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没跪下来不算吗。” “我想听再一遍。” 柏言诚没太当回事,嗓音散漫恣意,“那岁岁,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双唇紧抿,缄默无声,心底却说,我愿意。 他带她见家长,戴戒指,向她求了婚。 她今生,算不算嫁过他一回。 - 柏言诚今天并没闲工夫,路上接了电话后,要去趟金融中心,云岁顺带被捎过去。 原先打算让她自个儿去下层酒店做作SPA和按摩,暂作休息,她不喜欢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跟到冷清空沉的办公室。 所处的是大厦A座百米高层,玻璃幕墙朝南,午后采光极好,但柏言诚似乎不喜欢明亮,卷帘覆盖到底。 “我以为总办都是敞亮奢侈。”云岁踩在地板上,这里空阔得能听见回声,“你这里好像有点性冷淡。” 一桌一椅一沙发,就没了。 什么价值连城的壁画,古董花瓶,亦或者现代化科技品,都没有。 “我不常来这边。”柏言诚手划显示器,吩咐助理送饮品,低眸的神色专注,又冷不防抬了下巴,“你刚才说,性冷淡?” “我是说装修风格。” 他好整以暇倚靠黑色的办公椅上,“我以为说的是我。” 云岁懒得看他,那词儿搁谁身上都能用,惟独他用不得。 助理给他们送来咖啡,也给云岁带了本书和平板打发时间,过一会儿,秘书室的人进来,看到她在犹豫了下,但见柏言诚没发话,如实汇报情况。 云岁抿着咖啡,地方简洁,手底下员工一个都没少,生活类助理和商务秘书,个个分工明确。 后续进来一个穿着包臀裙的漂亮女秘书。 年纪不大,三十来岁,正是成熟魅力的时候,不论样貌嗓音极有吸引力,听他们谈话,柏言诚确实不常来这边,他要处理的事太多,没有固定办公室。 都说娱乐圈钱好赚,周景致的R&J公司已经名列前茅了,可和他们家族的企业比起来九牛一毛,云岁在这边光听到的,都是国家级的重点工程和国际贸易。 “柏公子,您今晚和宋总的饭局已经安排妥当,届时我会陪您一起……” 女秘书恭恭敬敬半躬身,普通话十分标准。 “今晚?推了吧。”柏言诚指尖拨弄一只墨色钢笔,和宋今川的事,随时都可商谈。 “宋总的秘书说过很多次了,您要是没有大事的话,没必要推掉吧。” “有。” 女秘书洗耳恭听。 柏言诚看了眼沙发上看书的女孩,气定神闲,“陪女朋友吃饭,算不算大事。” 女秘书脸上的笑僵硬得挂不住,刚进门的时候不是没猜过那女孩身份,听上司直接承认,还是吃了一惊。 “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柏言诚手里的钢笔不动了。 熟悉他的人知道,这祖宗漫不经心的时候最好说话,一旦他认真起来,那就好好考虑自己的后事吧。 女秘书识眼色地走后,柏言诚起身走到沙发前,手在云岁眼前晃了晃。 “干嘛?” 语气挺不满的。 柏言诚:“偷听了多少?” 云岁:“谁偷听了,我在看书好不好。” 他两指捻着她手里的书,提了上来,“我们岁岁越来越厉害了,书倒着看也能看这么久。” 抱着一本倒立的书,看似专注用功,实则两耳朵恨不得跟兔子似的竖起来听他和女秘书的谈话。 谁让那女秘书身材火辣,又露太多,过去以汇报工作的由头,实际上那两块肉一直颠颠得往跟前送,哪怕柏言诚的着重点在钢笔上,难说他余光不会扫到春光。 听他们的语气,女秘书应该跟他去过不少饭局。 这醋,想不吃都难。 但她也只能吃吃这种无关紧要的小醋了,所以没轻易服软,逞能道:“我乐意倒着看,你管我。” 他俯身,亲了亲她唇角,“等我忙完再说,饭局都推了,你总得给我个陪你的机会。” 柏言诚一忙就是一下午。 得空他还给秘书室传了个消息下去,要求各人衣着得体,不得暴露。 看后面再来汇报的秘书正经不少,正牌小女友的醋意总算消减下去。 一个人看书沉闷得慌,云岁起身走动,拉开帘幕,透过百米高空俯瞰落日晚景,车水马龙浓缩成微不足道的蚂蚁,西侧霞光胜霓虹,灿烂鲜亮,她po了张照片存手机里。 柏言诚还在看报告,密密麻麻一片德文,她凑近看了眼,“你以前在德国留过学吗?” “没有,留过美。” “自己一个人?” “不然呢。” 云岁心里的小石头轻了些,见他眼神打量,只说自己随便问问。 “累了,过来给我抱抱。”他拎过她的衣角。 “抱我不是更累。” “不一样。” 底下的办公椅足够宽敞,但两人坐的话自然不够,她被他抱到腿上,面朝笔记本屏幕,看他鼠标点击页面,又是一份新的英文报告,他眼睛在看,手却早已挪了位置。 她今天的裙子没讨好柏老太,反倒给他讨了巧。 柏言诚靠在她耳侧,笑声低得压不住玩味,“白色蕾丝边?你倒是会穿。” 他喜欢看她穿白色。 衣服白色,身上又是粉的,鲜明的对比总能造成视觉冲击。 云岁感觉自己的底儿都快被扒了,挣脱:“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不是挺正经的。”他一顿,“弄你。” “……柏言诚。” 她回回喊他的名字,他愈发无法收拾。 比细腻软乎的一声二哥更果断更真性情,一嗔一恼尽在婉转的声调中。 “别出声。”他另一只手覆在鼠标上,“我在工作。” “……” ……他怎么好意思? 哪来的脸面信誓旦旦说自己在工作。 一心二用不过如此,难为他之前擦了擦手,云岁的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蹬掉的,原本盯着屏幕上英文的眼睛渐渐涣散,他的胳膊和班桌形成一个为牢的圈,困她无法动弹。 看完报告后,柏言诚鼠标关闭电脑上的页面,点进去公司的系统查看报表,那些数字如同天文似的乱闪,他却格外专注,感知到手指数量在增加,云岁嘤咛:“不行,多了。” “又不是没吃下过。”他哂然,“现在躲什么。” “……有人来怎么办?” “他们进来前会敲门的。” 不会贸然闯入。 哪怕真的不敲门进来,也不会看到什么,他们衣衫工整,尤其是柏言诚,公子哥们打小修来的教养,衬衫竟能从早到晚维持现状,不起皱褶,从不失仪。 只是看似一丝不苟的衣装下,实际上的真面目呢。 云岁气息紊乱,难以控制地说不出话来,眼睛不再看电脑,闭上后任由自己沉浸,快到的时候脚趾情不自禁蜷起,他太会拿捏她的火候,分明要好了,突然收了手。 她睁开眼睛,意识回到这处空寂沉闷的办公室里。 “你……”她竟然不知道要不要指责。 简直坏到离谱。 柏言诚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擦干净,“不能把你喂得太饱,不然待会吃不下东西。” 页面关了,电脑关了,他的工作结束,一切恢复起初的平静。 他起来后,她有些站不稳。 可能不知道自己该愤懑地揍他还是骂他,徘徊两难间不知所措杵那儿的模样像个小呆鹅,脸蛋红润眼睛迷离,但脑袋很清醒地记仇。 柏言诚刚过去,她的拳头就捶到他肩上。 “柏言诚你混蛋,你坏死了,我以后再也不陪你玩了!” 要玩就好好玩,玩到一半撒手是几个意思。 柏言诚心安理得受了她两个邦邦拳,过去将人抱起来,往窗前走去,这边有个很窄的置物台子,位置刚刚好,他将人放在上面。 几十层的高空之上,透过玻璃,抬手仿佛摘星捡云。 “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叫助理送茶过来。”他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手机。 助理送来两杯润喉的红茶,似乎还带了其他东西。 云岁隔得远没瞧轻,灯又忽然被他灭了。 湛黑的双眸倒影彼此。 “关灯做什么。” 等人走近些,才知道他叫助理来的目的不止送茶。 柏言诚拆包装时向来不急,慢条斯理的,好像他真的禁欲自持,从不贪恋某件事情。 云岁想从台子上下来,“饭点了,我们不吃饭吗。” “先吃饭前点心。”他继续以手作围栏,将她困在其中,唇齿间的气息咬在她耳际,“很快的。” “……” 她怎么可能相信很快。 云岁后面是廖无人烟的高空,乍一看眩晕严重,她忍不住往前挪,主动抱上劲瘦的腰际,柏言诚顺势吻下来,同时将她的双手钳在后面,压迫感很强地勒索。 在这么高的地方。 万物皆在脚下,模糊如泡影,细微似蝼蚁,颠鸾倒凤沉沦放纵,竟觉得世间欢愉不过如此。 她呼吸断续,像一条不会游泳的鱼,清醒地坠入深黑的海,溺死不屈。 莫名想到一句话。 人生得意须尽欢。
第29章 晋江 长发早已松散, 披落至雪白的肩头。 柏言诚喜欢从后面要她,云岁手扶着台子许久,前方的夜景遥远得让人畏惧。 手机铃声响起。 云岁听到是自己的, 不由得想脱离。 “什么事?”他贴着她耳际。 “不知道,可能余曼曼或者老莫打来的的。” “不重要。” 不重要的电话, 一般只会打一遍。 这通电话却打了两遍, 云岁担心会有什么要紧的事,心思飘远, 但还是依他到尽兴。 整顿好,云岁翻看手机, 上面的号码让人眼前一黑。 竟然是陈则的。 自从他接受她为搭档后, 他现在的工作基本上都和她挂钩了, 编曲定下来后, 他们乐队正式步入排练阶段,虽说她只有两句歌词,很多时候不容缺席。 云岁回拨过去,如预料般那样, 陈则劈头盖脸冷声质问:“怎么不接电话,你刚才在干嘛?” “我……”她轻咳一声,“没什么。” “声音怎么哑了。”陈则怫然不悦,“你是不是不打算录歌了。” 他的耳朵比狗还灵, 一点点变化都能听得出来。 云岁摸着喉咙, 显然是刚才被柏言诚弄的喊哑了,试图平缓,“我没事, 刚刚吃了点辛辣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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