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以为他知道,现在又不希望他知道了,如果真是更早之前就了解她这段破事,她此时此刻说的这番话,根本没法说服自己。 “那幸好现在爆出来了,免得我以后还要和你坦白,我也要面子的呀,干不成什么事就想着去出卖自己,爬不上你的床就要去爬别人的,不过你别多心,当年我不是看上了那个制片人才要和你结束关系的,而是……” “你知道我不信的。” 电话里传来砂轮火机的点火声,“正如你不信我和曲允檀有关系。” 程曼尔抿抿唇,嘟囔道:“谁说我不信……” “你信,又连问都不问?” 盘旋在两侧的雾色白烟模糊了男人的面容,他声线温沉,暗含独独只有自己才能听出的乞求:“尔尔,是我哪里做得还不够好吗?可不可以把你自己和你的事情,安安心心交给我一次,就一次。” “然后呢。”她声音倏然夹了冷意。 “然后真的要娶我,娶一个声名狼藉的人做你妻子,成为你那个圈子的笑话吗?你父母不会同意的,也不会有人祝福,反而会有无数人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不配、下,贱……” 程曼尔眼睫半垂,方才提的一口气缓缓舒出,“这件事是假的,我可以当那些骂我的话都是假的,可你会带给我的,一样是这些。” “而你,是真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与感情,也是真的。 可一个长得好看却声名狼藉的普通女孩嫁入顶级豪门,会带来的也只有这些了。 她原本就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配得到这份爱意,若加上这些争议与猜疑,难保没有一天,就彻底否认自己了。 而且也不止她一人要承受巨大争议。 现在网上有关她人品、性格的议论无一不是负面的,来日她扶摇直上飞上枝头,孟昭延同样要被外人指责为昏庸愚妄,迎祸水,脏孟家百年门楣。 程曼尔不想经历这些,更不想他经历这些。 所有因她而加诸在他身上的指摘贬斥,最终也会成为困扰她的噩梦。 “放过我吧,孟先生。” 她几乎全是气声,仍被对面听得真切。 他退让,把自己裹在完美模像下这么多年唯一所求的意义,在恳求他,放过她。 “你确定吗,尔尔。” 他问出了和当年一样的话。 可当年那果断极了的“我确定”,没有如期落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句:“孟先生,谢谢你,当初……” 当初,她做作地碰瓷了他的车,孟昭延用他的伞,将她半蜷在车前的身体,全数拢在伞下。 那两年,她再没有淋过一滴雨。 谢谢你。 “没让我淋雨。” “先生,先生?”Kearney瞧他出神许久,忍不住出声。 孟昭延回过神来,示意他继续。 明明是三天前的事,却好像隔了几个世纪,回忆起来要耗费的心神格外多,时间也格外长。 Kearney没敢真继续,而是重新分析起未来几日的天气状况和后备方案,以支撑自己的结论。 听了一半,孟昭延略微抬手止住他长篇大论,“所以,周五还是走不了?” “是我技艺生疏了,孟先生。”Kearney面色无奈,“如果是年轻时的我,为了让您给我开高点薪水,我会毫不犹豫地说,可以飞。” 沉默间,男人缓缓抬眼,注视他良久。 “你是无价的飞行员,Kearney。” “因为先生急着要见的,是一个无价的女孩吗?” “如果你要和她比……”他漫不经心地掸下小截烟灰,“我会让你现在就起飞。” “Well。”Kearney耸耸肩,“我去准备,顺便check一下周五中国的天气状况如何,听说还在刮台风哦。” 掩上门,阿明忧心忡忡地站回老板身侧,正准备从他人身安全立场开始劝,猝不及防听见一句:“她不接我电话了。” …… Well。 不接你电话,就得几乎等于赌命地飞回去。 “孟先生,那您也得首先保证您安全,才能见到程小姐啊。” “Kearney说,他能飞。” 阿明也听出了那意思,刚刚使眼色使得眼睛都快抽筋了,可早把冒险与征服刻在骨子里的前军方战斗机机长,如果机上载的不是这么一位千尊万贵的人物,他甚至都不会谦逊自己技艺生疏。 所以刚刚那句话,听似推辞,实际上是把决策权,交还给这位人物。 “Kearney机长那不是——” “各划一千万到两位机长卡里。”孟昭延打断他的话,“机组非必要成员,周五就不要让她们登机了,愿意登机的也按这个数目来。” 阿明脸都白了。 这是干嘛,提前发放抚恤金吗? “至于你,留在这——” “我不留。” 孟昭延难得怔了怔,抬唇笑笑:“万一出事,属于你的那份钱可没人能代领。” 阿明眼眶发热,瞥开视线:“让程小姐领吧,当我欠她的那句少夫人。” “她还需要你操心吗?”他将燃至尽头的烟捻灭,盛了一圈水的浅口盅里,从未出现过积出厚度的烟灰。 “五年前,我在瑞士银行给她开了个户头,如果……”孟昭延止声,顿了片刻,“留封信给舅舅吧,把这些东西替我交给她。” 他对Kearney有信心,但也必须安排好一切。 服务了他多年的机组愿意为他搏命,万一出事,肯定不能亏待他们家人。 而程曼尔。 瑞士银行里的金额如果全提出来,烧着玩也够她烧个三天三夜了,更别说这些年他国内外都行了方便,未经她本人签字就挂了好些不动产到她名下,那艘游艇,还有他拍下的珠宝,其实全是她的。 至于集团。 这次飞回国,是他十年前想撞山自杀后唯一做的一件出格之事,如果赌输了,那就当时间停在了十年前吧。 当他从未想开过,也没有自愿回去接受父亲安排,当那完美的家族继承者。 而他和程曼尔也没遇见,留给十三岁小姑娘的并非神迹,而是火光冲天的地狱。 如果这一切都没发生过,那今日,他就不会因为程曼尔杳无音信,而做出如此自私的举动。 那也请允许他自私一回吧。 “孟先生,或许您让小舅爷劝劝程小姐呢……”阿明挠挠头,“他肯定又进深山行医去了,不然不可能不管你们的。” 思索半晌,孟昭延略微颔首,认同了他这个提议。 “明天让人去找一下,把他带出来。” 阿明也在思索中,从极力反对他家先生冒暴雨乘机到担忧安全抵达后会不会扑一场空。 “对了,乔三小姐和我说,现在连那位学弟都不接电话了,也不知道人还在不在宁城……” “什么?”闻言,男人眉心拧起,心中更是后悔。 那夜,程曼尔说完那句话后就挂断了,他竟然待到中国天亮了才打回去。 长达七小时的冷静后,他惊觉,这一夜他想了无数种周全办法,独独没有一种,是叫放过她的。 毕竟家族和集团都没放过他,他怎么能放过程曼尔,那可是他心中唯一能赋予这份责任庞大价值与意义的人。 可再打回去,就无人接听了,整整三天。 他缓揉眉心,敛起多日未休息好的倦怠疲乏,沉声道:“让乔姃,把她学弟电话给我。”
第68章 “你和孟昭延昨晚真的讲清楚了?分手了?” 熬煮着粥水的小锅咕咕冒出粘稠白泡, 施安掀起锅盖,把处理好的螃蟹放进粥里。 窝在床上的女孩抱着素描本写写画画,闷闷地抿出一句嗯。 厨房虽小麻雀俱全, 且施安自小受厨师爸爸耳濡目染地教导, 根本不会被地方限制到发挥。 水蟹粥的清甜鲜香逐渐盈满一室, 他调了小火, 把切得很薄的牛肉片倒进粥里,读着秒数关了火,又闷了一阵,让牛肉维持在全熟又极嫩的状态里。 “你的厨艺,完全可以去接手你爸的馆子了。” 程曼尔不吝赞美, 小口咬下一丁点儿牛肉, 再舀起小半勺粥,吹凉,搭配着下咽。 施安戴着手套低头剥蟹壳, 挑出嫩白还沾着米粒的蟹肉到空碗里,随声应道:“我接手的话, 一天要伺候几百人,我在这只用伺候你一个, 薪水还高呢。” 他特意加上最后一句,免得前一句听在她耳中, 过于特殊。 “但你后天就开学了。”程曼尔边对勺子里冒热气的粥水吹气边摇头,“不继承家业, 大四也得实习了吧?” 施安笑答:“我不是当律师的料,当初我妈逼我填的志愿, 就不想我跟我爸一样一辈子窝在厨房里。” “可你有天分。”她吃得很慢,几乎要吹得每一勺都凉掉才喝下, “这种手艺,可不能只让几个人尝到。” 施安手脚利索地剥完最后一块螃蟹腿,摘下手套,“小曼,你没好起来之前,我哪儿都不会去的。” “而且之前说好的,如果你想去别的城市重新开始,那我就陪你过去,一开始,不也是我和你一起把星球旅行做起来的吗?” 眼见这不太高明的旁敲侧击被人摊到台面上,程曼尔也不再执着,耸了耸肩,沉默着喝粥。 午饭顺利结束,程曼尔和别的厌食症病人不太一样,她不会拒食。 施安边洗碗边夸她今天吃得比昨天要多点,问过晚上想吃什么后,才掩上门。 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贴着卫生间外面的墙,靠站了一会。 几分钟后,激烈的水流声透墙传到耳畔,还有隐隐约约痛苦的呕吐声。 她不会拒食,但会控制不住去催吐。 喝粥时那频繁上下起伏的喉管和时不时紧绷的腮边,逃不过他眼睛。 强行盯着会好一点,可到了晚饭她就彻底吃不下了,甚至会让她焦虑症发作,吐完后才能缓回来些。 午饭做粥也是希望她能…… 吐得稍稍,没那么痛苦。 - “在哪里?我找不到啊。” “就离高铁站十分钟车程那个景区里的……”程曼尔一时忘了自己吩咐他买什么了,心下一慌,随口掰了句:“馄饨面!” “馄饨面?”施安浓眉紧皱,“你不是要吃里头的饭吗?” “而且我要坐一个半小时地铁才到你那,面肯定坨了,我回来给你做行不?” “不行。”程曼尔心不在焉地应,“我、我就忽然想那里的馄饨面了,别的又太油腻,你要是嫌麻烦,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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