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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着墓碑低喃道：“外婆，阿肆可能也快要离开我了，我该怎么办啊。” 简末一直在逼着自己努力的强大起来，她以为自己已经很强大了，以为自己不会痛，不会难过，不会害怕了。 可是现在她害怕极了，她怕失去顾肆，失去她唯一能抓住的光芒。 雨还在继续下着。 简末冷极了，但此刻她的内心似乎更加的冰冷。 顾肆他们在那边等几个小时了眼看时间也不早，蛋糕也早就到了，简末却一直没有现身。 没等来简末，顾肆等来谷雨给程越打的电话，指名要顾肆来接，电话刚一接到顾肆手上，谷雨那边愤怒的声音传来：“顾肆你女朋友发什么疯呢，给我妈泼咖啡，我承认我妈之前是有点想要撮合我们两个的意思，但是我都有男朋友了你女朋友还泼我妈咖啡，太不尊敬长辈了吧。” “你说什么，简末给你妈泼咖啡了？”顾肆捏着手机，声音有些颤抖。 谷雨：“对啊，我今天下午打算和同学去喝咖啡刚到门口就看见了，要不是你女朋友走的快我都要打人了。” “你的意思是简末和你母亲见面了。”顾肆似乎不敢相信确认道。 “是啊，但是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谷雨话还没说完，顾肆就把手机塞给程越了。 完全没有心思过生日了，顾肆又连着给简末打了好几通电话，开始是没人接后面直接就关机了。 顾肆慌了，拿着车钥匙就往外走也没管剩下的人，任让和江错跟着追了出来。 宋御也紧随其后，“我先给苏北柠打个电话问问简末有没有去找她。” “行，你快点打。”顾肆说着已经开了车门坐上了车，过了几秒又从车里出来，把江错推了进去，“我现在不冷静，你来开车。” 很快苏北柠接了电话，说简末没找过她。 “简末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苏北柠在电话那头问。 顾肆迫不及待的抢过了电话，“简末今天见到她父亲现在的妻子了，我不知道她们谈了什么，但是应该刺激到她了，她没来找你吗？没给你打电话吗？” 顾肆的语速很快，听得出来很着急了。 “她没联系过我，你想想她可能去哪儿了。” 顾肆强迫自己尽快冷静下来，“任让，你和顾甜去我公寓那边看看，我打电话问问她的室友。” 顾肆说着开了车门坐在后坐上，朝江错道：“我们去林山墓园。” 车子开得很快。 他们到的时候还有些下雨。 江错本想帮夏忱撑个伞，结果顾肆一秒也没等就走了出去，江错根本跟不上他。 等上了那条长长的阶梯，远远的就看到一个人蜷缩在地上。 顾肆呼吸一滞，江错则惊得喊出了声：“简末！” 顾肆大步跑过去，蹲下身把简末翻了过来。 简末已经被雨水淋透了，湿漉漉的头发落在眼睛上，脸色惨白，唇上泛着乌青，鼻间的呼吸急促而微弱。 顾肆伸手去碰她的脸，手指被冰凉的触感刺得缩了缩。 这哪里是人体该有的温度。 顾肆不敢让简末就这么睡着，使劲拍他的脸喊她的名字，好不容易才让简末睁了眼。 顾肆看她的眼睛半睁半闭，抹开她脸上的雨水急切的说道：“别睡，别睡，简小末不准睡了。”说完他就把简末拉了起来，又让江错扶着他，蹲下身把简末背了起来。 简末烧得迷迷糊糊的，直到这一刻，感受着顾肆身上传来的温度，她才确定了，她没有在做梦，这也不是幻觉。 可是，简末后悔的想，自己不应该，不应该让顾肆看见这么狼狈的自己啊。 为什么每次她最脆弱不堪的时候，都要让顾肆看见呢，明明她只想让顾肆看见那个美好的自己啊。 今天还是他的生日，自己好像又把这一切都搞砸了。 简末想伸手去碰顾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把手指抬起来。 她垂着头，在顾肆耳边声音沙哑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顾肆……” 顾肆脚步不停，只重复了一句：“简小末，别睡，不准睡听到没。” 简末红了眼眶，很是费力地，断断续续地才说完了后面的话。 “蛋糕……蛋糕摔坏了。” “对不起……又把你的生日搞砸了。” “阿肆……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我其实生过病的，对不起啊，我骗了你。” “我觉得你不会嫌弃我的……但是……我还是好害怕……我怕你会害怕和一个精神病扯上关系。” 她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哽咽得快听不见了，眼泪从她的脸上落下来，一滴滴打在地上，浸在了雨水中。 顾肆脚下一软，还是江错及时伸手扶住了他才站稳。 他咬着牙，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必须要很用力，很用力地呼吸，才能稍稍缓解心上突然窜上来的，仿佛把人撕裂般的痛。 顾肆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我永远都不嫌弃你的，傻瓜，我爱你啊。” 说完又让江错跑回去把蛋糕带上。 简末说完了那段话就彻底没了声，只剩灼热的呼吸喷在顾肆耳边。 顾肆背着她用最快的速度往下走，江错看简末昏昏沉沉的样子，急得叫了好几声她的名字，都没有回应。 到了车前，江错先一步拉开车门，顾肆把简末慢慢放到后座，又跟他道：“快，去最近的医院。” “好。”江错应声走向驾驶座。 车子开动后，顾肆在后面侧过身挡住简末，然后把人扶起来靠在自己胸前，用最快的速度剥掉了她身上已经完全被雨水浸透的衣服，重新给她套了车上的T恤，再一把抓过车里常备的毯子裹住了简末。 顾肆身上的外套也有些湿了，他脱下外套甩在一边，把被毯子裹着的简末紧紧搂进自己怀里。 简末在大雨中淋了这么久，又是睡在地上，寒气入体，怎么可能不出问题。 她起初是觉得冷，冻得牙齿都咯咯的响了起来，后来又觉得热，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一般。 顾肆抱着简末，看她紧闭着眼面色潮红，嘴巴微张呼吸急促，身体也不自然地颤抖着。 他不断低下头去试简末额头上的温度，又不断催促江错开快点，声音越来越着急。 到了医院，因为在车上时江错已经跟宋御他们联系过了，所以医生早早就等在了门口。 顾肆抱着简末下车，医生一句话没多说，马上把人安排进医疗室进行治疗。 把人推进去后一量，已经高烧到了40度。这个温度已经很危险了，持续时间长甚至可能会对脑、肝、肾等重要脏器造成损害。 医生给简末挂了药水，又做了物理上的降温。 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先观察一下看药水起不起作用，烧能不能退下来，然后再决定后续治疗。 简末被推出来的时候，苏北柠和顾甜她们也赶到了。 “怎么样了？”苏北柠问他。 顾肆一句话没说，拨开挡在门口的苏北柠，径直进了简末的病房。 这房间很大，采光也很好，但因为外面下着雨，整个屋子显得有些阴沉。 顾肆开了灯，看到跟他隔着有一段距离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脚步就顿了一下。 过了半晌，他才慢慢走了过去。 简末还在高烧中，睡梦中的她显得极其难受，眉头紧皱着，呼吸声也很重。 不知是她身上的衣服太大，还是因为人太过瘦削，袖口空落落的，露出来的手腕纤细得可怕。 顾肆握住简末的手，他现在只要一想到简末刚刚迷迷糊糊说的那些话，就心痛的要命，他不敢想李小曼是不是把那天谷正青说的事全都告诉简末了。 简末似乎睡得很不安稳，她似乎又做噩梦了，又回到十年前母亲带着她自杀的那个夜晚，回到在精神病院的每一个日日夜夜，回到只她孤身一人的孤岛，她梦语不断，无数的字眼从她嘴里断断续续的说出。 顾肆一直凝神贯注的听着，她在睡梦中不停呼喊着顾肆的名字，一如她高二那年苏北柠听到的那样。 而最后一句是，说的是：“对不起，我想死掉。” 顾肆被这一句钉在原地，他知道简末吐出这句话，不是什么自怨自艾，不是什么情感宣泄，他明白的这是简末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因为曾经不止她那样去做了，曾不止一次她与死神擦肩而过。 病房里男孩守着他遍体鳞伤的女孩，一颗心被这句话狠狠的刺痛的。 顾肆忍不住的想，这么多年都没有痊愈的心理创伤，那在发生时会有多痛苦呢。
第85章 希冀 晚上的时候，简末输完液，苏北柠她们都还没走，从这些人的脸上顾肆看到了她们焦急和担心，他想告诉简末，其实还是有这么多人关心她，爱护她的。 还是苏北柠先开口问他：“简末怎么样了，她继母跟她说了什么？” 顾肆摇了摇头，眼前闪回在墓园找到简末时的场景，一帧帧，顾肆让自己沉静下来说道：“我不知道李小曼具体跟简末说了什么，但是她和谷正青早在十年前就知道简末生病的事情了，那个时候谷正青因为这个放弃了接回自己的女儿。” 顾肆说的冷静，但是拳头攥的紧紧的，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现在其实一点都不淡定。 “我能看看简末父亲的照片吗？”苏北柠突然说道，她脑子里有一个想法，需要确认一下。 “可以啊，你等一下啊，我帮你搜一下。”江错先接了话，顾肆现在脸色不好，估计不会想看见谷正青的照片。 很快江错把手机递给了苏北柠，苏北柠盯着照片，睁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照片中的这个男人，她曾经在医院看到过，那个时候是简末病情最严重的时候，她曾经看到过这个男人出现在病房外面，记忆中他来了一次待了不短的时间，却始终没有进去病房过，当时苏北柠其实也好奇来着，后来她想找机会问问这个男人是不是认识简末，但是从那次以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苏北柠恍然大悟，简末的父亲不止在十年前就知道女儿曾经患过抑郁症，在三年前简末发病的时候，在明知道女儿除了他在世上再没有别的亲人时，还是再一次选择了放弃简末。 “这人我见过。”苏北柠有些恍惚，“在精神病院，三年前简末刚刚住院不久，他来过医院一次。” “你什么意思？”顾肆立刻蹙起眉。 “意思就是三年前简末的病复发，他父亲也是知道的，但是他同样选择了无作为。”苏北柠揪起一颗心，说出了这个残酷的真相。 顾肆脑中开始嗡嗡作响，他不敢想象从李小曼嘴里得知这一切的简末是以怎样去了墓园，又以怎样的心情对他说出来那样的一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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