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寻和郗望并无关系,唯一的牵连就是去世多年的郗晨。 难道靳寻竟是个痴情种子,包养的女学生不在了,过了十几年又去救助她的妹妹? 如果只是单纯做公益,为什么不是别人,为什么是郗望? 而且这件事又有黎湘。 这个黎湘还真是奇怪,不但为郗晨的妹妹做公益宣传,还和郗晨生前的两个好朋友有交集,一个过于默契,另一个合作过两次影视剧。 江进的思路走到这里,就听到程爽说:“我刚问过春城那边的同事,说他们去过陈熹和郗望之前住的房子,那房子是以慈善机构的名义租赁的,但现在两人并不住在那里。房东说她们已经好久没回来了,最后一次见说是有了新工作要离开一段时间。时间大概是……” 程爽道出一个日期,江进原本没有情绪的眼睛瞬间睁大,在某个惊人的巧合跳出来之前,他的身体已经做出最诚实的反应。 他走向于莉的抓拍照片,快速拿起笔从照片一端拉出一条线,画上箭头,并在箭头末端写下“《远山》拍摄日期xx年x月”的字样。 程爽静了几秒说:“靠,还真是!不会吧……” 于莉和张晓是假名,两人以华胜员工的身份空降剧组,度假村事件之后两人相继失踪。 差不多时间郗望和陈熹要外出工作,离开后再没有回来,至今下落不明。 不,还不止如此。 于莉的失踪和刘锋鸣有关,陈熹则是自己从剧组离开的。 林新的失踪人口案至今没有抓到主犯,明显有人包庇纵容。 这些疑点当中一定有一条线将它们贯穿起来。 不过就算猜测全都严丝合缝,还需要更切实的证据才行。 江进说道:“这个案子里应该有郗望和陈熹的生物样本。至于于莉和张晓的样本……” 程爽接着说:“现在技术人员还在度假村取证。但时间过了这么久,要拿到于莉的样本很难。现在只能先拿于莉的照片给房东辨认。” 江进点头,没有说话,只在心里投下一个疑问,如果于莉就是郗望,那么这层关系又与整个案件有什么关系呢? 于莉称,有个男人一直在威胁她,她不得不去度假村。 那个男人是刘锋鸣。 郗望过去十五年都被囚禁着,她的身体报告里不仅验出身上有大大小小的新旧伤痕,还发现她有过妊娠史。 显然,刘锋鸣和郗望早就认识,那么这件事与刘锋鸣又有什么关系? 林新本地的保护伞一直袒护的幕后元凶,难道就是刘锋鸣,或者与他有关的某个人? 如果以上推论属实,那么前刘副市长一定在其中扮演了极其关键的角色。 真是想不到,一个小小的“郗望”,一个临时工“于莉”,看似简单的小人物,背后居然牵扯出这么大的纰漏。 这样似乎也就能解释了,为什么刘锋鸣死后于莉会下落不明。 她绝对不是自己走的,很有可能已经遭人灭口。 江进缓慢呼出一口气,最终看向白板墙的中间位置,那是一张靳寻的照片。 …… 另一边,春城家中的戚晚已经三天没有出门了,每天与外界的联系就是接外卖,接快递,下楼倒垃圾。 戚晚原来有点肩周炎,这几年很少再犯,但因为连续三日奋笔疾书,肩膀又开始隐隐作痛。 这三天她唯一的放松时刻,就是躺在按摩椅里打盹儿,令又紧又沉的肩膀和酸软无力的肌肉得到片刻休息。 哪怕过去她码字多么勤奋,都没有像这几天这样每天直奔两万字的输出,思路打开了根本停不下来。 不,那不只是思路,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历历在目。 她现在扮演的只是一个记录者,一个对原版事实稍微艺术加工的“编剧”,她要和时间赛跑,要和对手比速度,要在警方查到她之前,拿出一个足以形成逻辑闭环的故事。 戚晚闭上眼,身体随着按摩椅的工作而扭动着,脑海中正回放着那个雨夜的细碎片段。 其实就在她决定在监控上做手脚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一定会被发现,因张大丰和周长生都失去了语言能力,电脑里的监控怎么就消失了,只有她说得清。 电脑里的监控她可以清理,但如果靳寻的人拿硬盘去还原备份,多少能恢复一部分。 她只能赌,赌他们不会这样做,毕竟当时最紧要的事就是清理现场。 结果她赌输了。 还有张大丰柜子里那一摞摞硬盘,里面装的不只是女生们的照片、视频,还有夜阳天各个角落的监控存档,有包厢里的,也有办公室里的。 秦简舟到办公室找过张大丰传达靳寻的意思,靳寻也多次去过包厢,与后来参与度假村开发项目的诸位老板们谈笑风生。 还有她,安闲的女儿,也曾经在张大丰的办公室里跟他学看账本。 当这些东西被靳寻安排的人翻出来时,她就知道自己的秘密瞒不住了。 她还是不够聪明,时间太紧想得不够周全,而这种事是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的。 秦简舟问她,那晚有一段时间只有她和张大丰、周长生三人在办公室里,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就按照事先告诉郗晨和辛念的版本,重复给秦简舟听。 但秦简舟并不相信。 她咬死了事情就是这样,因在那之前监控已经拆了下来,并没有录到后面的过程。 秦简舟问她,张大丰的绳索是谁解开的? 她说是张大丰自己挣开的。 秦简舟问她,周长生为什么要喝那些酒,他明知道酒里下了药? 她说是张大丰给周长生灌的酒。 秦简舟又问她,为什么她毫发无伤? 她说当时自己躲起来了,她很害怕。 这些说辞秦简舟同样不信。 后来,秦简舟拿出几个从办公室翻出来的账本,让她指出里面的门道。 她知道秦简舟是在试探她,她不能说不会,因张大丰教过,但也不能表现得很会看,这样的小聪明对她不利。 于是她老老实实指出一些显而易见的问题,然后说,除非做这些账的张大丰本人,拿着账本和款项来往记录去指向某个人,这些账本并不具备其他意义。 这之后秦简舟又问了一些问题,靳寻始终没有露面。 她一一回答了。 而秦简舟最后一个问题是:“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处理这个‘知情者’?” 知情者指的就是她。 她当时怕极了,心脏就快要跳出来,可她知道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她必须撑过去:“我不可能把事情说出去,我会永远装在肚子里。杀了我很容易,但没有必要,我根本威胁不到你们,我也没有这样做的理由。我只想过安稳的日子,我不会去惹事的!” 她的声音在颤抖,中间断了好几次,后面还有些语无伦次。她的说辞听上去绵软无力,可她却找不到更有力的角度,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些话毫无价值。 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他们放过了她。 这件事戚晚事后反复想过,她觉得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不能突然消失,这一定会引起郗晨和辛念的怀疑,而且她母亲安闲才去警局报过案,如果连她都出事,很容易节外生枝。 或许就像是她说的那句话一样,她的生与死,她做过什么事,根本威胁不到靳寻,所以也就没必要多此一举。 哦,应该说是没资格威胁。 戚晚睁开眼,从按摩椅上起身,回到了电脑面前继续码字。 这几天秦简舟没有再找过她,但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她要尽快。 余钺难得放假,她都以“灵感来了”为由没有见他。 原本和李琰约好了一小时的心理咨询,也已经改期。 李琰的咨询是有些效果的,李琰分析开解的角度与她现在的心境十分吻合,但按照李琰说法是,是她在想法上“开窍”了。 遇到钻牛角尖的人,李琰有一肚子的道理也灌不进去,除非这个人愿意自己打开耳朵。 她开窍了么? 戚晚不懂李琰的指向,不过她的想法确实比以前更清晰。 她对李琰是有一些好感的,大概是因为她也姓李,和她以及母亲的精神科医生一样的姓,令她觉得亲切。 辛念说,警察很快就会来找她。 但她知道还没这么快,这个案子虽然大,但证据欠缺太多,而且越是大案要走的程序就越多,经过的人手就越多。 案件在林新,她在春城,中间要过许多环节,不可能随便就来人。 但反过来讲,只要来人了,必然就是建立在有的放矢的基础上。 这些凌乱的信息一直纠缠着戚晚,就在她闭关写作的第四天,春城市局刑警队来了两位民警,请她去警队协助调查林新度假村的命案。 戚晚没有推辞,拿起手机坐着警车去了市局。 整个问询过程都比较温和,提出的问题也有一定针对性,他们最关心的就是刘锋鸣的死因,当晚事发的过程,于莉和刘锋鸣有什么样的纠葛等等。 戚晚知道自己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就只拿“失忆”做借口,最好是三分知道,七分遗忘更可信些。 于是戚晚先见到刘锋鸣之前的部分描述了一遍,称于莉决定和威胁她的男人做个了结,因为知道戚晚男朋友是刑警,才肯求她一起去。 为了保险起见,戚晚还给余钺发了求救暗号,但余钺当晚出警,并没有及时看到消息。 直到度假村部分,戚晚是这样说的:“我当时很害怕,那么大的度假村,冲出来一群男人将我们带进去。一路上看到几个服务生,他们都像是看不见我们一样,没有人管。我当时就知道,威胁于莉的男人一定很有势力。” 民警拿出一张照片给戚晚辨认:“你们见到的男人,是不是他?” 民警提供的是刘锋鸣以主任身份外出走访的照片,穿着质朴,摆拍痕迹相当重。 戚晚仔细看了看,隔了几秒才回答:“很像……但那天晚上,他的样子很疯狂,和照片里这个形象不太一样。” 民警注意到她的用词:“样子疯狂,能不能具体形容一下?” 戚晚说:“我记得他头发很乱,眼睛通红,因为情绪激动,他的脸也很红。他生气的时候五官狰狞,眼珠子就像是要瞪出来一样……” 民警:“那么于莉是怎么称呼他的?” 戚晚摇头:“我没注意,我不太记得了,她好像没有叫过他的名字,她一直在求他。” 民警:“那么她求情的内容是什么,两人有什么矛盾,你有听清楚么?” 戚晚逐渐茫然:“我不是很确定,好像他说不会放过她,她说她想死,让他给个痛快。我真记不清了,因为当时我已经开始头疼耳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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