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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几下，连拍五六张。 于芽低头检查着相片，每一张都曝光过度，偏色混乱。 于芽：“……” 相机难不成……坏了？ * 晚上十一点，实验室大楼还灯火通明，此时不止一个团队在这里熬大夜赶论文，或者早早准备起明年开春的比赛。 柏渡靠在楼梯走廊扶手上，举着手机正在打微信电话：“哪那么容易招到人，我们教授威名远扬，人家一听是施教授带的团队就不想加入了，谁都不想天天被骂。” “拜托了行行好，你们在学生会那个公众号上发一下我们的招人信息，指导教授字小点，奖学金放到最大，团队实力还不明显吗，晴江啊！” 打完电话，柏渡回到实验室内，晴江一个人懒懒散散靠在椅子上检查程序，看他回来冲他指了下桌上响个不停的手机，“隔十几秒响一次，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柏渡把手里的手机扔过去：“谈你妈，心累。” “我妈你就别想了，辈分不合适。”晴江接住手机，摁开就看到柏渡给学生会运营部的学姐通话时间一分半，显然对面也懒得跟他多说。 “什么不合适，我还不想认你这个儿子呢。”柏渡拿回自己的手机，握在手里的那一刻还在叮咚叮咚响，心说谁这么热情狂发他消息。 晴江又继续专注地盯着电脑，下颌线因此绷得更加凌厉几分，嘴上却不着调地说：“你用我的微信号找她，她估计也要把我拉黑。” 柏渡一脸的不相信，“那不是更好，凭什么就拉黑我一人，好兄弟就一起进黑名单。” 实验室内亮着两台电脑，柏渡随便瞥了眼，晴江电脑屏幕上还在滚着黑底白字的进度代码，测试着程序。 他还不太想看程序，顺手点开微信，发语音消息的这位妹妹是真的心情崩溃，好几条语音穿插着“泪流成河”“呜呜呜”的哭哭表情包，让柏渡觉得晴江简直是祸国殃民的存在。 “你怎么跟今天那位送温暖的学妹说的话，她现在心情崩溃到找我发了十几条语音消息。” 屏幕上运行的程序已经结束，晴江抬头看了眼，垂着眼皮在键盘上敲了几行代码，敲完才对柏渡懒散地说：“我说，百度说什么你就信，你怎么不去问问谷歌。” 柏渡：“……” 他决定把这些语音消息一个个点开放给他听，让晴江认清自己做的孽。 没想到前十几条都是学妹对晴江语无伦次的彩虹屁，从高中暗恋讲到为了他考上A大，很长一大串情绪饱满的发言，直到最后一句语音消息，这学妹还给了句总结发言—— “救命啊，上帝到底给他关上了哪扇窗，呜呜呜……” 柏渡麻木地抬眼，看向旁边坐怀不乱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的晴江：“你就不说点什么吗？” “我说什么？”晴江停下敲键盘的动作，修长的手指悠悠地在回车键轻点，说：“那你回她，关上了你和他的聊天窗。” 柏渡：“……”这人真他妈绝。 柏渡不想同他说话，点开校园邮箱不抱希望地检查一遍，没想到收件箱真的有一份新邮件，他高兴地差点蹦起来：“卧槽，真有人申请了！来让我看看……是我们计算机院的学妹啊，等会，这……哪里不对？” 晴江扫过简历里提到的摄影社三个字，人往后慢悠悠地靠在椅子上，幸灾乐祸几乎写在脸上：“可以啊，你是不是把摄像头画的太精细了，让人以为咱们是拍照的。” “别嘲笑我了。”柏渡是真的失望。 晴江按着鼠标往下一划，露出了简历下方插入的几张照片。 “不过这学妹简历写得挺漂亮的，拍的照片也可爱，你看看这只猫，多软萌。”柏渡凑过来，忽然想起什么，说：“我记得你不也挺喜欢拍照，还有个发照片的摄影主页？”
第6章 好像还是个浏览量挺多的摄影主页，因为他挺喜欢摄影。 柏渡记得，这家伙为了买相机，高中暑假在快餐店当了两个月的收银员。那时候去买汉堡的小姑娘明显很多，还被人拍照发了微博上了个小热搜，开学后就有人叫他快餐哥哥，也因此，柏渡给他起了个新的外号——晴格格。 他开始叫了那么几天，就带着整个班的学生都跟着他一起叫这外号，晴江表面上满不在乎，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给柏渡手机的闹铃设成了还珠格格的主题曲，他每次改回来后没过两天又莫名其妙被改了，天天听着“啊啊啊啊~啊啊啊~”醒来，心都碎了。 所以，晴江会拍照，更会写代码，最重要的就是，惹不起。 “所以我喜欢拍照就得招她？”晴江说。 柏渡挑眉，指着简历学院信息那栏：“好歹专业一致对不对，能考上A大的学习成绩总归差不到哪里去，给人家一个机会。” 晴江立刻点了右上角的红叉，网页关闭后，他好整以暇看着柏渡，一脸“你继续说，我给你机会”的表情。 柏渡被他这态度搞得牙根都痒了，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抑扬顿挫语气说道：“上回有个计院的同级生，绩点3.9，高数满分的学霸，来面试，你给人请回去了，说聊着感觉不太稳重。你想要多稳重，我去健身房给你扛俩杠铃，这够不够稳重？” “你倒是扛得动啊。”晴江笑了。 “……我靠？” 柏渡脸一黑，嘴一撇，一副冤天屈地的表情沉默着。 晴江叹了口气，得，还是得给他点希望。他打开自己的手机微信，随手划拉一下，全是冒着红点的消息。 他加的群很多，这会刚开学，许多人都祝他开学快乐，开学对他来讲和平时还真没有区别，所以快不快乐再说，现在得让柏渡快乐一点。 “罗翻译前俩天还给我推荐了个人才，计算机学院新生，我们省高考成绩第九名，比你还高二十一名。”晴江打开微信对话框确认了一下信息。 罗翻译就是罗嘉明，之前总拜托他翻译文件，就这么叫上了。 “我靠，你怎么现在才说？” “他给我推荐的多了，不过这位成绩最好。” 柏渡听完，啧啧两声，觉得晴江这人左脸写着无情冷酷右脸写着成绩说话，活脱脱一个智性恋，“我觉得你这人找不到女朋友了，跟人工智能结婚吧。” 晴江莫名其妙瞥他一眼：“你这是招人还是相亲？” “你这条件比相亲都苛刻，那人名字叫什么。” “于芽。” 柏渡觉得有点耳熟，很快，他就顿悟了所有，“这不是刚刚简历上的名字吗，敢情你早都知道！好啊你，就是因为照片拍的好看才——” 要是没截住他的话头能继续叭叭叭说一堆，晴江直截了当地打断他：“人想要去的是摄影社，你还想把人骗来。” “那你说咋办？” “罗翻译明天请我们吃饭，到时候问问他。” * 于芽从图书馆回来的路上，接到了佟瑛打来的电话。 “牙牙，大学适应的还好吗？” 佟瑛每周都给她打一次电话，时间不定，于芽总担心自己在外面玩的时候接到她电话，还好这回不是。 “挺好的。” “那就好，我跟你爸都挺担心你的，怕你放松了，英语成绩又下滑，有空多跟罗嘉明好好学习……” 于芽挂下电话时长舒一口气。她的英语成绩从小就不太好，考试前必须刷题保持手感，不然就会下滑。佟瑛一直说她没开窍，她也不知道语言这门学科的窍在哪，可能她脑子里就没长这一窍。 于芽回到寝室的时候，收到了罗嘉明的信息，说明晚请她吃饭。 于芽没有多问便答应了，她觉得罗嘉明挺热心的，开学这半个月帮过她不少忙，所以谈到吃饭的时候，于芽不会拒绝。 第二天早上，罗嘉明又发来消息：“对了，还有两个人想给你介绍一下，到时候一起吃饭，都是朋友。” 于芽依旧回了个“好”过去。 罗嘉明把吃饭的地点约在了学校附近一家生意很好的小店，于芽过去的时候，门口已经有好几伙学生站在那排队，她扫眼一看，便看到了人群中依然出挑的晴江。 店子开在路边，等位的人也只能站在路边等，有几个人坐在花坛边上抽烟，晴江则背靠着花坛站着，跟那几个抽烟的隔了些距离，也没有挡人行横道的路。 他垂着眼，漫不经心地划拉着手机，手指夹着一张号码纸。 于芽心虚地放慢了脚步，也不知道为何，她有些庆幸他的角度看不见她。 这时有个遛狗的中年妇女走过，牵着绳子的狗左嗅嗅右闻闻，来到晴江脚边的时候，狗忽然叫了两声。 晴江低头看了狗一眼，好像认出来这是谁家的狗，抬头礼貌地冲主人打声招呼，而后从容悠闲地跟她聊了两句，态度不慌不忙，没有一点促狭。 于芽认得这个遛狗的阿姨，她是苏陶陶妈妈的领导，也是A大的副校长。 于芽走到店门口，想微信上跟罗嘉明问一下他朋友来了没，忽然听到一声很大很响叫号声，于芽下意识就看过去。 店员又叫了一遍号，与此同时，花坛边上的人面露喜色，鱼贯而入走掉大半。四周剩下等位的没几个人，于芽又看了眼，判断出罗嘉明叫的那两人估计还没来。 她也只好走到花坛边上，看着校门口的方向。 于芽正心不在焉地发呆着，远处罗嘉明和一个女生拉拉扯扯地走过来。 他们说话声音挺大，似乎在吵。 于芽隔着很远就注意到他们了，因此有点不敢招手。罗嘉明倒是先扬手打招呼，笑容灿烂：“学妹！” 于芽这才招了招手。 于芽瞥见余光里，站在她旁边的晴江停下手上的动作，好像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忽然有个不太美妙的猜想。 哪成想下一秒，对面那个女生忽然恶狠狠地瞪了罗嘉明一眼，表情都快哭了：“我不吃！” 支支吾吾半天，女生甩掉了他的手。 罗嘉明“哎哎”了半天，跟着她背影追了两步，又想起什么，连忙掉头往于芽这边走来。 “不好意思学妹，昨天陈婼生日，我忘记送礼物了，所以她……” 于芽看着远去的小巧身影，竟也有些着急：“你快去找她吧。” “那、那个……”罗嘉明巡视一圈，很快看到旁边站着的晴江，“江哥！不好意思了！你跟学妹一起吃吧！” 晴江刚刚看了全程，夹着号码纸的手抬了一下，朝他懒洋洋道：“你还不去追。” “我去我去。”罗嘉明又一次不好意思看了眼于芽，然后转身跑走。 于芽有些茫然，她甚至从罗嘉明最后那一眼看出点‘没时间跟你解释了’的意思，所以……这顿饭还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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