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烟的时候,手还在抖。 尤其是他这次没了住户,房子彻底荒凉,他才仔细看了下这个房子,才恍然察觉到一件事——她没有自己的房间,准确地说,这个房子如果从没变过,那就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她容身的地方。 他站在了楼梯前,楼梯下面的空间、如今已经堆满一些脏兮兮的杂物,但在最底下能找到一床发霉的被褥,它被当做缓冲的底部垫东西了。 他忽然想起一个电影。 那个电影里的主角跟女主的对话。 女主:“你没有自己的房间吗?” 主角:“不是,没有床。” 他还是错估了她当年遇到的一切。 不然就不只是找人经常殴打她弟弟那么简单了。 老刀深深吸了一口烟,“那你现在烧掉它,是准备.......” 蒋森:“我没资格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老刀低头掐烟,瞥了一眼,骤然心惊,就好像之前看到这人西装革履坐在笼子里一样震惊。 呼吸都差点忘记了。 蒋森,看着远方,烟雾微醺,夹着烟的手指有些抖,眼镜下的眼似有落泪。 但只是一瞬。 泪珠就跟断线了的节点,从始到终都只那一霎,然后就控制住了。 —————— 蒋森掐掉烟,看到老刀看着自己,漠了下,说:“戒烟吧。” 老刀有点无语,“你自己都在抽。” “今天最后一次,希望你也是。” 戒烟是说戒就能戒的吗? 这人的意思是不是想戒掉奚凉? 老刀本想吐槽,但不知为何,没有拒绝,而蒋森仿佛知道他会答应,只转身回去,朝那不远处站在门口的老太太走去。 老太太:“啊,又是你啊小伙子,你咋都不见老?” 村里的小老百姓,一年一年地老得很快。 但她感觉这个小伙子十年如一日,就没变过似的,就是更高了。 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蒋森了。 当年就见过。 蒋森说了几句话,竟不用翻译,他说的是本地的土话,意思就是老太太不愿意离开这里无非惦记老伴的坟头在这,但她的病不是小事,必须有人照顾,照顾得好,多注意点,多活十几二十年不是问题,毕竟她很年轻就生子,现在也才六十多,这辈子还早得很。 这就注定了要么两夫妻留人在这地方,要么她一个人。 他的意思可以迁坟到县城那边的公墓山,他会安排找一个好位置,隔壁村庄风景不错,买个小房子,挨着县城,骑自行车都很去县城,别说还有固定的班车往来公墓那边跟县城,老太太想去就很方便。 “以后也会有子孙后代带你过去,去哪里都行,但这里不行,别老劝孩子走出去,其实自己走出去了,孩子才能一起出去。” 蒋森这人怪有气势的,老太太就只说不能麻烦人。 果然,她不是惦记这小破村,而是惦记着老伴儿。 妇人有些恍然,却是心酸。 妇人老公加重了语气,“您也别怕我们两夫妻讨生活怎么办,我有一门手艺呢,到哪都有饭吃,俩孩子都大学了,书也读得好,还没毕业就被公司找上了,逢年过节都能回家过节,您是希望他们回镇上,还是跋山涉水来这啊?万一再遇到什么洪灾呢?” 其实如果是其他好一点的村子也无所谓,但这个村子注定被废弃,光是每年暴雨洪涝就挺危险的,老爷子当年就是遇险才去世了,所以迁出去的人才越来越多,别说老太太身上还带病。 话说,对这些老太太而言,就没有不惦记孙子孙女的。 老太太被一群人包围洗脑,晕晕乎乎地就被说动了,杀手锏还是孙女隔着数百公里打来的电话,一阵撒娇劝说就成了。 老刀这嘴笨的都没用武之地,在边上感慨自己见证了老太太被洗脑买保健品的全过程..... 这得快刀斩乱麻,省得老太太一住几天思前想后又舍不得了。 先把人骗出去,再迁坟,别是身体有个万一就很难处理,这里去医院可得开俩小时多的车呢。 黄花菜都凉了。 帮忙收拾东西的时候,蒋森问了老太太当年是怎么帮奚凉的,他看了下,那笼子拴在墙下,她应该爬不了墙,总不能是进门后偷偷开的?而且笼子上有铁锁啊。 老太太拾掇着旧物件,指着屋外院子挨着隔壁的墙头。 “那里啊以前不是这砖块墙,是土墙呢,那小狗就是那以前阿凉跟念娣养的小白狗儿老喜欢刨地,在她家跟念娣家来回窜,小崽子胆子也大,次次过我家,日子久了就在下面刨出了一个坑,我这瘦巴巴小骨头都能钻。” “至于那锁,小伙子,我家老头子就是锁匠,用一根铁钩子就能撬开那锁眼,容易得很,不过还得亏我家有个破自行车,她骑上就跑了,后面有人也追不上,不然就两条瘦腿儿是跑不过的。” “他们后来猜到是我开得锁,但我女儿女婿出息,在县城干活,认识人,跟村委会关系也好,他们不敢动我,就把那狗洞给堵上了,还换上了砖块墙,生怕我继续摸过去似的。真是,狗门脏户的,留不住金凤凰,指望我稀罕似的。” 老太太一提起来就嫌弃。 蒋森觉得好笑,却又想起来了,“那自行车,后来被她带到本城了。” 他不认得那车,但车子上的挂坠他认得。 以前她在四高那边出入老巷就是骑的二手自行车,自行车上挂着这坠子。 后来周然跟陈念娣从楼上掉下来,砸坏了楼下停靠的自行车,那坠子后来被村民捡起还给她了吧。 她又把这坠子挂在了老太太家的自行车上,用力骑着它逃出了地狱。 “是的啊,这丫头,破自行车能有什么钱,现在又是安排这安排那的,不过你是她男人?这么眼巴巴地,图啥啊?” “我就不能是她朋友吗?” “不像,朋友是那豆豆似的,你不像。” 老太太想了下,说:“你提起她的眼神,就跟我那老头子看我似的。” “是真爱哟。” 老太太就没吃过什么亏,年轻时自己跟老公争气,老公出事了,自己强势女儿女婿也硬气,到老又是孙子孙女给力,反正在哪也能过着不错的日子,心思犹有几分乐观活泼,笑呵呵说了这话。 她清楚得很,这样的大人物就是那电视里的人,哪里会搭理这老太婆,也就是爱屋及乌。 蒋森低头,折好凉席,说:“没缘分。” 之前他理直气壮地说老天都在帮他。 现在看不尽然。 他一开始就抽中了最烂的签。 老天是在可怜他,明知道他没了希望,就给他一点甜头。 老太太有些不理解,山里人是粗人,大多不理解情情爱爱,更别提更高层次的什么缘分,她嘟嘟囔囔了几句话。 “你们这些小年轻,心思就是太重了,人就活这一辈子,那是一眼望到头的,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就是想不想的事。” “娶媳妇哪有那么容易啊。” 是啊,哪有那么容易啊,哪里是你想,别人就必须接受的。 蒋森忽然有些走神。 他去拜过佛吗?求过吗?
第42章 甘心?(过度,可以攒了后天看,后天相遇。) —————— 老刀没想到这一别就是一个冬天过去, 再是一个春天过去,直到临近端午节,蒋域跟他一起参加完一个游戏赛事后, 庆功宴上兴冲冲邀请他去他老家玩。 “你老家哪啊?广州?” “不是, 是潮汕啊,我们那边端午贼热闹, 吃的玩的都多, 你刚不是说这事后就没啥忙的吗,网咖那边有人管理, 你收钱就行了。” 蒋域不走商圈, 就爱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也没什么野心,那就没什么跟圈子里那些富贵公子哥处事的必要了, 免得被带去花天酒地,也就保留几个不错的高素质朋友,别的都淡了,如今反倒跟老刀这些人处成了哥们,眼下就满腔热忱想邀请后者去那边玩。 老刀也是爱玩的, 也没多犹豫就应下了, 多嘴问了一句那边赛龙舟热不热闹。 “铁定热闹啊, 我们家的都会派人提早回去练技术的,家里老人很看重这些, 本家跟旁支的都得过去, 连我姑姑的孩子也得参加, 就挑身体好跟有空的, 就这么说吧,就算平时在家里生意里面或者没啥出息的, 只要在这场比赛里面表现好,拿到第一,也会被夸上天哦。” 蒋域提到自家的事,眉飞色舞起来,连对叔叔家那些叉烧兄弟的怨气也没了,可见涉及家族荣誉的时候,一群叉烧还是才分得清好坏的。 这就相当于特殊年代时期干掉那些小鬼子能在族祭上烧头香的荣誉,是实打实的光宗耀祖。 妈诶,这么厉害吗? 老刀也不是不知道那边在这一块传统盛行,一听有热闹就来劲了,“所以你没被选上?” 其他人:“额,你不是很闲吗?所以你没被选上是因为身体不好?” 本来眉飞色舞的蒋域顿时羞恼了,气急败坏道自己是因为忙着俱乐部,要打比赛,也是为国争光芸芸。 杨昭:“不尽然吧,我之前听到老板你听您父亲通知后,连夜兴奋收拾铺盖跑回潮汕接受训练来着,结果没两天就黑着脸回来了,是因为没被选上吗?还是因为被选上了但是不想参加?” 哈哈哈哈! 一群人笑死。 蒋域顿时沧桑了,呜呜呜,的确没被选上....气死了!那个坏族公,真特么挑死了,竟敢说他是白斩鸡! “那,那是因为我蒋家兄弟实在太多了!你们不知道,我们本家跟旁氏光是二三十岁上下阶段的小伙子就有七十多个,还有凤舟的姐姐妹妹也在选人,大院子乌压压的都是人,得过设备测试体脂等数据,还得实地划舟测试耐力跟爆发力......我是坚持到第二回 合才被刷下来的,已经很不错了,主要被选中的那些都是牲口啊,还有人是参加省级跟国家级体育事业的,我哪里比得过嘛。” 他越说,其他人觉得咋舌,老刀迷茫问:“那你哥不参与?” “不参与啊,他现在忙死了,我那些叔叔被他跟我爸踢出公司后,公司发展好快的,他也更忙了。” 额,蒋域是随口说的,众人却不敢问了,毕竟蒋氏内部开战也是很突然又很雷霆迅猛的事。 那时,外人也才意识到蒋森说他自己能做主一切事以及蒋青屿说他跟蒋森就能代表蒋家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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