绮丽泡沫。 并给这捧泡沫起一个好听的名字。 叫梦想。 以此来吸引更多热血的年轻人,前赴后继。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还是想尽力试一试。”秦鹮收回视线,又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脖颈:“胡度给我争取这个机会不容易。” 而且,最重要的,她两年多没有作品没有商演了。 如果一圆真的并入祺美,她就会解约,彻底退圈,在那之前,她执拗地想再努力一次。 哪怕只是扑腾出一点小水花呢? 也算是为她年少轻狂的梦想盖棺定论,不要淹没得太无声无息。 当然,段若轩不知道她的小心思。 他语气略带揶揄的笑意:“行,如果结局不大好,别哭。” “哭什么。” 她还从来没为工作上的事掉过眼泪,说起来也是自己太佛系太咸鱼了,雪藏三年都熬过来了,有什么可哭的。 段若轩看她眼睛还肿着,泪痕还没消,眼眶熏红一片。 看着看着,兀自笑了。 她像是一个反复游走在坚强和柔软之间的光标,总在不该坚强的时候冷硬,在不该柔软的时候露出小动物一般毛茸茸的肚皮。 片刻过后。 “被投出去了也没事,不就是想刷刷存在感?”他倾着上半身往前,露出狡黠的笑:“我给你兜个底。” 秦鹮怔住,看到他眼睛里映出的自己的脸,懵头懵脑的:“哈?” “我新歌mv的女主角还没定,你求求我。” 段若轩的逻辑重音落在最后那四个字:你,求,求,我。 明明今晚她都求过一次了。 在那个面红耳赤的时刻。 秦鹮像是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似的,红着脸往后挪: “用不着,我又不会演戏,把你mv毁了,回头还要被人网暴。” 段若轩皱了皱眉。 的确,他现在自带黑洞属性,粉丝团体撕逼猖狂,和他稍微搭些边有合作的女艺人,都要接受一番来自粉圈的评头论足。 他本觉得无所谓。 别人他不想管,也管不着,这个圈子里谁也不是好心善人,赚钱之余还要顾忌别人有无委屈。 但如果是秦鹮,他还是想护一护的。 “你不用急着答复我,一切都等RED ONE结束再说。” 他盯着她半张着的,微涩的嘴唇,摇头轻笑: “同样都是为了红,跟我搭个边,比你参加十个选秀都有用。” 他努力这些年,就是为了理直气壮对她说出这句话。 秦鹮没有多想这句话里的含金量,只是眨眨眼:“行啊,不过我也不一定马上会被淘汰,说不定很快就有网友发现我是块难得的璞玉浑金,众筹把我送出道呢?” 她眼里的倔和犟,一直就没变过。 段若轩无声地看她好一会儿,笑着点头: “行,还是那句话,失望了也不许哭,没了这条路,还有千万条。” 话题结束,就没人说话了。 两人的距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近得出乎预料,凝滞的呼吸都有了相互交织的迹象。 她刚刚明明往后退了,他有极其自然地再次靠过来。 一双眸子太深太黑,在昏暗的光线下,自带抓人的钩子,秦鹮猜他接下来一定没憋什么好主意,否则怎么能诱人成这样呢? 她根本就逃不开。 “段骁,你住哪?” 她吞咽了下,开口问道。 “干什么?”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住得远,现在挺晚了,你该回去了......” 真怂啊。秦鹮说完在心里骂自己。 “我喝酒了。”段若轩言语里的笑意快要满溢出来:“喝酒不开车,身为艺人应该遵纪守法。” 迎面扑来的炽热气息,有星星点点啤酒的苦涩,似乎是故意让她察觉的。 “那你?” “今晚可以住在这吗。”他淡定到,可以把疑问句说成陈述句。 秦鹮扬起一张难以置信的脸,就在她的惊赧里,段若轩腾得倾低脑袋: “放心,只睡觉,我也有点累。” “可以吗?姐姐?” 秦鹮被这一声姐姐叫得彻底破防,嘴上给不出回应,只能在心里暗骂。 小狼崽子。 实在太会呲牙了。
第60章 生日快乐 先把纸箱里的吃食都分门别类放好,原本空荡的冰箱瞬间被填满。 秦鹮看着满满当当的囤货,心里也升腾起满足。 即使接下来一段时间她依旧不会住在家里,但,有烟火气的地方总让人有归属感。 在段若轩的嘲讽下,她不得不换下厚重的家居服,穿着平时常穿的白色睡裙钻进被窝。 “段骁?” “嗯。” 她侧躺,面对床头柜,小夜灯没关,发出幽幽暖黄的光亮,仔细熨帖着心里每一寸不安。 身侧的被子有空隙,他并没有贴过来,而是在狭窄的床上给她留了几分安全距离。 “段骁?”她再喊。 “睡觉。” “哦。”她抿唇提醒:“过零点了。” 身后的人顿了顿,再开口,声音平缓:“生日快乐。” “诶!” 收到了生日的第一句祝福,圆满了。 秦鹮欢快应了一声,不再胡思乱想,这一天过得兵荒马乱,体力上的损耗很快推着她陷入黑甜。 。 背对着的角度,她并不知道,段若轩一直在看手机,刷了微博,甚至还打了两局手游,才等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有了睡熟的迹象。 他翻身下床,尽量放轻声音。 秦鹮小时候就被秦怀诚要求自己家务自己做,连被子都必须叠成豆腐块,房间所见之处必须有条不紊一尘不染。 也正因为管得狠了,自由之后才叛逆,现在的独居房间简直一团乱。 好在,重要的东西还是会收纳。 他没费什么力气,就在置物架底层抽屉里找到了想要的。 安定医院的病历和开药处方,用黑色长尾夹固定了,厚厚的一沓。每月一张,最早的一张是三年前,她刚回国的那个时候。 主诉症状是失眠头痛,体力不济,压抑,精神恍惚。 段若轩眉头紧皱,沉了沉气,小心地挨张翻动后面的,发现病史一栏越来越长,还出现了自我伤害的字样。 医生诊断依据里不乏自测量表的结果,以及CCMD3的对照。 处理意见狠狠扎了他的眼睛: [心理CT及SDS显示,重度抑郁,建议药物治疗合并心理治疗] 他重重呼出一口浊气,握着纸张边缘的手指不自觉用力,露出泛白的骨节。 再往后。 一张。 再一张。 好在门诊病历显示,症状逐渐减轻,最近的一张是在半年前,已经确定痊愈,但指导意见依然建议定期复查,如有复发迹象及时就医。 。 房间里静可听针落,只有秦鹮轻缓的呼吸声,像是搔在他的心尖上,一下一下,只重不轻。 段若轩盯着密密麻麻的白纸黑字,紧紧攥了攥拳。 他一直以为,分开的这三年,是他独自担下了所有坏情绪,淌过莽莽榛榛的丛林,寻一线光。却从来都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经历的,她承受的,一点都不打折扣。 甚至比他多得多。 那么一个爱红眼眶的人,要浇灌多少眼泪才能涅槃?才能装作无事发生,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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