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樗却于瞬间展颜,手指在她下巴软肉上流连不去,“乖女,终于愿意让我帮你了?” 贝依张了张嘴,轻瞋他一眼,又没骨头似地倚进他前怀,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甩着他腰带。 “虽说我知道不该有什么问题,裴璋极大概率是在瞎说,但我还是想重新查查爷爷去世的原因,不然我真的很难安心……” “我帮你查,放心。”黎樗轻拍她背,“睡觉吧,好吗?” “嗯……”贝依哼唧着应下,懒懒地从他怀里爬起来,一抬眼却见他的睡袍前怀已经被她揪得几乎散开,胸肌的挺立以及向下延伸的沟壑线条…… 贝依眼珠一转,色胆包天,冲着他心口的胸肌“啵”地亲了一口。 呀!弹弹的! 她做完坏事,倏地钻进被窝躺好,只露出一双鹿眸冲他笑得讨好讨饶却又幸灾乐祸。 黎樗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系好腰带就转头教育她,“贝依小朋友,说好的盖着被子纯聊天,让我放心呢?” “我错啦!”下次还敢。 家有妹妹仔的生活,注定了要欢蹦乱跳、生机盎然。 沉水香也自觉逐渐习惯,伴着夏夜轻柔的晚风一起,幽幽守护着这对恋人。 一夜好梦。 - 黎樗受托核查的事情很快有了结果。 于是两人落地淮城之后,先到了第一人民医院。 一路上法式梧桐绿荫浓,中式古典与现代摩登交错融合,年轻男女人潮汹涌穿梭其间,好似与记忆中的淮城变化了许多,贝依却无闲心观赏。 “贝老先生去世的原因,是流感病毒引致的爆发性心肌炎,最终多器官衰竭不治。的确不存在人为因素。” 廖医生是她爷爷入院接受治疗的亲历者,如今也已是个眉宇沧桑的主治医师,他获授权,将贝依爷爷的病案悉数拿给她过目。 贝依翻动着一页页早已泛黄脆弱的纸张,下意识望向黎樗,见他颔首。 不知何时,又好像自始至终,她对他都如此信赖,只要他一点头,她就确定这个结果可信无疑。 牵着手走在医院走廊时,贝依还有些沉默。 “贝老不是受人所害,你该开心一些。”黎樗捏了捏她的手。 贝依迟滞地点点头,又想到廖医生刚才的话: “老先生最后那段时间,除了见你的父母,另外陪在身边的那位先生,好像是他的管家。” 管家……胡爷爷。 “之后有空,我想去看看胡爷爷。”贝依开口,黎樗自然应下。 只是想见的人还没见到,走廊里迎面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裴璋?”贝依一惊,立马蹙起眉心浑身绷紧,“你怎么在这里?” 他得到的,最终是她的一身防备之态。裴璋扯扯嘴角,笑得清苦。 “我妈妈最后的时间,想回淮城过。贝依,可不可以再见她一面?算我……求你。” 贝依下意识皱眉,又想起叶苏的可怜,一时间没有出声。 牵着的手却先被松开,黎樗抬掌轻抵她背,示意她去吧。 贝依一面抬步一面心中奇怪,这人今日怎的这样大方起来? 却不知裴璋和黎樗的视线在她身后交汇。 一道森冷,一道淡漠。 正如两日之前。 上环私人会所,黎樗姿态松弛地坐在皮质沙发,指间闲闲地燃着雪茄,目光扫过站在下首的裴璋而无波无澜,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值一顾的摆件。 雪茄烟气袅袅升腾之中,黎樗终于大发慈悲般开了口,“后生仔。” “你又何必一副高高在上的前辈语气?”裴璋自暴自弃似地讽笑,“不过才比我大四岁而已。” 黎樗却未置可否,好似裴璋说了什么、反应如何,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 “你算计她,等同于算计我。过往算计我的人,我都会让他们离开。” 男人盘转过雪茄香烟的口腔,吐出的话也似温沉地蕴着雪松淡香,落在裴璋耳朵里,却不亚于阴差念下摄魂索命的决书。 “离开哪里,你知吗?” 裴璋重重踉跄了一步,不可自抑地浑身颤抖起来,连牙关也战栗到上下碰撞得哒哒作响。 “不可以,你不可以……”他忽地转身向四面八方,偌大的包厢,竟是每一个出口都守满了健壮的黑人。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我妈还在等我……”裴璋近乎崩溃,他不禁狠狠揪住头发,眼中血丝尽显。 他到底哪来的勇气招惹这个人?这里是港城,是他的地界,他不是老板,是阎王…… “哎——”黎樗淡声制止,抬手将雪茄“哒”地放上水晶方缸。 “念你孝心,我会请你离开……港城。” 黎樗并未理会呆愣成一座泥塑的人,长腿一伸,起身抬步。 “不要再出现在她眼前。”他下了最后通牒。 “我有最后一个请求,”男人一步迈出门口之际,裴璋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让我妈妈,最后见她一面吧。” …… 洁白一片的vip病房内,叶苏双眸紧闭,呼吸微弱。 贝依内心亦是五味杂陈,滞涩难言。 医院这样圣洁的地方,总归要见证一个又一个人至亲的离去,再将活人的心,生生剥去一块。 “苏姨。”她轻声唤。 叶苏徐徐睁眼,干瘦到油尽灯枯的脸上,露出了最大程度的笑容。 “小依,谢谢你,来看我……真的,很高兴。” 贝依提了提唇角,“我来查阅爷爷的病案,替他来看望你。” 叶苏的眼角竟是两行泪直落而下,“好,好啊……我下辈子,再报答恩人……”说着有些激动地抬颈向她,“好孩子,阿姨这辈子也报答不了你了,阿璋,配不上你。”她重新跌回枕上。 贝依眨眨眼望向窗外,树深草绿,玻璃窗却隔不住蝉鸣。 “裴璋会拥有他自己的幸福,我也是。苏姨,您放心。” 出病房门的时候,裴璋却将她拦住。 “有什么事?”贝依又是警觉。 裴璋苦笑一声,熬瘦的腮边微陷,未打理的胡子也成茬冒出。贝依忽然惊觉,节目初见至今不过几个月,竟已然沧海桑田。 “贝依,”裴璋发声艰难,“我喜欢你,是真的。” “哈?”贝依没想到他要说的居然是这句滑天下之大稽的话。 “是让全网一人一句唾骂毁掉我的那种喜欢吗?是把我爷爷留给我的东西偷来拱手送人的喜欢吗?是算计我贬低我让我一无所有然后只能仰你鼻息苟活的喜欢吗?” 贝依一通输出之后也暗自感慨,她平时好脾气到堪称包子的人,居然也有这般咄咄逼人的高光时刻。 裴璋攥紧了拳,狠狠闭了闭眼,“贝依,你是拥有完整家庭的爱的人,你不能要求我也一样,天生就懂怎样爱人啊。” 他深吸一口气,“黎樗和我不是一样的人吗?冷血、狠戾、不择手段。贝依你不知道吗?你身上的阳光,对我们这种深渊里的人,天生就有致命的吸引力。你能爱上他,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我们都是一样的……” “不,你们不是一样的人。”贝依神色无比坚定地摇头。 黎樗从深渊里爬出来,却从没有想过,因为不曾得到阳光,所以要毁掉太阳。 黎樗不懂爱人,却先为她搭好了遮风避雨的琉璃塔,再收起满身荆棘利器,尝试着学会靠近她、拥抱她。 他是天底下最好的恋人。 贝依转身欲走,裴璋却说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我近来时常想,如果我在裴家长大,你也一直留在淮城,我们会不会,是最门当户对、顺理成章的,青梅竹马?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贝依蓦然想起黎樗书房那张照片,她五岁就做过的拦路之举。 她扬唇笑了,是森凉医院里罕有的暖阳,“不会。” “我只会一次又一次地,对黎樗一个人心动。一次忘记了,下一次依旧会爱上。” 他是她命中注定的恋人。 长廊尽头的玻璃花窗下,她的恋人在等她。 贝依飞身过去扑进他怀抱,外间夏日艳阳、绿荫蝉鸣,是属于他们两人的生活百味。 “下一站去哪?”黎樗凤眸含笑,俯首问她。 “嗯……贝家?”贝依狡黠地转转眼珠。 “黎先生,我还想问你要一样东西。”
第49章 冇雪 要什么呢? 眼前人的眸光无比温柔地向她倾洒, 逆着身后的炎日,整个人都像是溢着金芒。 清贵耀眼,一如初见。 初见啊…… 贝依强作矜持地用了点力道将唇抿紧, 却控制不住嘴角它有自己的想法非要扬得高翘,搞出小梨涡暴露在男人视线里, 果不其然又被捉住。 “在想什么?” 黎樗堪称娴熟地食指托住她下巴蹭着薄薄软肉,拇指覆在梨涡上按捏打转,眼中笑意盛满。 “在想我第一次见到你, ”贝依歪了歪脑袋, 补充一句,“两年前那次。” “嗯?”黎樗浅浅应着,手上动作未停。 “那时候,你身边好多人啊!入场、离场的时候都是,把你围在中间,我却一眼就看到了你。”贝依小小骄傲地扬起下巴尖, 悄咪咪往他怀里靠。 “我当时去拦住你,他们好凶的呀,像是要把我抓起来, 把你最可爱的宝宝抓起……”贝依声音顿住, 眼眸睁圆,她这个嘴比脑子快的本事怎么又重出江湖了? 慢吞吞一抬头,黎樗果然几乎将凤眼笑弯,“对不住, 我最可爱的宝宝。” 啊——贝依内心的小兽又在嗷呜乱窜了, 她将头埋在他胸膛上, 耳尖冒着热气地蹭了又蹭。 被他笑得着恼,贝依一哼声一跺脚, 就要开始凶他了,“那你到底借不借嘛!” “什么?”黎樗还在揉搓她的脸,显然是意犹未尽。 “你的保镖男团!” 于是城南风缓,绿柳翩翩,一排黑色迈巴赫停在了一处远离市井喧嚣的园林式庄园大门前。 “不好了老爷!她、她带着一大群人来……”秘书手忙脚乱地推了推脸上滑落的金丝圈眼镜。 贝君荣缓缓拿开烟枪,褶皱满布的混沌双眼中浮出疑惑,“谁?” “……贝依小姐!”秘书咬牙说出,外间震天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贝君荣愣了几瞬,蓦地转头望向窗扇外,竟是已然越过月洞门、回廊亭,直奔正堂。 他枯树般的手颤颤巍巍抬起对着秘书,“报、报警!报……” “报警?那就麻烦二叔祖了。”贝依循着肌肉记忆轻车熟路地绕进厅堂。 反正,她也是要报的。 桌椅家居依旧是沉淀磨砺到幽幽生光的黄花梨木,连摆放的位置都丝毫未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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