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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家人所谓齐心协力、豁上一切从死神手中争夺的不过是个假人，而真的郑灿从来没有回来过。 她感到自己的大脑不再运转。 “......”郑文惠慢慢移开了视线，她仍然在坚持说道，“为什么一定得是我？” “因为你是精心培育出来的，从郑灿主要器官中分离出变异的细胞，再经由试管和孕母生下来的。” “你本应作为‘郑灿的女儿’被克隆人带回去抚养，但你和郑灿的年龄相差得太大了，为了更符合人类社会的伦理，你的角色被定义为‘爷爷的孙女’”。 “理论上，你的身体机能和构造几乎完全复刻了感染后的郑灿——你应该早就看到他眼中的世界才对，但你的身体和普通人类没有两样.....” 但郑文惠已经不在听他说话了，她猛地睁大眼睛，感到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倒塌，她的胃部神经在抽动，她开始感到压力，恶心得想吐，于是拿着枪的手一直在抖。 马克这个时候停了下来，他贴心地偏头问道，“你还好吗？你一直举着枪，手不累吗？” “住口。”郑文惠咬牙切齿地说，拿着枪的手攥得更紧了，她恶狠狠地瞪着马克，看样子恨不得把他立刻开枪把他当成筛子泄愤。 “你还有什么其他疑问吗？”马克依然淡定无比，他轻轻挽起袖子摸索着自己腕间的手表。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些，我不明白你的目的。”郑文惠冷冷道。 马克却无比遗憾地看了看时间，“今天太晚了，我们没有时间讲我的事了，希望下次我可以让你更加了解我。” “其实今天叫你来是有事情需要你的配合——你最近经历了很多事，我们需要在数据库里更新一下你的云端数据集，要连接一下你的脑神经什么的。而直接通过口述的方式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你，你的大脑可以率先一步将这些信息进行整合，我们后期再去整理那些数据讯息时，会减少不少的工作量。” 听了他的话，郑文惠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暗叫不好，立刻收了手扭头就往电梯的方向冲去。 然而已经迟了，隔着袍子，郑文惠感到头上一疼，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在清醒的最后一刻，她听到马克在她头上说道，“别担心，这段记忆会被设置成隐藏，我们重来一次。”
第30章 重来 他们重来了一次。 郑文惠独自走入位于地下五层的观察室，她有点儿茫然地望向前方，感到脑袋里像是有人拿着根大棒死命地搅合。 随着电子闸门发出“嘀”的一声，那扇厚厚的钢门在她的身后合上了。 冷光从头顶照射下来，照亮了整个空旷的房间，也照亮了女孩惨白的脸。郑文惠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她看到地面中央摆放着很多酷似囚笼的透明箱子，里面被注满了无色液体。 那只传说中拥有三条钢腿的虫子正在水中悬浮。 就在郑文惠感到脊背爬上寒意，她的眼睛警惕地盯着水箱中的古怪生物，一边把手摸向自己的腰间，她带了一个可以伸缩的钩子，一把小刀，还有一把袖珍手枪。 女孩的手指握住了那把枪的手柄，有了武器的加持让郑文惠的心稍稍定了定，她再次抬头看向箱子中的怪物，余光却看到在水箱后面，一个黑影动了动。 郑文惠慌忙举起手枪——如果那个东西胆敢扑过来，她就立刻枪毙他！郑文惠想着，一种在极度惊恐下产生的愤怒充斥着她的内心。郑文惠大喝一声，端着枪冲到了那个黑影面前。 只见嗡嗡作响的巨大机器前，马克手脚被绑，正可怜地在地上挣扎着。 郑文惠吓了一跳，“天！”她小小地惊叫一声，连忙丢开手枪摸出小刀去帮马克解开身上的束缚，“你还好吗！”她冲马克喊道。 男人看起来被扔在这里有一会儿了，他的额头上沁满汗珠，把额前柔软的金色发丝都打湿了，听见郑文惠的声音，他的眼里闪过一抹惊愕，然后更加激烈地挣动起来。 “别乱动，是我。我这就帮你解开。”郑文惠蹲了下来，用小刀割断了绳索，她用了十足的力气，刀柄把她的手都磨红了。 马克吐掉了垫在他舌头下面的东西，男人被解开束缚的第一句话就是朝着郑文惠低吼，“你怎么来了！”他的眉头紧皱，全身的肌肉都紧张地绷起，眼里满满的全是担忧。 郑文惠没理她，她抬头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只有几个监控面朝着水箱里沉寂的生物，她想也不想，从口袋里拿出可以发射的弯钩，只听“碰碰”几下玻璃碎裂的声音，那些摄像头尽数被破坏。 “我们得快点儿了，你猜他们发现监控坏了，会派几个人过来解决我们？”郑文惠转过头来，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马克，见男人并无大碍，于是长舒了一口气。 而马克仍然坚持等待女孩的回应。 郑文惠叹了口气，“我来救你。”她答道。 闻言，马克顿了顿，那张英俊的脸上写满了不赞同，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时尽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暴躁，“你简直是胡闹！这——这真的是太.......。”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脑海中飞快地寻找着那个形容词，“危险。”男人强调。 “可是我不来的话，你就会像刚才一样被绑在那里，不知道会面对什么。”郑文惠淡淡地指出。 说完之后她又后悔了，郑文惠也觉得自ᴊsɢ己的反应也许过于平淡，在这样生死紧要的关头，她或许应该表现得更加情绪激烈一些？ 于是郑文惠又开口补了一句，她恶狠狠地说道，“......他们把你抓走了，我知道科学教派是个该死的邪教，但我没有想到他们会无法无天到直接在大街上抓人......” 背对着她的男人突然耳根红了，半晌，马克慢吞吞地回过头来，“......你是对的，对不起......但你知道，我是个男人，我并不希望我无能到需要我所珍视的人冒着危险来救我......” 郑文惠耸了耸肩，“别在意，”她说，“就像我以后也许也需要你来救我一样。” 尽管他们两人齐齐被困在地下邪教的巢穴里，但不得不说，能够看到马克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让郑文惠莫名地安下心来。 郑文惠感到轻松，于是她凑到马克身边，告诉他，“天，你还活着真好——我刚刚看到一个残疾的仿生人，被人丢弃在房间里，他残破的样子真的太可怕了，我很想知道他的四肢哪儿去了。” 她很少这样露出少女般烂漫吵闹的一面，就像一个机器人终于觉醒了类似感情一样的机制。让马克也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男人慢慢地勾起嘴角，朝着郑文惠露出一个笑来。 那笑容称得上欣慰，看起来他对什么始终差了一点儿的东西，终于感到满意。 郑文惠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总之我的计划就是在这里守株待兔，等到电梯门一开，我们就和被派过来的人交手，运气好的话，我们能够把他打晕，然后把他身上的衣服剥下来给你穿。” “之后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 马克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郑文惠把小刀塞进他的手里。他们缩回了角落里，开始了耐心地等待。整个房间静悄悄的，只有两人稍显粗重的呼吸声。 然而科学教派盼来探查的人迟迟未到。 正当郑文惠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看，思索着为什么是白炽灯，而不是LED灯时，马可率先开口和她搭话。 “你会用枪吗？”马可朝着她手里的袖珍手枪努了努嘴，“这把枪挺漂亮的，后坐力应该不大。”他语气轻松的就好像是和郑文惠坐在咖啡厅里聊天。 郑文惠随意地“嗯”了一声，老实说，她从来没有真的开枪过。 突兀地，郑文惠突然想起，在她出生的国度里枪支是被严令禁止的，至少在她来到中心城市之前她从来没有摸过枪。 ——后来她又是怎么获得这把枪的来着？郑文惠惊觉自己竟然有些想不起来了，她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获得持枪执照的，但关于枪械使用的每一条规则就像是印在她脑子里一样清晰。 “真奇怪。”郑文惠自言自语道，她原本连枪栓在哪里都不知道。 “如果不熟练的话，我来教你。”马克说着，他的手指轻轻在枪膛上敲了敲，“这里填上子弹，然后这里，拉一下上膛，”他继续说道，“然后，瞄准，射击。” 郑文惠愣愣地看着马克的手指，她记得这双手帮她顺气时候的感觉，“也许我们应该绝交了。”她没头没尾地说。 “我会用枪，不代表我是个坏人。”马克小小地哀嚎一声，“我是个骑士，护花使者！” “你的枪上有装消音器吗？”马克突然问她。 郑文惠愣了愣，后知后觉手中的枪完全是个陷阱。 一旦她使用枪，爆破所发出的声音一定会惊动在整个基地游走的安保人员——得知她有武器，他们会加强武装，然后她会把他们送入绝境。 郑文惠把枪放回腰间，现在她的手里只剩下连着钩子的一卷鱼线。 马克叹了口气，把手里的小刀重新塞给了她，而他自己则是接过了那一卷鱼线。 他们又等了一会儿，郑文惠决定率先出击，她想到在此楼层先按下电梯按键，然后随机等待电梯经停。 他们可以把整个五层的灯关掉，等到门一开，她和马克就接着黑暗的隐蔽冲上去把落单的信徒拖进盲区，夺走他的身份。 女孩把自己的计划和马克分享，男人的眼神瞄着后面的水箱，看起来有点儿犹豫，但他还是同意了。马克自告奋勇地站起来，去墙上摸索着寻找电灯开关。而郑文惠则是去启动了电梯。 一切就绪。随着“啪”的一声，整个大厅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显示电梯楼层的电子屏幕散发着幽幽的光亮。郑文惠屏住了呼吸，她努力瞪大双眼盯着黑暗中那隐隐约约的轮廓，突然耳畔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紧接着是水波动的声音，敲击声，郑文惠不由地联想到水箱里那些一动不动地怪物——没有了白炽灯的照射，它们可能活过来了，然而郑文惠此刻顾不上这些，因为黑暗中，屏幕上那串数字已经显示在了-6。 那些人马上就要来了。 随着“嘀”的一声，电梯的闸门再次打开，电梯里只站着一个信徒，对方的手里还抱着一沓资料，看起来并不是特意要停在他们这层的。 注意到整个五楼黑洞洞的，信徒也意识到不妙，她伸出手疯狂地按着电梯的关门键，试图逃离。 但是来不及了，她被黑暗中突然探出手猛地拖出了电梯。这个信徒的身体很柔软，郑文惠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用刀捅入她的身体。多亏了马克，从背后死死地勒住了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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