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悬殊,于芽不管怎么动静,对方都稳如老狗。 “还是看电影吧。” 于芽怂怂地爬起来,端正坐好。 本来两个人打打闹闹的小情侣闹剧都要落幕了,可是晴江扫了眼电影画面,正好是男主演脱去衣服的画面,露出的腹肌实打实的有冲击力,他靠到于芽,语气吊儿郎当的:“你喜欢这款?” “挺帅的啊。”于芽点评。 晴江:“我不帅?” 于芽回头,认真由上到下,停留在腹部那里,“你们可能差别就在——” “手老实点。”晴江把她那只贼手摁住,冠冕堂皇地说了句:“演员的腹肌是假的知不知道,都是画上去的。” “你没有,就污蔑别人。” “爱信不信,反正我有。” “晴江,你就吹吧。”于芽刺激他,也不是真的想对比两个人的腹肌,就是看他这样觉得有意思。 晴江垂眸睨她,搂着她脖子把她带到跟前,忽然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以后你就知道了。” * 晴江租的房子就在学校附近,但于芽哪敢跟李澔讲来晴江家楼下接她,只说在校门口等她。 走到校门口,于芽远远瞥见李澔的车停在路边。她从晴江手里接过行李箱,因为轮子有些不顺滑,在地面卡了一下,晴江于是弯腰去拉提手,将它从小坑里提出来,再抬头时,脸颊就撞到了于芽的唇。 一个令人猝不及防的吻,于芽似乎在学他上一次,只浅浅地啄了一下,然后很快离开,像是一场幻觉。 晴江站直,垂眸睨她调皮的笑脸,“喂,这么随便。” 这哪里随便了。 于芽觉得他就是得寸进尺,“我哥就在那边,我要过去了。” 晴江把她捞过来,扣在怀里。他们在校门口,四周不断有学生拉着行李箱往外走,不少家长的车也都停在路边。他们两个人也不是这里唯一的情侣,于芽伸手推他胸膛,没推动,就听他笑一声,抬手帮她把羽绒服后面的毛领帽子套在头上。 帽子很大,毛绒领遮掉了双眼,于芽眼前一黑,脑袋想从帽子里窜出来,还没等她如何动作,晴江已经堵住她的唇。 唇瓣分开,于芽忍不住问:“热恋中的人是不是特别喜欢亲吻?” “嗯,”晴江倒是坦然,“至少我是。” “那我走了,你可怎么办。” 晴江认真地想了一会,吊儿郎当地说:“先欠着,以后补回来,女朋友。” 这人怎么回事,怎么又成她欠他的了。 于芽面不改色地跟他讨价还价:“亲爱的男朋友,有欠条才有效,现在没纸笔,你就折一半吧。” “我都还没算你利息。”晴江瞥了眼远处的车,语气散漫,“双闪都打半天了,别待会你哥下车来揍我。走了,明年见。” 周遭行人匆匆,于芽笑了,拉着行李箱朝他招手说再见,转身往马路对面跑。风把宽大的帽子重新吹掉,少女的长发披散,随着她的奔跑,在空中甩出弧度。 芳理市的冬天没有雪,气温却冷到冰点,道路两排树上挂着零星枯叶。于芽来到对面,忍不住回头望了眼晴江。晴江身形优越,很高也很瘦,穿着一身长款的黑色羽绒服,站在原地等出租。 就算只是一个假期的时间,她还是心脏发紧,于芽忍着空落落的心情,拎着行李箱走到车旁,拉开车门,语气挺随意:“哥,开下后备——” 她一下子愣住了。 司机位置上坐着的不是李澔,而是她妈。 佟瑛视线扫过来,伸手按着车载导航屏,说:“你哥有事跟你爸出去一趟,年前回来,我来接你回家。” 见于芽没搭话,佟瑛眉毛蹙起,“愣在那干什么,赶紧把行李放后面。”
第47章 佟瑛开着车, 目视前方,一路上说的话跟平时打电话里的内容差不多,关于学校生活, 关于学习成绩, 问来问去,都没有问项目和比赛的事情。 煎熬。 等佟瑛把那些场面话都问了, 她才切入重点。 “你谈恋爱了?” 直接犀利地击中要害。 于芽只能闷声承认:“嗯。” “你那实验室的学长吧, 晴江。” 于芽皱眉, 佟瑛果然什么都知道, “他挺厉害, 我们专业第一,大一下就获得了ACM特等奖。” 佟瑛笑了, “我知道,很优秀的一个学生,人小伙子长得也蛮帅。” 她说话的语气很轻松, 于芽提着的心落下去,“嗯,我刚跟他——” “但是你要出国这件事, 跟他说了吗?” 于芽瞬间漏气, “还没有。” “现在年轻人, 要么毕业就分手,要么就是出国分手,你才大一, 对这样的人有崇拜很正常, 但以后的事情都不好说, 你别太认真,知道吗。”佟瑛说。 “……” “跟你说话, 你听见没。” 这句再不应,就得听一路的唠叨。 “妈,我知道了。” 佟瑛惯会从一些“合理”的角度来分析问题,却从不曾照顾她的想法。 到家后,于芽度过了两天没什么事的无聊日子。李澔和于政一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连个电话都没有。放了寒假的佟瑛则每天养花种草,闲暇时玩玩十字绣,过得比她充实多了。 晴江在隔壁芳理市过年,于芽在家里,她还在想怎么跟他找机会见个面。 年前总能见到吧。 她想要晴江过来,带他去看看这里的园林,还有她小学到初中的学校,还有曾经捡到小橙的那片小花园。 于芽踌躇了两天,又决定,要不自己买票回芳理市吧,晴江一个人住在出租屋里,就算有祖宗陪着他,感觉也怪寂寞的。 一月底的某天午夜,芳理市忽然下起了雪,小雪花飘飘洒洒,落地即化。 一同出现的是,微博因为一个大瓜开始瘫痪,千万还未入睡的网民冲进微博,开始好奇八卦,谩骂,泄愤,道德绑架,无数条言论瞬间出现在那则微博下面,微博爆词换了一个又一个,还是他的名字,还是他的事情。 “垃圾渣男!!” “牵扯这么多人……天啊这是真的吗?” “亏我还夸他演戏好看,听说他隐婚有个儿子,是谁?” “……” 晴以峥翻车后,连带着他的资本开始撤资,重新洗盘,这个男人消失在公众视野,以躲避媒体的讨伐,但他逃不掉,人们拿着正义的铁锤去敲打每个角落,让他无处遁形。 舆论只是舆论,而那些暗地里翻涌的那些阴谋诡计,精明刁钻的资本运作玩法,才是真正压倒他们的东西。 从他开始,再到工作室,最后是整个悦星娱乐开始垮塌。 经纪人起先焦头烂额,最后发现无力回天,只能无助地等待裁决的大锤落下。 行业地震不是因为一个人,他只是轻飘飘的一根稻草,真正的危机在生意场上,在酒桌场上,等周洪志想要脱身出来时,很多事情都已经晚了。 于政一最近忙疯了,偶尔能看到他在家,就是在跟佟瑛吵架。佟瑛发飙,摔东西,于政一就沉默,李澔也沉默。 那是最支离破碎的时候。 周洪志因为于政一的帮助,能苟延残喘地混下去,他把儿子周今屿赶去了国外,以躲避这件事带来的余震。 于芽给晴江打了许多个电话,都是关机。她找柏渡,得到的答案也是否定。 其实这件事来得并不突然。 学校里开始传他是晴以峥的儿子时候,还有于政一和李澔不停在年前应酬的时候,处理杂事的时候,都在说明,这件事情并不是突如其来。 晴以峥只是个引子,于芽不清楚他们家是什么情况,总之现在谁都不好过。 网上谩骂铺天盖地,想要它慢慢沉寂,还不知道要多久。 佟瑛找她谈过话。 “你新交男朋友,是晴以峥的儿子吧。” 于芽不懂她要说什么。 “他家完了,连带着周家也快完了,要不是李澔有出息,能帮衬点,我们也得陷进去。于芽,你以后别再跟他联系了知道吗,他不可能继续上学。” 于芽:“什么意思?他不能继续读大学了?” 佟瑛冷哼一声:“他只能出国生活吧。” 于芽顿时坐不住了,立刻站起身,“那我也出国。” “你给我坐下,老老实实在国内上完研究生。” “妈,你不能这么管我!让我出国就出国,让我在国内读就国内读!我是你的玩具吗!满足控制欲的工具人吗!” 她现在联系不上晴江,什么事都只能从佟瑛口中知道,长这么大,第一次对佟瑛女士说这么重的话。 佟瑛气笑了,却也平静地把手里的果盘放下,“你好好待着,别天天胡思乱想,来,吃点水果。” 于芽没理会,转身回了房间。 …… 因为过年,于芽跟着佟瑛来到安山的奶奶家,她也得以找到理由出来,去桑阿姨之前的住处看看。她那会心很乱,按照记忆里的模样找到那条路,发现院子大门落了锁,叫人没反应,敲门也没动静。 隔壁的夫妇告诉她,桑知夏早就走了,私立医院盖建的时候,桑知夏的一块种植园被收购,她早就离开了这里。 于芽失望地靠着门坐了一会,柏渡昨天给她发过消息,他托人问了很久,才知道晴江现在还在配合调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联系上。 但人是没事的。 于芽松了口气。 她背靠着大铁门,抬头看着天空,纷纷扬扬飘散小雪,从早上到现在,已经大半天了。于芽没有看雪的心思,她只觉得时间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意义,往前走,往后走,都一个样,不会流动,像一滩死水。 几声狗叫把她思绪拉回。 背后的铁门哐当哐当晃了两下,于芽反应过来,这可能是莫吉托在撞门。 桑知夏走的时候,竟然连莫吉托都没带走。 于芽想方设法把这个铁门撬开,最后实在没办法,向隔壁借了院墙那块,搭了梯子过去,往院子里看去。 院内杂草丛生,没人修剪枝叶,枯枝肆意横生,雪落在枯萎的花枝上,完全看不出她最初来时那般模样。 一片荒凉破败。 莫吉托浑身的毛都软塌塌的,也很脏,看上去很久没吃东西了。 但它似乎还认得于芽,在底下看到她在墙边露出的半个脑袋,激动地摇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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