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把韩意眠弄上副驾驶,秦政南坐上车就要开车去医院。 但韩意眠忽然按住他的手。 秦政南扭头,眼底有一丝丝慌在浮现。 韩意眠喘息的频率非常快,肉眼可见的虚弱。 四目相对时,外面有什么光亮了起来。 那是…… 这一片的某个广场,为了迎接新年而建造的灯光秀。 距离新年,正好还有一个月。 外面广场放出一阵舒缓绵长的音乐。 也是那时候,韩意眠终于认了命:“秦政南,我可能撑不过这个新年了。” 那一刻,车窗外飘过了片片雪花。 秦政南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看着韩意眠。 他无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在想什么,又是怎样的心情,该如何去面对。 好半天,秦政南喉咙滚动,嗓音沙哑:“……你再说一遍?” 韩意眠笑了笑,也无力瞒着他了,她捂着胸口看着窗外:“我那次蹦极之后,差点出意外死掉,去医院之后,医生跟我说,我已经是肺癌晚期了。” “肺癌晚期?”秦政南皱眉:“你不抽烟的。” “之前是不抽,自打我们离婚我就抽了,抽的很凶,一天最多的时候快四盒了吧。” 韩意眠很平静:“来不及了,医生估计我最多也就三个月,还是多说了,这都过去一个月了,再有一个月就过年了。” 秦政南忽然发动车子,他目视前方:“去别的医院看看,没准是误诊,怎么可能呢……” 他慌乱的声音出卖了他的情绪。 韩意眠扭头,并没有一丁点的恐惧:“秦政南,你还恨我吗?” “我不希望你知道我活不了多久的原因,而骗我说原谅了我,我想听实话。” 秦政南语气特别凶:“我不原谅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甚至恨你!” 他的声音竟然在发抖。 韩意眠忽地一笑,忍着晚期带来的剧痛,她呼吸开始困难。 秦政南注意到了,急忙靠边停车,眼睛猩红:“意眠?意眠!” “氧……氧气……” 韩意眠指了指自己的背包。 秦政南打开背包,手抖的将氧气拿出来给她。 当看着韩意眠利用氧气才能获得几分舒缓的那一刻,秦政南竟然有种天要塌了的感觉。 “意眠,我们去别的医院行不行?国外也行,我有认识的人,我们去试一下。”秦政南的情绪马上就要收不住。 韩意眠喘着气,仿佛走了一次鬼门关,她笑了笑,然后摸了一下秦政南的眼角。 “你别哭啊。” 韩意眠靠着座椅气若游丝的说:“我吧……是我配不上你,也是我对不起,你看,老天爷报应到我身上了啊,所以你别恨我了好不好?” 秦政南忽然把她按在怀里,努力忍住眼泪,“我们去国外,我带你去国外,肯定还有机会的,你还这么年轻,怎么……” “嘘……” 韩意眠捂住他的嘴,痛感缓解了不少,她说:“让我在家里吧,我这辈子……欠下的东西太多了,我还没尽过孝呢,我也还没看见我女儿结婚呢……” “韩意眠!” 秦政南忽然提高了音量,他咬牙:“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嗯?你……你出了事你让我怎么面对秦孟?你让我怎么活!” 他的大声嘶吼,震到了韩意眠的心。 “这辈子没对得起你的爱,下辈子我做牛做马再来找你,行不行?”韩意眠的眼神很淡。 人在面对生死的时候,几经挣扎之后,都会看淡了。 你生来光鲜亮丽,你活着无忧无虑。 可你永远不知道,未来在等待你的是什么。 连韩意眠也是一样,她从未想过,死亡会先来找到她。
第886章 咱俩复婚吧 “跟我回家。” 秦政南根本不管韩意眠拒不拒绝,带着她就往家里赶。 当秦家父母看见他们两个出现在门口都是一愣。 秦政南握着韩意眠的手,一点要松开的迹象都没有。 看着二老,韩意眠已经筋疲力尽了,但她仍旧露出微笑,弯下腰:“爸妈,那些年对不起。” 秦母心里咯噔的一下,她张了张嘴:“好了,不说那个了,外面冷,快进来。” 儿子的态度她作为母亲怎么会看不明白。 秦政南一句解释都没有,直接把韩意眠送到了卧室里。 女儿秦孟就睡在隔壁。 今天玩了一整天,她也累了,回到家就睡着了。 进入卧室,韩意眠扶着床边缓缓坐下,她很疼,也很难受。 秦政南走过来,定定的看着她,“我能做什么?你做什么能帮到你,能让你不疼?” 韩意眠仰起头来,痛到呼吸不顺畅,额头满是冷汗。 她笑起来,怀念了好几年的话,她终于大胆的说出了口:“老公,你抱抱我吧……” 秦政南没有任何犹豫,上前一步把她抱进了怀里。 在她看不到的方向,秦政南的眼泪无声无息的往下掉。 韩意眠依赖的靠着他,她脸上的笑容格外的温柔踏实,“我去过好多好多地方,每个地方拍的照片,我都会站在右边,把左侧的地方留给你。” “我从前不懂爱到底是什么,或许是我父母的原因,让我习惯了索取享受,对于付出概念不深。我无数次的去接近死亡,我才发现,原来爱……” “就是平淡的。” “在平淡的清晨看着爱的人,在无风的夜里伴他入睡。” “可惜,我懂得有点晚了。” 韩意眠很累,也很困,呼吸渐渐微弱:“秦政南,你抱着我睡好吗?” “我好想你……” 秦政南一言未发,抱着她就那么坐了一夜,他看着韩意眠熟睡的样子,又因为病发呼吸困难到险些窒息的样子,他的心彻底没了希望。 - 第二天。 韩意眠醒来的时候,是被秦政南放到车上。 “睡吧睡吧。”秦政南安慰她。 直至她上了飞机,才皱眉:“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治病。” 秦政南半夜联系了好多好多人,也询问了陆听闻,但他只是说有个朋友的母亲得了肺癌。 陆听闻介绍了很多有名的医生给他。 秦政南把女儿交给父母,带着前妻去寻找求生之路。 “秦政南……”韩意眠好像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了,这会儿醒来也是筋疲力尽的样子。 “别折腾了,也别浪费钱了。” “那不是浪费!”秦政南不相信。 不相信韩意眠怎么会死。 他这样习惯了理智的人,却在这个时候满脑子都是希望有奇迹出现。 然而…… 接连一个多星期下来,秦政南已经第四次看见那些名医摇了摇头。 最后一位医生跟他平静的说:“先生,多陪陪你妻子吧,以目前的病情来看,她能撑过一个月都算奇迹了。” 都算奇迹了…… 一个月…… 还有23天过新年了。 韩意眠就在医院门口等着他,看见他没什么情绪的走出来,她指着远处:“那里居然有放风筝的,你陪我去看看?” 秦政南低下头,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好。” 韩意眠倒是没有在意什么,拉着风筝放的很是开心,还让秦政南给她拍照。 一天过去,他们踏上了回国的飞机。 韩意眠疼痛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她每次痛到忍不住喊出来时,秦政南的心都像是被人攥住了一样。 他紧紧的抱着韩意眠:“老婆……” 韩意眠喘息着,努力回应他:“……嗯……我在呢……” 女人的脸白的不成样子,呼吸急促,整个人看起来非常不好。 不过短短一个星期,秦政南发现韩意眠暴瘦。 她本就不胖,暴瘦下来的样子都有些吓人与憔悴。 当韩意眠忍着疼痛过后昏昏欲睡时,他抱着她轻轻眼光,双眸中的光暗了下去:“等你好了,我们复婚好不好?我还做你的丈夫,我还照顾你,照顾那个家。” “韩意眠,你别走……”秦政南吸了口气:“我都可以忍,你不爱我也可以……” 韩意眠好像没有睡着,她抬起手摸了摸秦政南的脸。 她贪婪的想多看他几眼,极其缓慢的说:“秦政南,别委屈了我女儿……拜托你了……” 后来,韩意眠睡着了。 秦政南的眼泪滴答在她的衣服上,像是形成了一幅画。 人哪有后悔药可以找? 在这一瞬间,秦政南满脑子都是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她? 如果没有离婚,她就不会学会吸烟,她不吸烟,就不会生病…… - 在下了飞机,韩意眠坐上车照镜子的时候,皱眉头:“我这个样子,我爸爸一定会发现什么的。” 她暴瘦,脸色差,说话有气无力,作为医生的陆听闻怎么会猜不到什么。 “我不回家了。”韩意眠说:“我跟我爸妈说,我过年再回去。” 她不想让父母跟着她提心吊胆和难过。 他们年纪大了,是应该享福的。 后来,秦政南把她接到了自己的房子里,这里只有他们。 秦政南不去工作室了,全心全意的照顾着韩意眠,每天都会邀请各地的名医过来。 不顾韩意眠怎样劝阻,他都像是魔怔了一样,非想要找个活下去的希望。 就这么忙碌了一个多星期,韩意眠躺在床上的时间越来越多,到今天她已经不能下床了,没了力气,也离不开呼吸机。 哪怕不想承认,可秦政南还是能感觉韩意眠的生命力,在一天天的流逝。 他无时无刻陪在她身边,“韩意眠,我们去民政局吧?咱俩复婚吧,好不好?” 韩意眠说他傻,可秦政南就想傻到底,他第二天带着韩意眠就去了民政局。 拗不过他的力气大,十几分钟后,韩意眠看到了那张久违了的结婚证。 她看着看着就笑了,“诶,秦政南,如果再来一次,你觉得你当初还会愿意娶我吗?” 秦政南低下头,不顾周围的人走过,他弯下腰亲吻了下韩意眠的唇角。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爱你。”
第887章 带她回去吧 韩意眠迎着冬季的暖阳,笑的眼尾都弯了起来。 她攥紧了手中的结婚证。 只可惜,我长大的太晚了。 没有让你等到心满意足的那一天。 无数愧疚的话堵在喉咙边,就在她想对秦政南说出来的时候,剧烈的咳嗽取代了言语。 她扶着民政局门口的柱子,咳的胸口阵痛,身体的某个地方也痛的她呼吸都困难。 秦政南扶着她,到最后需要半抱着她,一边顺着她的背,一边红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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