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叫来程雾宜,往她手里随意塞了杯橙汁,低声严肃问道:“你怎么惹着他了?” 程雾宜捏着杯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摇了摇头。 “去顶楼的画室。”许言之叮嘱道,“记住,好声好气的,伺候好他,别坏我的事。” 顶楼画室,程雾宜站在门口,想了又想,最终还是轻轻敲了门。 “谁啊?” “我,程雾宜。” 门过了好一会儿才开。 景峥那双桃花眼是没有温度的,却仍在看见程雾宜湿漉漉的脸庞那刻,滞了一瞬。 少年侧转了身。 “哭什么?” 程雾宜擦了下脸。 女孩有一双能摄人心魄的绝美眼睛,此刻全是红的。 老实说,程雾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妈妈要她伺候好景峥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她眼泪就下来了。 女孩仰头看他,只问自己能不能进去。 景峥给她让了个位置。 谢远婳死后,她的画室这么多年,只有景峥一个人进来过。 画室空空荡荡,仅有保存几幅谢远婳不愿搬去家属院的弃稿。 但却没有一丝灰尘。 是有人在精心保护打理这里。 程雾宜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站在顶楼的巴洛克窗前。 嘭地一声—— 景峥把门关上了。 女孩吓了一跳,转头看他。 皮鞋在经年的木板发出刺耳的声响,画室中央有一张桌子,景峥一边走一边在脱手表。 然后,手表被随意地撂在桌上,铬镍和木头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程雾宜又看到景峥右手腕那只风筝。 他就这样一步步朝她走过来,然后,粗暴又直接地用虎口直接扼住她的脸。 “我问你哭什么?” “……” 景峥很陌生,程雾宜整个人都在抖。 女生咬着唇,说:“摔了一跤。” 景峥好像突然没了继续盘问的兴致,握她脸的力度又加重了点。 少年弯下身子,离她越来越近。 夏天的阳光,毫无保留地从窗户照进来,连女孩脸上的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 他越靠越近,指腹在程雾宜脸颊上无比温柔地摩挲。 竟然,是想吻她。 程雾宜抓住他的袖子,小臂无力地挡在两人中间,脸烧得快要不能呼吸。 “景峥……” 声音很软,明显带着恐惧。 但她不会懂,她越这样,就让人躁得厉害。 景峥另一只手牢牢固住她腰,程雾宜根本没法反抗。 唇即将相接的那刻—— “程雾宜,你别这么一副我怎么你了的样子,你嘴里有一句真话吗?” “……” 依旧还是薄荷糖凛冽的气息。 景峥彻底危险起来。 男生的手就这么肆无忌惮地伸进女孩裙子里,在她背后游走。 然后,在某处狠狠捏了一捏。 “疼吗?” 程雾宜皱着眉仰头看他,明显在忍。 距离上次展品展被烫伤,过去还不到半年。程雾宜虽然背后现在已经没什么痕迹了,但皮下的组织还没恢复,伤仍是没好全的。 刚刚景峥就那么轻轻一捏,她脸上汗立刻就下来了。 但景峥并没有疼惜她。 “疼就对了。” “还真够豁得出去的。”景峥抱她抱得更紧,抚摸她的脸庞,“程雾宜,玩我呢啊?” “……” 程雾宜突然愣住了。 男生手指冰凉,把玩着她的头发:“玩我玩得开心吗?” “……” “许言之。”景峥轻轻念出这个名字,“许艳。” “你妈,”男生笑着,又用劲捏了一下她伤口,“原来还是我妈啊?” 于是程雾宜瞬间明白了。 她疼得深呼吸了一下,并不打算解释什么,正准备道歉,却又在瞬间感受到景峥抵在她下巴的力突然一下收紧。 少年声压很低,是实打实贴在程雾宜耳朵上,用气音说:“你果然是你妈的好女儿,勾引男人的本事,都一模一样的厉害。” 程雾宜陡然攥紧他西装:“不准你这么说我妈妈!” 景峥哦了一声,调子拖长得甚至像是在和她调情。 “踩到你尾巴,恼羞成怒了呢~” “程雾宜,你真以为你那个久别重逢的妈,她对你有一点点愧疚吗?”景峥捏住程雾宜下巴,强迫她看他,“没你妈的默许,藏品展上那个老头有那个胆子往你身上泼热汤吗?” 程雾宜表情明显狰狞起来,抓住景峥的胳膊,叫:“你胡说!” 景峥才不理她,悠悠道:“冷水一泼,衣服一换,那多没劲儿啊,也看不出你有多英勇。” “但热的就不一样了,会受伤,要换药,康复时间至少半年起。”男生顿顿,“还有的人,会心疼。” 程雾宜挣扎着,呼吸越来越不稳定,噎了一会儿,只从喉咙里冒出三个字。 “才不是!” 巴洛克窗是老式的,男生就这么不由分说地把程雾宜抱在窗台上,然后,旋开扶手,打开了窗户。 “好阿雾,你知道我说的其实都是真的。”景峥笑,像是恶魔低语,“而且,我们聪明的阿雾啊,其实早就猜得到。” 热风窒息一般地灌进来。 只有风。 人们总是在夏天离别,也总是在夏天开始新生。 良久,程雾宜听见景峥问: “有时候真挺想问你,程雾宜,你有没骗过我的时候吗?” “……” 有的。 有风。 只有风。 没听到程雾宜的回应,于是景峥笑了。 仿佛稍微失去平衡就会坠入背后的青草地。 青草地是万丈深渊。 所以依赖他是唯一能活下去的方法。 可景峥却偏说: “程雾宜,不想死的话,就别喊哥哥那两个字。” 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 “还有,以后,都别再让我看见你!”
第23章 雾的 二零一六年九月一号。 南淞。 火车站人群熙熙攘攘, 程雾宜拎着大包小包行李下了车。 南淞市经济发达,学府众多,许多大学都安排了接新生的活动。A出站口, 接车栏杆里到处都是各大学接人的牌子标语。 南淞大学最好,也最大牌,横幅拉得最大最长。 程雾宜拉着行李箱, 站在南淞大学的新生接待台前。 台前的男生本来还在忙别的, 看见程雾宜, 立刻殷勤起来:“同学你好, 请问是南淞大学的新生吗?” 程雾宜点头。 另一个女生说:“学妹你好, 我们需要你填一下基本资料,然后还要看一下你的录取通知书确认一下。” 程雾宜从背包里翻出来递给她。 女生盯一眼通知书, 脱口而出:“怎么撕碎了?” 只见程雾宜手上,那鲜红的录取通知书是一片片粘起来的,看起来丑陋无比。 程雾宜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只问:“要紧吗?” “不要紧的。”女生善解人意道, 又把通知书还给程雾宜。 “谢谢学姐。” 男生在一旁殷勤道:“大巴车上正好还剩一个空位, 行李我帮你拎上去吧。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 我叫……” “我……”程雾宜开了口,“我还要等个人。” 男生一愣, 放下行李箱。 顺着程雾宜的视线, 他看到一块到站牌。 “等什么人啊?” 程雾宜礼貌地笑了笑:“我高中同学。” 男生感兴趣起来:“男朋友啊?” 程雾宜面色有点难堪,正要回答,就听出站口有个人朝她大喊—— “阿雾!这儿呢!” 程雾宜很温柔地笑了, 也朝他挥了挥手,平静叫他:“平章。” 自从程雾宜高三转去云嘉, 两人便再也没见面。 蒋平章高了不少,身材像一根细长的鱼竿,面庞白皙,气质里透着文弱。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一起上了接驳车。 南淞有很漂亮的街道和很有特色的里弄,道路也爱植梧桐,夏天比云嘉要温和得多。 “还以为你不会念南大呢?” 接驳车上,蒋平章说。 程雾宜头轻轻倚靠在车窗旁。 车窗大开着。 她贪恋这样的风。 “为什么不会?” 蒋平章:“我听说,大有叔不是一直叫你念云嘉大学吗?” 程雾宜双手环抱着,嗯了一声。 程雾宜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想上南淞大学。 父女吵过冷战过,互不让步。 高考志愿报考结束的最后一天,程雾宜去网吧自己改了志愿。 录取通知书下来,生米煮成熟饭的那刻,程大有将那张录取通知书撕成碎片,罚程雾宜跪了三天。 知道蒋平章也被南大录取的时候,程大有拿皮带打了程雾宜。 “说,你是不是为了他。” 和平章念一个大学仅仅是个巧合。 程雾宜被这一皮带抽得一个激灵。 “不是。” 程雾宜知道的。 她不会在南大遇到他。 她和蒋平章在女生宿舍门口分别。 寝室里,除她以外的三个女生已经到了很久了。 简单打了个招呼,程雾宜开始收拾行李。 开学第一周,大一新生们都沉浸在新鲜的大学生活中。 社团、公选课、新生杯,每一样都能成为喋喋不休的谈资。 中午程雾宜午休的时候,室友们叽叽喳喳的讨论传进耳朵。 “你们听说了吗?说今年计算机系有个帅哥,卧槽,就一张侧颜,直接在表白墙上杀疯了。” “真的有那么帅吗?” “反正心语她不是计算机系的吗?等她回来问问呗。” “那表白墙照片先给我看看呗。” 惊呼声此起彼伏,程雾宜渐渐被吵醒,再没了睡意。 室友林巧倩意识到不妥:“对不起啊阿雾,把你吵醒了。” “没关系。”程雾宜从床上坐起来,揉着眼睛,随口问了句,“在看什么啊?” “南大今年新晋的爆炸性大帅比,要一起看吗?”另一个室友边蔓说着就要把手机递给她。 只要一瞥就能看到手机上的那照片。 “不用啦。”程雾宜没什么兴趣,目不斜视,洗漱好了就准备出门。 “阿雾你要出门啊?”林巧倩叫她,“晚上新生杯篮球赛有咱们学院比赛呢?” 程雾宜:“我就不去看了。” 嘭地一声—— 寝室门被带上。 南大勤工俭学中心,宣传栏上贴了不少传单。 程雾宜拍了几张照片,将时间和工资都合适的岗位都圈出来,然后去了奶茶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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