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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来到招新会的入口，就已经有好几个学长学姐拿着传单过来。 于芽之前已经拒绝了好几个，但他们盛情难却，于芽招架不住，只能一张接一张地把传单收下，甚至有人还想要她联系方式。 苏陶陶看不下去了，把她扯过来：“你先去找学长吧，我逛会。” “啊，好。”于芽点点头。 罗嘉明就站在帐篷外发传单，看到于芽后立刻招手：“学妹！” 于芽看过去，罗嘉明戴着眼镜，穿了一身销售模样的西服，要不是胸口别着英文徽章，都认不出这是外语社的学长。 于芽也同他招招手，两年不见，变化还挺大的，人都变宽了不少。 “哪里的问题？”于芽坐在电脑面前，顺手按亮屏幕。 罗嘉明把传单交给社员，走到于芽身边坐下，“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招新的时候别人扫码就录不进去了。” 于芽前阵子给佟瑛做了个录入学生信息的小程序，罗嘉明现在也用上了，他毕业两年，还跟佟瑛一直保持着来往，因为他是佟瑛最喜欢的有语言天赋的学生。 “界面被你改过吗？”于芽发现跟自己之前简单粗暴的界面完全不一样了，变得简洁又具有设计感。 “之前拜托一个计院的学生搞的，他挺厉害的，你应该听说过他。” “谁？”于芽才开学半个月，就得听说这么一号‘人物’？ 罗嘉明正想蹦出个人名来，后头有个社员捣了他一下，“别勾搭人学妹了，快，那边有两个要找你。” 罗嘉明只好起身，“我先离开一下，学妹你先看看。” 于芽点点头，继续检查着程序，她发现代码旁的注释有个链接，点进去，页面刷出来之前她就注意到地址栏里是GitHub个人主页。 估计是给改界面那个人补充的，还这么自恋的把自己主页放上来。 “哎，就这人帮我弄的。”去而复返的罗嘉明忽然出现，指着刚刷出来的主页头像旁的英文ID说：“BONES，中文名叫晴江。” “你这话好像他是个外国人。”于芽笑了笑。 罗嘉明此时也反应过来了，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我们外语社都叫英文名，习惯了。” 于芽浏览了一下主页，上面都是他发出来的代码，密密麻麻十几页，这代码量是真的不少。 “他可厉害了，之前得过美国的ACM特等奖，还是我帮他改的申请表。作为回报他帮我改了改这个小程序，还说你这程序做的挺不错。” 罗嘉明当然也没把话说全，当时晴江看完这程序的代码后，评价的确不错，不过他后面又补了句，以高中生水平来看的话。 之后罗嘉明又念叨着什么，于芽没怎么听。 她开学半个月，每回听到别人提到他，脑内总也忍不住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轮廓。 尤其是今年夏天的那匆匆一瞥。 今年八月底，大一新生在学校的北操场军训。他们穿着绿油油的迷彩服在烈日下站成一排排，日光都把他们对新生活的激动和不安分都烤化了，只剩下蝉鸣声叫嚣着无聊。 于芽的班级站在整个篮球场最边上，离围栏网几步距离，站她旁边的女生准备偷偷打哈欠，嘴巴微微张了张，忽然轻声蹦出一句：“……我去，好帅。” 声音不大，于芽听见的同时下意识抬眼看向围栏外，她之前发呆的时候总会去看围栏外的林荫道来打发时间，现在还没开学，很少有人会从那里路过。 这会阳光正盛，一道匀称修长的身影出现在树影婆娑的林荫道上，那人身形出挑，上身浅色T恤被阳光照的泛白发亮，留着稍许凌乱的黑色短发，正微低着头同旁边同行的朋友聊着天。 他们是从旁边的篮球场打完球路过，三个人中属他最高，也属他的轮廓最干净流畅，属于从骨架就能看出来这人有多么帅的类型。 那哥垂着的一只手闲散地扣着篮球，手臂精瘦结实，一看就是经常运动的那种男生。 阳光穿透树影在地面照出一片灿金，地面被照得热烈滚烫，脚底都能感受到沸腾的热度。 他步调散漫弛缓地路过整个篮球场，收获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注视，在快要走出篮球场的范围时，同行人拍他肩膀说了什么，于是他浅笑着转头，正好撞见于芽打量的目光。 视线在空中轻轻一碰，那哥就回头了，于芽也移开目光。 蝉鸣声依旧继续，他们军训的日子也才刚刚开始。 后来苏陶陶在寝室里分享自己打听到的新鲜八卦，才知道那个路过的大帅哥是他们计算机院的学长，去年的省状元，名字叫晴江。 苏陶陶认为她们近水楼台先得月，怂恿着于芽一起去计院男生寝室门口守着，那个时候刚吃完午饭，于芽看着自己身上的迷彩服，觉得这主意真烂，却还被苏陶陶拖去了。 两个穿军训服的大一新生就这样在男寝楼下站着，似乎在等人，来往的学长都忍不住看看她们到底在等谁。 结果耗费一整个午休的时间，人影都没见着，苏陶陶对帅哥的三分钟热情也终于消散，感叹着可遇不可求便要走。于芽帮她拎着奶茶，脚步慢了一步，无意间扫了眼寝室楼下的公告栏。 A大寝室纪律严格，严查违章电器和整洁度，楼下红黑榜上贴着每个寝室的打分，于芽一眼就看见了挂在最顶上的寝室长照片，底下是晴江的名字。 名字下面是排版都塞不下的一行行小字，吹风机、电暖器、电磁炉、小型洗碗机……一大堆违章电器缀在后面，看得出来这是个会生活的主。 那时她对晴江的印象就是如此拼凑出来的，帅哥，状元，爱打篮球，以及被扣了全部寝室分的违纪分子。
第4章 “既然弄好了你就去玩吧，那边社团招新热闹着呢。”罗嘉明运行完程序，看着没有任何问题，很满意道，“学长就不送你了，你跟朋友们多逛一逛把。” 于芽回神，手指迅速在键盘上敲下回车键，把代码保存好，起身朝罗嘉明摆手，“那我去了。” 罗嘉明：“玩得开心，好好享受大学生活！” …… “锵锵锵！于芽，我给你带了一个有巨多球的芒果冰激凌！”苏陶陶出现的时候，一手举着一个冰淇淋，其中一个垒了五颗球。 于芽：“……” 苏陶陶冲她挤眉弄眼：“我刚刚从甜点社赢过来的，他们说垒多少球就能带走多少，我一口气垒了五个，再多我怕断了。” 那摇摇欲坠的五颗冰淇淋球，看着也快要倒塌了，于芽沉默不语地拿走了她另一只手上正常的冰淇淋，玩笑道：“你那份爱我无福消受，我吃这颗就好了。” “哼，那我吃，”苏陶陶转过脸，朝旁边一个高个女生说，“秦楚烟，你要吗，我这份一个人吃不下。” 秦楚烟拎着一个精致的小包，穿着一身藕粉色连衣裙，站在旁边刷手机，闻言抬头睨了她一眼，十分冷淡：“这东西不干净。” “……” 苏陶陶扭头朝于芽翻了个白眼。 她们俩刚刚逛招新大会时碰到的秦楚烟，因为都是一个寝室的室友，于是一起坐在这休息，可惜氛围不是很融洽。 “决定去哪个社团了吗？”苏陶陶问。 秦楚烟盯着手机，当没听见。 于芽摇摇头：“不知道，只要不是外语社就行。” 苏陶陶一脸很理解的表情，拍拍于芽的肩膀，“我懂你，你妈妈对你英语要求够变态了。” 这时，秦楚烟刷手机的动作一顿，拎上包便走，一句话也没说。 苏陶陶看着她急匆匆离去的背影，顺势走到于芽身边，小声八卦道：“我听说秦楚烟考来这里，是为了高中暗恋的一个学长，估计她又要去找那人了。” 于芽：“那也挺好的，跟暗恋的人考上同一个大学。” “好什么，这都半个月了，肯定没戏。”苏陶陶说，“走吧，我们边逛边吃，还有大半场没看完。” 于芽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大腿，叹了口气跟上她。 A大的社团招新简直是内卷现场，一整条道都铺满了社团的遮阳蓬，喧嚷热烈人潮涌动，社长社员们拿出看家本领招揽新生，有拉小提琴的对面站着卖力吹着唢呐的社员，也有铺着地毯玩冰壶的对面微着在rap的潮人，一群展示欲强烈的社牛在这里互相掰头，热闹非凡。 苏陶陶被舞台的活动吸引，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等于芽反应过来后，她已经找不到人了。 于芽举着半化不化的冰淇淋，四处寻找着苏陶陶的身影。 这里一条道上两边都是社团搭的遮阳蓬，人太多又热，有些社员太热情，时不时拦住她当场solo一段表演，尤其是戏剧社的，见她两眼放光的模样像见到了金子。 一路上，于芽脸热地不停摆手，步子都不敢停。 于芽绕着小道往旁边树荫底下钻，决定先把手中的冰淇淋吃完。 再不吃就化成水了。 于芽尝了两口，旁边那棵树后忽然传来一道女生的声音：“为什么？” 于芽跟他们隔着两棵树的距离，就几步远所以声音异常清晰，只是树影纷乱，站在那的两人也没能发现她。 女生的身体大部分被树干挡住，只露出一截裙角和几缕长发，她不甘心道：“百度说你喜欢我这样眼睛大、脸又小的女生。” “百度说什么你就信，你怎么不去问问谷歌。” 男生声音清冷磁沉，冷淡至极。 女生还想要争取什么，往前走了一步，男生反应快地往后退一步，轮廓更加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晴江单手扶着一张半身高的泡沫板，随意地挡在身前。泡沫板被水浸得有些发软，上面的水彩字都花了，晴江的上衣裤子也都是湿的，薄薄的面料紧紧贴在皮肤上，流畅紧瘦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看上去就很“清凉”。 “何况，趁人之危不是这么——” 话还没说完，晴江余光捕捉到一个身影，有些不耐地侧头。 “……” 视线撞上的时候，空气中的水汽蒸发消散，风停了，热度蒸腾了所有，连手心里的冰都被晒化成水。 于芽突然想起那张贴在红黑榜公告栏的照片，轮廓凌厉清冷，嘴角勾着不算正儿八经的笑容，内勾外翘的眼形总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感。 真人比照片上要柔和一点，但不多。 “原来这还藏着一个人。” 他唇角微弯，拖腔带调的语气，似乎并不意外。 于芽那瞬间真的想解释一句，她只是想躲这里吃完手里的冰淇淋。然而下一秒又觉得，这哥估计不会想让人再看下去，于是低下头转身匆匆扎进人潮里。 再抬头，幸运地捕捉到不远处苏陶陶的背影，于芽顿时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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